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萤生与清子……是虐恋啊!
小兰早就松开了贝尔摩德的手。
她对恶贯满盈的人本来也不可能有好感,之前顶多算是出于同情的临终关怀。
“送她去哪里?”小兰问。
“还是辛德勒公司的研究室,麻烦了。”青柳千素再看向小哀,“你母亲现在在美国岛,等师父过去控制了那边,她会给你打电话,这里先拜托你照顾一下清子小姐了。”
小哀重重点头,眼中是前所未见的明亮光彩。
然后又向清子鞠了一躬。
“非常抱歉!”
……
……
凌晨四点半。
灰原哀听着两个手机里分别传出的声音,不禁掩面哭泣,感觉整个世界的幸福都向她奔涌而来。
“抱歉,志保。”
“因为四菱银行米支行的劫案,还有之后组织的搜捕,我躲到了山梨县去,一直不知道你的事情。”
“直到今晚,东京事情闹的太大,我在网上看到你的名字,才知道你也逃了出来,而且你们还俘虏了琴酒。”
失联许久的姐姐终于再次出现,灰原哀吸着小鼻子,不住擦拭眼泪。
“姐姐你没事就好,组织已经覆灭了,今后我们再也不用担心琴酒,可以一直在一起,在阳光下生活了。”
趴着的琴酒眼角抽搐,不过没说什么。
在基安蒂与科恩死后,宫野明美曾很嚣张地打来电话嘲讽,再结合之前的推测,琴酒当然知道她一直都在萤生手上。
但现在宫野明美自己都愿意配合萤生,他这个阶下囚还是安分一点好。
另一边。
宫野明美回头看了眼写着“影”的门牌,眼神复杂,街边忽有喇叭声传来,她心内轻轻叹息了一声,露出温柔的笑容。
“我今晚就回东京。”
“嗯!”
灰原哀语气中满是期待。
“明美,志保,你们……抱歉,我……对不起你们。”
另一个温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踟蹰。
久违听到这多年来只在梦中出现过的声音,儿时的记忆瞬间奔涌而来,强行抑制的泪水霎时夺眶而出,宫野明美在终于云消雨歇万千繁星点缀天幕下,毕竟泣不成声。
“妈妈……”
“我好想你,妈妈……”
情绪是会传染的,电话另一头的两人也和她差不多,眼中都是落下欣喜的泪水。
但她们三人性格毕竟都颇为沉静,没有太久便纷纷拭去眼泪。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小哀问。
宫野艾莲娜“死”的时候,灰原哀还是个未满一岁的婴儿,对母亲根本没有记忆,且宫野明美之后也很少对她提及过往。
灰原哀又生性理智,是故对“家庭”其实没有太多的实感,全部的认知,都是从书籍中与对其他人家庭的观察所得。
长期生活在冰冷的组织中,她对抽象化的温暖家庭当然抱有期待。
但当家庭忽然真的出现在她眼前,她又莫名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现在语气都变得有些忐忑。
艾莲娜能理解她的心情,因为她自己现在也差不多,她这十几年里都大体知道自己女儿的处境,但被乌丸莲耶严密控制着,根本不能也不敢去接触自己的骨血。
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缺位十八年,自己无疑是个不合格的母亲。
现在忽然跳出来认亲……
让她颇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我……”
艾莲娜声音有些迟疑,转头看向正靠在门边敲手机键盘的黑西装,那清冷月色下的侧颜是何其惊心动魄,眉眼间的绝世风采,比这座岛上传闻中的人鱼还要动人心弦。
“怎么了?”萤生抬头问。
“雪莉……不,小哀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艾莲娜轻声说。
“抱歉,因为这里的设备和实验都很重要,能麻烦你和铃木财团交接完了再回东京吗?”萤生说,“大概最迟今天下午,你就能见到小哀,如果实在是思念她,我也可以拜托人将她带过来。”
“不用了,谢谢水月先生。”
艾莲娜语气中竟好似松了一口气,她毕竟没有完全做好准备。
电话另一头的小哀听到这话,心中同样也是莫名一松,一边在心内自责,一边颇为礼貌地和艾莲娜话别。
待这边的电话挂断后,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和姐姐说。
但宫野明美那边再度响起一声汽车喇叭,她说了一句下午见后,便也挂断了电话。
之前颇具生气的病房内再度陷入沉寂。
灰原哀看着两部逐渐黑下去的手机,看着上面自己孤零零的倒影,恍惚间不由生出一丝怀疑,之前的一切是否只是幻觉?
