却又怎么也拒绝不了。
他听她的叙述,小姑娘心地善良,有什么都分给所谓的好朋友一半,从来不会介意其他,碰见其他人欺负好朋友,也会大声骂回去。
她性格活泼,永远热情洋溢,永远活力充沛,像是一颗闪闪发光的小太阳,无私地散发出光和热。
倏忽,白希眉头紧皱,作为被她庇护的对象,田蜜从来只会在身后哭哭啼啼,柔弱示人,就像方才一样。
世人总会被表象所惑。
他敏锐觉察出,作为获利最大的人,她在一场场争执中,竟是美美隐身了。
心中不由叹了口气,再抬眸,瞥见她闪烁光芒的明眸,正气鼓鼓地对他说:“我发誓,以后,她再也不是我的好朋友了!”
“三哥,你也不要搭理她!”语气稚气未脱。
白希唇角微翘,她被父母呵护得很好,天真烂漫却并不愚蠢,做事果决干脆,谁能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呢?
一刹那,胸腔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充盈臌胀,还未等他细细琢磨,一道娇俏的嗓音响了起来。
白皎气恼地瞪他:“三哥,你怎么不说话呀?”
她还等他答应呢。
他眉眼柔和,年轻俊美的脸庞绽开春风般和煦温柔的笑容,满足她的心愿,“好,我答应皎皎,一定不会搭理她。”
但是如果她欺负你,我也不会放任不管。
情况正如当时预料,他冷冷瞥了眼面前的女人:“就是你不对。”
“皎皎往日对你那么照顾,你却恩将仇报,她看清了你的真面目,疏远你,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明悟吗?”
田蜜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可他,他知道什么?
她万万没想到,白希现在可是全家人之中,白皎最信赖的人哥哥。
她委屈巴巴地告诉他之前的事,白希以旁观者视角来看,真相瞬间水落石出。
他冷静地说出之前的事,仿佛信手拈来般,将她的伪装撕破在大庭广众之下。
“皎皎每次都奋不顾身的为你冲锋陷阵,她为你打抱不平,你一声不吭,她被其他人误解时,你沉默以对,可她做这一切,不是因为你向她抱怨吗?”
话音刚落,掀起一片哗然。
看见她哭,他漠然道:“你哭什么呢?后悔还是害怕。”
“你有什么脸哭呢?难道哭一哭,就能抵消你对皎皎的伤害?”
白皎从他身后伸出脑袋,听见这话不住点头:“对,你跟我说,你说你爹娘讨厌你,你奶奶……你奶奶是个老虔婆,整日欺负你,我才帮你打抱不平的,没想到,你根本就是利用我!”
“三哥,我被她骗的好惨。”她亲昵地挽住男人手臂,低垂下头,肩膀微怂,显得伤心极了。
其他人,都被这反转惊呆了。
下一刻,一道怒吼骤然响起:“好你个田蜜,我养你吃喝,你个小蹄子竟然骂我!你给我滚回家去!”
人群里钻出个老婆子,劈头盖脸地对着田蜜骂了一顿,行事泼辣无比,而周遭人早在她出现时,已经退避三舍。
概因田老太太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整个青山村,最泼辣的就是她。
倘若谁要得罪她,她能从村头骂到村尾。
田老太太说着眼珠一转,一边揪着孙女田蜜耳朵,一边连声向白皎道歉。
白家可不能得罪!
谁不知道,白家可是出了位举人老爷,岂是她们这等乡野小民能比的,以往孙女占便宜,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就行了。
可现在,她一定得站出来,她老婆子人老心不老,心里清楚,这事暗地里怎么着都行,唯独不能拿到明面上说!
万一举人老爷怪罪下来,碾死他们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似的。
从古至今,都是民不与官斗。
普通平民,畏惧官衙如畏猛虎。
事情在吵吵闹闹中落下帷幕,田蜜根本来不及反抗,田老太太是她奶奶,她若不听话,就是不尊孝道!
