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喝醉
长溪见程岁杪回来,赶紧招手唤他过去。
程岁杪发现长溪身边多了五六个他不认识的人,看起来长溪就算认识,也不熟悉,那些人看到他,面面相觑,没有一个跟他打招呼的。
等程岁杪走过去,长溪小小地松了口气。
“怎么了?”
“我也不晓得为什么一下子这么多人都跑到这里来了,还拉着我问东问西的,一刻不得闲……”
程岁杪问长溪:“他们都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刚走那会儿。”
长溪想到什么似的:“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程岁杪做出了不大好意思的表情,企图蒙混过关,事实上长溪也没再多问。
古怪的是,程岁杪回来以后,那几个多出来的人没一会儿陆陆续续的又出去了,没见再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
连长溪都发觉事情不大对头,泛起了嘀咕。
程岁杪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不晓得为什么,这些巧合一起出现,他就认定了不可能是巧合。
那些人出现在这里是有原因的,那么离开也是有原因的。
是因为他?那几个人是隋雾找来的?
虽然程岁杪不久前还对隋雾用这种危险的不计后果的方式给他送新年礼物表示感动,但如果他能在陆府门外穿插眼线,那么在陆府内部是不是也可能有他的人?
程岁杪不懂什么当朝权贵的党争游戏,但只是想到隋雾把自己的人放在陆府,他就莫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在陆府待了这么久,这么多公子小姐,除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陆崇和陆岌,以及未出阁的两位小姐,认真跟着老爷陆予棋做事的人就是陆岚和陆岸了。
可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为了家里的生意忙活,也没听说谁刻意结交权贵。
陆老爷虽然对隋雾的态度略显谄媚,但隋雾的身份摆在那里,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就算为了表面过得去也不可能薄待了隋雾。
所以隋雾往陆府放什么眼线?这有什么重要的不为人知的作用吗?
从芸城到京城那么那么远,程岁杪感觉那是一个自己这辈子根本不会去到的地方。
而隋雾来自京城,莫非他对自己这么好,跟这是有关系的吗?
发现问题了,可是程岁杪凭借自己的能力根本想不出答案。
他还平白多了些苦恼……
程岁杪和隋雾之间的那些你来我往,他从来没有对陆岌隐瞒过。
不久之前他还在迟疑到底要不要告诉陆岌今晚隋雾翻墙进来的事,还没想好呢,这又多了一个烦恼,那些人很刻意,如果他们真的是隋雾的人,自己不跟陆岌说,那就是叛主。
“你想什么呢?”长溪搓着手用胳膊肘轻轻撞了程岁杪一下:“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程岁杪傻笑两声:“有吗?”
虽然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告诉陆岌,反正不可能告诉长溪,还是得轻飘飘地蒙混过关。
“可能是外面太冷了,我人都要冻傻了。”
长溪跟他说起了别的事,下人之间的闲话,他提到了花穗,程岁杪耳朵动了动。
“三少爷找人把他们赶出芸城了。”
他们,指的是花穗和木谦。
“赶出芸城?”
“嗯。”长溪说:“那丫头看着伶俐,在安苑也待了那么久,三少爷还以为她和六少爷假以时日真的能成呢,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程岁杪没有言语。
除夕之夜提到那个人,他原本就在困惑之间游离的心情即刻变得更不怎么样了。
以前他对花穗是有亏欠的,就像长溪说的,没准儿假以时日,她和陆岌真能成,可自己的出现让她的梦醒了。
可无论怎么样,上次她可算是狠狠推了陆岌一把,让他吐了血,那些都要算到她头上。
这些时日足够程岁杪想清楚了,相比起自作孽被赶出府的花穗,他对不起陆岌的地方多了去了。
长溪轻叹一声:“有些人就是没有那个命,如果她在秋水阁说不定还有做主子的机会,但……被六少爷高看了一眼,自己就晕晕乎乎落到了云里雾里,不晓得自己是谁了,梦醒后摔得那么惨,也怪不得别人。”
程岁杪问长溪:“三少爷让人把他们赶出芸城,他们就不能自己再回来了吗?”