耳畔忽然传来一声强行抑制的轻微呻吟,灰原哀飘散的意识立刻汇聚,抬头看向身前病床上,那濒临破碎的玉人。
“清子小姐,你还好吗?”
她问完就觉得自己说了一句蠢话,连忙握住清子的手。
“抱歉,水月君说不能给你打更多的麻醉了。如果影响到了你的意识,在进行大脑扫描后,那种状态会以神经链接的形式固化,将来可能影响到你的人格。”
清子唇边带着玉屑纷飞般迷离的微笑,轻轻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好奇,萤的想法太超现实了,真的可以成功吗?”
“这……”
小哀迟疑道:“以辛德勒公司的人机交互技术来看,他们对人类大脑解析程度很深,对大脑进行扫描,将人类的意识上传网络,化作数字生命,并非完全没可能。”
“就算你的意识在互联网上并不能维持自我,大概也可以让诺亚方舟将你那一刻的意识固化下来,凝结在时光琥珀中。”
“诺亚方舟还可以完全读取你的记忆,以cg技术模拟其中的场景,等你的克隆体成长时,就用那些记忆营造缸中之脑。”
“这样,那个人应该就是你了。”
“在我们的视角中,你的连续性出现了中断。”
“但在你自己的视角中,大概只是一瞬间,一切都解决了,你从未变过。”清子闻言沉默。
何为“我”,这问题实在是有些复杂。
但她毕竟没有纠结太久,便微微一笑,“萤总是能处理好一切,一直承蒙照顾的我,又哪里需要考虑这么多呢。”
灰原哀心中微松,忽然想起之前她和萤生的对话,小声问:“你们之前的交易是?”
“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同时也极度缺乏安全感。”清子说。
“当我一个月前被贝尔摩德取代身份,不得不躲藏在暗处生活时,对现状就颇感到焦虑。”
“当贝尔摩德在酒店里找到我,这种连萤也没有提前预料到的事情,更让我感觉生活失控。”
“我后面虽然被萤救了下来,但见他的最后一面,却依旧是他被酒厂拷问到血肉模糊的景象,这实在很难让我有什么安全感。”
“我提出想要见他。”
“他说自己还有一出戏要演,让我先去影希望家,他晚些时候会过来。”
“我又说,现在的生活对我而言有些太超过了,我想要回到过去那样。”
“他沉默了大概几秒钟,就和我提出了交易,说在他解决一切问题前,我可以先假死,绝不会再有任何危险波及到我。”
“我答应了。”
清子说的颇为简略,还带着微笑。
但灰原哀还是立刻就明白了她那时心里的痛苦,眼神复杂道:“你当时其实只是想让他在乎你吧,结果他竟然说出了那种话,简直就是智商欠费嘛。”
“你知道的吧,萤几乎可以洞察人心,不可能不明白我的想法。”清子轻轻笑着,“他会那样说,只可能是他对我感到厌烦,不愿意再继续迁就我了。”
“他其实说过很多次呢,让我有话直说,太过柔肠百结的话他会直接无视。”
“所以,主要还是我的问题呢。”
“绝对不是,既然他什么都听得懂,装傻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灰原哀纠结了两秒,“而且他心里绝对有你,在你走后的那天晚上,他给我易容时,下意识就捏出了你的脸。”
心里给小兰说了一声抱歉,灰原哀继续道:“那之后一天晚上,我看到他坐在紫藤萝架下,很痛苦的模样。”
“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
“月亮会给他带来力量。”
“之前在你濒死的时候,他不是说过的吗,你们是彼此的月亮。”
“那时候他所说的,绝对就是你吧。”
清子眼波颤动,沉默了几息,问:“具体是晚上的什么时候?”
