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似乎开始下起了雨,背上冰凉的触感让白初贺一阵,一道落地闪电劈在隧道外,响起巨大的雷声,一瞬间亮如白昼,照亮白初贺恍然顿悟的脸。
他太迟钝了,实在是太迟钝了。
“皎皎,我回来接你了,我们说好要一起坐火车去更好的地方,你不记得了吗?”
白皎仍然喃喃自语着,在听到“更好的地方”这五个字时,双臂终于微微卸了力,被白初贺轻轻掰开,握在手中。
后面的人已经围了上来。
白初贺将仍然嗫嚅着“我不知道你是谁”的白皎轻轻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护住白皎。
木板扬了起来,狠狠砸在白初贺的右肩上,顺着力道从白初贺的肩头划下来,激起尖锐疼痛。
白初贺整个人微微摇晃了一下,仍然一声不吭,抱着怀里颤抖着的白皎。
“妈的...敢整老子,两个一起给我打!”
一旁的男人终于爬了起来,呸呸吐了两口血沫,嫌面前这几个二流子下手还不够重,一把将扬到空中的木板劈手夺过来,“跟没吃饭似的!给我!我来——我操他妈!”
男人刚站起来没多久,又惨叫了一声,捂着手就差没有原地跳起来。
“他妈的,捡东西能不能捡点趁手的,这板子上有钉子看不见啊?!”
原本握着木板的二流子看到掉在地上的木板另一头血迹斑斑,吓了一跳,连忙朝领头的男人看过去,却只看到男人手上有一道血痕,并没有流太多血。
二流子心里纳闷,转眼朝中间看过去,随后微微变了脸色。
白初贺衬衫的右肩膀处已经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汩汩而出,而他本人却一声都没哼。
刚才一群人围着,光线黑暗,不大看得清东西。现在几个人散开了,白初贺右肩处的鲜血剌眼得吓人。
其他人心里有点慌,没敢继续下手。
他们充其量只是想教训一下白初贺,让他挨几脚,根本没想着真弄成什么流血事件。
白初贺毕竟是个学生,多半还没成年,又进了有钱人家,真要有个什么,他们恐怕逃不了吃碗公家饭。
“不是...你下那么死手干什么......”已经有个人低声骂了一句。
“我哪儿知道啊,我没看到那木板上还有钉子啊。”
被抱住的白皎听见了“木板”“钉子”这些字眼,整个人抖得更厉害。
刚才拿着木板的那个人已经萌生退意,踢了脚铁轨,没吭声。
“现在想走了?”领头的男人骂了一句,“想的倒是挺美,已经到这份上了,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一个都别想走得脱!不想惹上麻烦就赶紧把麻烦解决了!”
“你们说什么呢!”隧道口又传来一声大吼。
何复抄着根钢管就闯了过来,看到白初贺肩膀上的血迹和白初贺怀里瑟瑟发抖的男生时头皮一麻,怒从心中起,“他妈的,之前没把你们打服是吧!”
其他人看又跑过来一个,想了想领头的人说的话,一咬牙,都冲了上去。
正中何复下怀,趁着黑,他直接抓着钢管猛挥了一圈,打人就像割草,一抡就抡了一片,钢管另一端传来扎实的手感。
其他原本犹豫不决的人也被激怒了,不再管那么多,随便抄了什么东西也一样抡过去。
何复刚才那一下只能算讨个巧,人一多,他渐渐也有些坚持不住,腰不知道被谁踹了一脚,疼得他抽了口冷气。
忽然,隧道口又传来一阵急促但敦实沉稳的脚步声,夹杂着另一种轻快灵巧的鞋跟声一起。
何复重重咳了一声,心想终于来了。
白初贺按着肩膀踉跄起身,看见来人时愣了一下。”
大庆没说话,一向精明的小眼睛阴阴地看了眼白初贺的肩膀和失神的白皎,二话不说,毛巾往肩后一甩,捡了个烂酒瓶子,朝着人群就扬了过去。
“哎我去,可算来了,这破地方信号太——”何复一分神,又挨了一下,激得他抄着钢管反手就狠狠一敲,后面顿时没声了。
何复趁着这功夫眼睛往旁边瞟了眼,看见妆容精致的牧枚正踩着她那双漂亮的玛丽珍收拾人,一个高踢腿就把旁边的人额头踹了个血包出来,心里忍不住冷嘶了一声,“不是,牧枚,你来干嘛,你在家呆着就得了!”
“你以为我愿意放着约会不去跑来跟一群臭男人一起?少瞧不起女人哈。”牧枚刀了他一眼,“老李小腿骨折到现在还没好利索呢。”
何复悻悻然地闭了嘴,心里却一下子踏实了下来。
“我操,大庆?”领头的男人看见高大壮实的身影,一下子心里有点发憷。
那几个学生他是不怵的,但这个大庆不一样,十几年前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发起狠来就已经能要人命了,碰上了没人能挨得着好。
“那次倒是让你给溜了。”大庆啐了一口,一整条大花臂在黑暗中一下子狰狞了许多。
“你坐牢没坐够是吧。”男人嘴硬,“小心再给你安几年。”
大庆哼哧哼哧地笑了。
“瘦猴,我看你还活在过去呢是吧?现在社会可不一样了。”
被叫做瘦猴的男人又怕又怒,顺手捡起一板砖就拍了过去。
大庆连躲都没躲,他结实,伤并不重,但鲜血仍旧霎时间就顺着脑门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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