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番迪连日下雨,连牢房都是潮湿的,让人浑身不自在;牢房只有一个小窗户,还很高很高,要嘉懿踩在那破烂地水桶上蹦一下才能碰到,雨下的大时,还会有一些雨星溅进来。
嘉懿从瑶澈的话中差不多能理解一些事情。
比如,是佐唯告诉瑶澈,那里有很多好玩的,从而激起了瑶澈这该死的好奇心,想去一探究竟,也许瑶澈现在还有些不明白,但是嘉懿清楚,佐唯就是利用瑶澈的没心眼陷害她来坐牢。
让瑶澈坐牢的目的,也许是报复毓川,也许是其它的,但是嘉懿并不知道。
他曾经参观过中原的大牢,和这里差不多,但是窗户没有这么高,却是饭菜比这里难吃的紧。嘉懿现在还依旧穿着一身女装,这却很好地保护了他的身份,不管怎样,番迪终究是不相信嘉懿就这么轻易死掉的,以至于和中原的交好彻底崩裂。
不过嘉懿所担心的已不是那些俗不可耐的事情,他比较在意佐唯。
“我想回家,回冷秋宫。”
嘉懿翻了个白眼,在草席子上自顾自地翻身,并没有理会瑶澈。
“这里脏兮兮,潮湿湿,弄得我全身都别扭!”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里。”
瑶澈又是一连说了两句,嘉懿实在忍不住,又翻了个身,看着坐在他身旁的嘉懿,他从未想过,番迪会将男人和女人放在同一个牢房里,或许是佐唯故意的。
“现在想回去了,我叫你走时怎么不走?”他淡淡的说一句,表情也极是淡然,看不出什么表情,散开的头发披在身后,有一缕还调皮地窜到前面来。
“那是因为……因为……”
“因为你想玩,你明明就什么都不懂,像个白痴一样,干什么不老实听话,每次的倒霉事都是你惹出来的,其实只要你听话,我们每次都可以脱险!”
瑶澈握紧小拳头,“白痴”二字听来格外刺耳,她就算再怎么不懂,这两字的意思还是懂的,小脸一瞬间青了几下。
“咚”地一声。
“哎呦!你,你!”嘉懿捂着额头,身子也脱离了草席,“你打我干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就会拖别人的后腿,错了还不承认,凶起来还总是打人!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你没有自知之明吗?!”
刚一说出口,嘉懿便觉得有点不对,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
“我说……”
对面却传来“呜呜”很轻声地抽泣声,瑶澈的身子还一抽一抽的,但是她却是极力地掩饰。
“喂喂,笨丫头,不对不对,瑶澈,你,你怎么哭了?”
“我,我没哭!谁说我哭了,你哪只狗眼看我哭了!”
嘉懿忍住怒气,皇宫的人就算再怎么看不起他,也不会说他是狗眼。
“看,那边是什么?!”
瑶澈本就是小孩子心性,听后觉得好奇,忙放下手,“什么什么?在哪里?”
她洁白剔透的小脸上是两行还未干的泪痕,还有刚刚从那清澈的大眼睛里溜出来的,十分明显,这看的嘉懿心中一软,没由来的抽痛一下。
“还说没哭,你不是哭了?”
还没等瑶澈说什么,嘉懿便凑了过来,伸出双手拥住瑶澈,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轻拍她的脊背,“哭了就哭了,没什么好丢人的,人要是连哭都不能哭,那也太委屈自己了。”
嘉懿有一瞬间的想到自己的母妃,幼时母妃曾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他,那时候他刚被几个兄弟欺负完,母妃问他怎么了,他什么也没说,而后母妃抱住他,道:“你哭吧,母妃不看。”
“不哭。男子汉大丈夫不哭的。”当时的嘉懿这样说着,还握起了自己并不大的拳头,抬起自己并不强壮的的手臂。
现在想来,母妃不是没爱过自己,只不过在那个能让好人变成坏人,让正常人变成疯子的后宫,母妃只不过是经历了一个过渡的环节罢了。
嘉懿的锁骨搁的瑶澈脸有点痛,皮肉却是微微凉的,感觉很舒服。
“那样会……会很没面子。”
“不会的,没有人会笑话你。”顿了顿,嘉懿收紧手臂,“其实,我挺喜欢你的,在遇到你之前,我从不知道世间还有像你这般就像一张白纸的人。”过了许久,嘉懿又道:“瑶澈喜欢我吗?”