“哪儿敢呀。”
长溪压低了声音朝程岁杪靠了靠:“那天你们安苑的事情一出,被三少爷知道,他都气疯了,恨不得杀了那两个人。但毕竟是陆府出去的,不能落了草菅人命的把柄在谁手上,所以只是使计赶走了,赶远了些。而且,三少爷那天跟我说,他想明白了,这件事夫人老爷也是默许的,那两个人,铁定回不来的。”
程岁杪深吸了一口气,凉气入了肺腑,说不出是痛快还是不适。
“诶,好像散了。”
长溪伸长了脖子往外望,程岁杪跟着他往外走。
前面似乎的确散席了。
程岁杪和长溪不敢再偷懒,赶紧回到了各自的主子身边。
陆崇喝了酒,被长溪扶着起了身,嘴里呜呜哇哇低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路过程岁杪的时候,陆崇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差点儿栽倒在地上。
程岁杪眼疾手快扶了一把,陆崇的脑袋在他肩膀上磕了一下“哎呦”了一声,还好闹出的动静不大。
陆崇哭丧着脸捂住额头看向他:“诶,小岁杪?你怎么在秋水阁呀?然疏呢?”
程岁杪被他这个新鲜的称呼叫懵了,他下意识就去看陆岌,陆岌安安静静地仰头看着他们,并不言语。
“哎呦,三少爷,我们还没回去呢。”
长溪压低了嗓子,附在陆崇耳边叮咛:“您可别说话了,一会儿让老爷看见,要数落您的,走走走,我们赶紧回去。”
路过程岁杪的时候,长溪朝他点了点头,程岁杪回了个眼神。
等闹腾的主子走了,程岁杪赶紧去拿陆岌的斗篷帮他披上。
陆岌一直看着他,不说话,程岁杪不合时宜地想到了隋雾,有点儿不敢去看陆岌的眼睛。
偏偏陆岌就想看着他似的,他往哪儿走陆岌就往哪儿看。
程岁杪看了看四周,人走得差不多了。
“少爷,我们该回去了。”
他还有一件事要跟陆岌说,已经有点儿来不及了。
陆岌朝他伸出了手,程岁杪愣了愣,这是要让他拉一把自己的意思?
程岁杪拉住了陆岌的手,以为会是冰冰凉的触感,没想到还挺暖和。
陆岌借力站了起来,还是不说话。
程岁杪一开始以为陆岌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看着他平静的表情又不太像。
陆岌并不松开他的手,哪怕现在没什么人了,程岁杪还是觉得不妥,轻轻挣了挣,但不知道陆岌哪儿来的力气,他根本挣不开。
“少爷。”程岁杪小声叫他:“你先松手,我扶着你走。”
陆岌看着他缓慢地摇了下头,像耍赖一样。
程岁杪也没办法,只能让陆岌牵着走,但把他们紧握的手藏在了陆岌的斗篷下,希望不要被别人看出来。
隋雾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现在也没再下。
“少爷,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陆岌不回答,现在也不看他了,低头看着黑漆漆的路。
又走了一段,程岁杪发觉不对。
陆岌的手比平时暖和,人看起来是清醒的,可实际上似乎是迷迷糊糊的。
程岁杪停下脚步,陆岌仍旧拉着他的手,也乖顺地停了下来。
还用那双水一样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
程岁杪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了,他盯着陆岌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抬起另一只自由的手抚上了陆岌的额头。
温度似乎确实如他所想有点儿高。
他又顺势摸了摸陆岌的脸颊,也是烫烫的。
如果不是冻坏了发烧的话……
程岁杪看着陆岌清凉的眸子,鼓足勇气微微垫脚将鼻子凑到了陆岌唇边嗅了一下。
“该死……”
程岁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三少爷就坐在你旁边,你喝酒他拦都不拦一下的吗?!”
陆岌仿若没听懂,耳尖微动,脑袋偏了偏。
程岁杪叹了口气,难怪一路上奇奇怪怪的也不说话,原来是喝醉了。
他……陆岌喝的那些药……他能喝酒吗?不能吧?
实际上程岁杪也不太确信自己的判断,他没有见过陆岌喝酒的样子,陆岌一直在喝药,其他人似乎也都默认了他不能喝酒,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该喝的不该喝的,喝都喝了。
都怪陆崇!
程岁杪微叹一口气,稍稍退后了一些,陆岌所有奇怪反应有了合适的解答,还是让他松了口气的。
接下来就按他的意思拉着手赶紧送他回去吧。
“嗯?唔!”
程岁杪的思绪还在游离,脚跟刚刚着地,身体才离陆岌远了些,发现他把自己的手放开了。
可是就在下一刻,那只自己牵过的手突然揽住了程岁杪的腰,狠狠把他带向另一个方向。
紧接着,程岁杪的双唇贴上了陆岌微凉的双唇。
还在惊愕之时,他感觉到了嘴唇上微凉的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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