“凌晨四点半之后,五点前。”灰原哀即答,察觉到清子手下意识握紧,忽然想到什么,忙问:“你当时也在看月亮对不对?你们约定了那个时间,去注视彼此!”
“不,仅仅只是交易。”清子微微低眉,“你知道的吧,萤所追求的唯有爱意,为此,他愿意保我终生的平安与锦衣玉食。”
“这……”
灰原哀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半晌,嘟囔道:“但我觉得应该不只是这样,每次提起你时,他的反应都和平常不一样。”
“如果那是真的,我会很开心,但大概只是他在演戏吧。”清子微笑道,“比如前几天,那个出现在帝丹高中的我,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谁,你难道认为萤对她的反应是真实的吗?”
灰原哀无言以对。
清子说:“那也只是交易的一部分,他找替身为我探路,确定我不会再遭遇任何危险后,再通知我回东京……不,我回不回东京对他来说也无所谓吧,他反正只是需要爱意。”
灰原哀继续沉默。
在不知道这件事之前,她还以为萤生对清子蛮深情的,而在知道后……
唉,那家伙果然没有心吗?
“我倒觉得,或许不只是这样。”伏特加面前的手机里,忽然传出小兰的声音。
灰原哀面色一僵,转头看去。
伏特加一脸无辜,举手投降,顺便朝琴酒方向努了努嘴。
琴酒身体一动不动,看到伏特加动作,眉头紧皱,“什么意思?”
伏特加:“……”
小兰没管他们,平静道:“萤对月亮有一种特殊的情节,在我与他同居的这段时间,他每晚四点半时都会悄悄离开,不管天气如何,一个人到阳台上去眺望明月。”
“他那时好像会经历极其惨痛的折磨,也就是被他称做‘边界’的死亡,直到接近五点他去浴室擦拭了身体才会回来。”
“我想那个时间段对他应该很特殊吧,雪松同学,你对此有什么头绪吗?”
清子握住床单的指节微微发白,是与她手指白皙不同的毫无血色。
她轻声道:“两个月前,他的过去就是在那段时间死去的。”
“你那时在他身边吗?”小兰问。
“没有,但……”清子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道:“那件事是我导致的。”
这下,众人皆是默然。
当汽车的鸣笛声打破沉寂后,小兰才继续道:“萤说自己没有爱意就会枯萎而死,你应该就是首位给他提供爱意的人吧,我能问一下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吗?”
清子沉默。
“那么我就猜测一下吧,是他新生后的第二天凌晨,也是那个时间段,对吗?”小兰说,“因为那天早晨我在他客厅里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说明他前一天现场都没好好清理就去歌舞伎町了,很急迫呢。”
“不是那时,要更早一些。”清子说。
“但在边界到来时,他的确是因为你的爱意才活下来的吧。”小兰说。
“其实……我一直不确定萤所谓的‘爱意’到底是什么存在。”清子唇间的声音何其悠远,“到底是哪种程度的心意才可以称作爱意呢?我又真的爱过他吗?”
“说真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呢。”
小兰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道:“萤说过,因为过往的经历,你内心陷入了一种自我折磨中,他拥有拯救你的能力,但又没有拯救你,只能和你说一声抱歉。”
“我过去觉得,这是因为他不爱你。”
“但现在看来,大概是他也在自我折磨,他爱着你,但又不敢去直面那份感情。”
清子再度无言。
“很抱歉。”小兰语气复杂,“我马上就到辛德勒公司的研究室了,希望实验能够成功,那样一切都还来得及。”
言罢,她挂断电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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