瑶澈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是很郑重的问题,后来才道:“喜欢的!是喜欢的!”
地牢的铁门“吱扭扭”一声开了,伴含着铁锈腐蚀的地方掉落点点铁渣子。
“哒哒”地人走路的声音能让嘉懿确定那个人是谁。
佐唯。
也确实是佐唯,他穿着金丝边的靴子,同样身着与靴子配套的镶着金丝边的衣衫,头发被一金黄的虎头簪子挽着,唇红齿白,一脸的媚笑。
嘉懿总感觉一碰见佐唯就觉得没什么好事,以往的事情历历在目,也确实不会有什么好的事情,他就好像是极其危险的人物,一来危险也就来了。而且他的头脑极好,嘉懿自认为聪明,却也总是比不过他。
或许并不是头脑比不过他,只不过没他下手狠。
“来,瑶澈,我带你出去。”
佐唯打开和他们这一门之隔的铁门,然*住瑶澈的手,连看都没看嘉懿一眼,仿佛嘉懿就是个空气一样。
“去哪里?”
“嗯……”佐唯噎学着瑶澈歪头的样子,抿嘴一笑,“去一个你喜欢的地方。”
嘉懿搭话,一把拽过瑶澈的手,“你要干什么?!”
“不用你管!”他转过头对着瑶澈笑笑,“放心吧,你会喜欢的。”
瑶澈不安地看着嘉懿,佐唯似乎明白,又道:“他也没事,你就放心吧。”
佐唯反手一掌,拍开嘉懿拽着瑶澈的手,继而似笑非笑地拉着瑶澈走了,他的话对于瑶澈来说就像是蛊惑一般,瑶澈的脑海里又出现那个和自已相像的女童,她反复地回忆,却又回忆不出什么来,着实气愤。
佐唯看出瑶澈的心思,敲敲地在瑶澈耳边说道:“我知道那女童是谁。”
瑶澈立即问道:“是谁?!快告诉我!”
佐唯凑近瑶澈的耳边,轻轻地吹了口气,“是你。”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右手迅速砍向瑶澈的后颈,瑶澈还未反应过来,便眼前一黑,向后倒去,她只知道,被一个柔软的躯体拥住。
中原,冷秋宫中。
毓川正在喝茶,他习惯了一个人去品茶,然后什么也不干地看着下属忙忙碌碌,他觉得这样很好笑,有的下属抱着一大堆东西,走的东倒西歪,不一会儿就摔的满地都是,于是毓川便“哈哈”大笑,折扇一甩,十分悠闲,这时候下属也只好十分脸红地赶忙爬起,将那一地的散乱全部收拾好。
五月中旬,中原还不算热。
他伸手去拿茶杯,却还未喝,茶杯就从手中滑落。
毓川看着掉落在地已经摔碎的茶杯,四周是晕开的水花和茶叶,愣了愣,心中有一丝莫名的感觉,于是低喃:“嘉懿这臭小子,失败了啊。”
这时,一个属下急忙来报,道:“宫主,蓝西渊求见。”
毓川深吸一口气,眼珠一转,“让他进来,顺便把这里打扫一下。”
“是!”
属下低着头告退,而后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紧身衣的男子,他的头发高高束起,发梢之处略微弯曲成卷状,海蓝的眸子在阳光下像极了蓝宝石,左手拿着剑,是名副其实的左撇子。
额上还渗着点点汗珠,刚刚策马连夜从番迪赶来的他进屋先喝了一杯茶。
“毓川前辈,大事不妙!”
毓川才刚刚打了个茶杯,心里已经有准备,于是道:“是不是那上官小子有所行动?”
“不仅有所行动,现在番迪的首都乌微,传得满城风雨,墙上贴的大大小小的告示,却都是关于瑶澈的,瑶澈夜闯番迪军机处,被看了个正着,前天早上就被抓了起来,已经关进大牢,这事惊动了番迪国的王,军机处那种地方,就算你什么都没看见,也会是死罪的!番迪王下旨,五日后处斩。”
毓川沉吟片刻,手指敲在桌子上“哒哒”地响,“五日……五日。时间太短了,我不得不佩服上官小子的头脑。”
蓝西渊看似很着急,“毓川前辈,你一点也不急?”
“阿西,莫急,现在急也没有用,上官小子就是想让我去,我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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