这下,就算傻子也听出来,白皎是无辜的,她性子太单纯直白,被人利用了。
一时间,无数道炙热目光汇聚在她身上,白皎还没怎么样,她身侧的男人率先皱紧眉头,心中涌起一丝不悦。
白皎拉了拉他的衣袖,眼眸宛若一泓清泉,澄澈清透:“三哥,我们快走吧,别耽误了正事。”
“好。”见她对其他人没有丝毫在意,心头阴霾霍然散去,如雨过天晴,一股没由来的愉悦逸散胸腔。
至于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自然是玉明涧,父母担忧野兽,村里人更不敢去,于是便便宜了白皎,时常能发现一些药材。
刚进山,白皎就停下了,小心翼翼地俯身,拨开一片叶子,眼底浮起一团喜悦:“三哥。”
她笑眼弯弯,指着一株植物说:“是三七诶,已经成熟了。”
她心情很好,刚进山就发现了一株三七,三七散瘀止血,功效最好。
“三哥,你快把工具递给我。”
她仰头对他说,接过锄头便挖了起来,灿烂阳光穿枝拂叶,洒在她雪白剔透的小脸上,钟灵毓秀的女子脸上满是认真与专注。
他看得不由失神一瞬,旋即反应过来。
玉明涧果然很不错,白皎眼睛亮晶晶,像镶满了璀璨的星子,眼角眉梢都是甜蜜的笑意。
最后,她站起身,药材妥帖地放进背篓里。
他们继续深入,山林清幽阴凉,罕见的,竟然没有什么动物活动的痕迹,白皎打量着周遭一切,心下微松。
越往里,便越是人迹罕至,偶尔还要打一下灌木丛,以防藏着什么毒虫蛇蚁,而且,这边虽然曾经被她开辟过一条小径,可是因为很久没来,已经被荒草灌木掩盖。
如果不是白皎记忆力超好,换一个人,就算眼睛瞪瞎了也看不出来。
以往都是她开路,这一回嘛——
她笑着看向前方,男人身形挺拔,举手投足间,一派威严端重,他手起刀落,缠缠绕绕的灌木荒草连根斩断,对她来说繁重无比的工作,在他手下轻松自如。
继续往前走,视野霍然开阔,地面也平整起来,同时,温度也开始升高,阳光更热,白皎擦了擦额头的汗,觉得不只是阳光热,脚底下的土地好像也热腾腾的。
草药倒是个个肥大优质,没一会儿,她的背篓里已经装了好多,白皎喜滋滋地往前走,左瞧瞧右看看,草药经常生长在犄角旮旯里,稍一错眼,就能错过。
忽然,她听见身后男人紧张的声音:“小心。”
“啪嗒”一声轻响。
淡淡的清冽气息瞬间将她包裹,白皎愣怔一瞬,眼前光线瞬间暗淡下来,过分亲昵的接触让她心跳骤然加快,脸上晕开一圈圈绯红,更尴尬的是她身体僵硬,仿佛一瞬间,魂魄都摇曳起来。
“皎皎,你没事吧?”他抬起头,俊美如神的面容骤然放大在眼前,她像是被火光烫灼到,飞快偏头,眼睛盯着一侧绿油油的树木枝叶。
“怎么了?”白皎小声问,脑袋低垂,露出一抹雪白细腻的脖颈,耳垂红得滴血。
白希皱紧眉头,看向地面:“上面突然掉下来一个东西。”
她低下头看,一只毛刺刺的小刺猬,不对,是板栗!
白皎仰起头,定睛一看,她们正站在一片板栗树底下,上面交错延伸的枝叶间,坠着沉甸甸的毛刺刺的果实。
她白皎眼睛刷地一下亮了起来:“是板栗!”
八月正是板栗成熟的季节。
板栗可以做很多好吃的,而且口感甜软偏糯,她最喜欢吃板栗,以前从来没发现,玉明涧还有野生板栗树。
她兴奋地拽上男人衣袖:“三哥,这里有好多板栗!”
白希听见她兴冲冲的声音,点了点头,忽然又见她话锋一转:“反正药材采的差不多了,我们装点儿板栗吧?”
水润的眼睛希冀地望着他,就算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是她一合之敌。
更遑论是他。
白希:“嗯。”
她眼珠滴溜溜一转:“三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一刻钟后。
树上的板栗砸下来,像冰雹一样噼里啪啦,白皎捂住耳朵,亮晶晶的眼眸看向树上,男人踩在板栗树上,手持一根长棍,棍子在他手上如臂使指,对着枝叶敲敲打打,哗啦啦的栗子雨下了好一阵。
白皎兴奋地欢呼起来:“三哥好棒!”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三哥你不要敲了,我要去树下捡栗子了!”
对着肉眼可见的栗子堆,她显得格外兴致勃勃。
树上的人听见她的话,动作瞬间停了下来,准备下来帮忙一起捡。
虽然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兴奋的,可只要瞥见她轻快愉悦的模样,便不由自主地心尖发软。
眉目中涌动着呼之欲出的温柔。
谁曾想,白皎捡着捡着就跑远了,男人始终看着她,眼中浮出些许清浅笑意,忽然眉心一皱,顾不得其他,颀长身姿一跃而下。
白皎正兴奋呢,忽然就被他拢在怀里:“别往前走。”
白皎抬头,疑惑地看着他,脸颊涨得通红,连说话都结巴起来:“怎、怎么了?”
他仿佛未曾察觉一般,指着几步外,树林遮掩处,枝丫交错间,竟然垂挂着一个硕大无比的蜂巢,蜂巢发出嗡嗡的响声,叫她睁圆了眼睛:“好大的蜂巢!”
外面还有几只蜜蜂,扇动翅膀,嗡嗡地到处飞,显然是巢穴外巡逻的小卫兵。
她吓得瑟缩一瞬,柔嫩脸颊下意识贴紧男人心口,刚才忙着捡板栗,乐在其中,竟然完全忽略了外界的情况。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蜜蜂,蜂巢,八月百花盛开,这么大的蜂巢里,肯定有很多蜂蜜!
白皎舔了舔唇,想起野生蜂蜜的滋味,甘甜清香,甜润细腻,因为是采花酿蜜,肯定会有淡淡的花香,叫她一下子就馋了。
“三哥。”她轻声说道。
“怎么了?”
白皎:“我们能不能采点儿蜂蜜啊?”
她说着,直勾勾地看向硕大无比的蜂巢,毫不遮掩自己的觊觎:“这么大的蜂巢,里面肯定会有很多蜂蜜。”
白希皱紧眉头,这涉及了他的知识盲区:“怎么采?”
白皎眼睛一亮,想起曾经在村子里见过的事,山脚下的老猎户曾经也发现过一只蜂巢,赶跑蜜蜂之后,他拎着一个大蜂巢路过村子,白皎当时就和其他小孩子看得眼睛都睁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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