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妈妈有负担的。”
女人看着蓝辞,“你这么小,以前怎么出来做这些?”
“家庭变故吧,家里还有老人。”蓝辞淡淡的陈述,再多的苦和难也好像随着这句云淡风轻的话都轻飘飘起来,可只有当事人和经历过的人才知道短短几个字背后,承担了多少苦重的岁月。
“活着是件很累的事吧。”蓝辞蓦然出声问道。
“活着很累,但总有人在活。因为大家始终相信万一有一天生活就会变好。”
“死了,不就什么都没了。”
女人看着蓝辞笑着说,蓝辞有一瞬的恍惚。
生活真的会变好吗?
随即,他也笑了。
“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会好起来。”蓝辞也朝女人笑。
“拿两个灯笼给我吧。”蓝辞拿出手机,扫码付款。
宁渡也从奶茶店走了出来。
“现金放在纸袋里。”
宁渡的细心和贴心让蓝辞接纸袋的手一顿。
“不知道您的口味,但奶茶是甜的,希望您的生活,也甜起来。”
萍水相逢,却是一样的人。过去的岁月清晰在脑海浮现,心里没什么酸涩,却更多的是一种平静。
女人接过奶茶说了声谢谢。
“看你现在过得好,就证明生活还值得期望。”
离开的脚步一顿。
生活究竟值不值得期望,蓝辞不知道。但活着是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活着很多事情才能解决,还有希望。可至于生活会怎么样,蓝辞不知道,因为他从未想过,生活会好起来。
活,活的好。
和生活幸不幸福,值不值得期待是两回事。
但“希望”终究是一个美好的词汇。
“嗯,值得期待的。”蓝辞答。
离开东湖,去停车场的路上。
“你的过去也是这样?”宁渡开口。
他对宁渡毫不了解,宁渡对他,调查的全面。蓝辞提着两个精致发亮的竹灯笼,说:“差不多吧。”
“难过吗。”宁渡问。
难过吗三个字,蓝辞从很多人口中听过,或带怜悯,或带同情,而宁渡这三个字,无关任何情感,只有询问。
难过吗。
最陌生的关系,最贴近心脏的询问。
“难过,但还要活。”
活是一个沉重的字眼,宁渡没有经历过苦难,但涵养让他保持对生命的尊重,对每一个努力生活的人的敬重。
“为什么喜欢裙子。”
到了心中的倒计时,宁渡也没有再掩盖自己的意图,反而直接起来。夜晚可以是对一个人的狂想曲,也可以是此去经年的离别曲。
“因为.....”蓝辞想起了东湖购物中心那面巨幕墙,上面滚动的伊甸园的广告。
伊甸园是《圣经》里的乐园,是感官的归属,爱欲的集合,那些性感的、隐秘的、耳鬓厮磨的、取悦的、云雨的,都和伊甸园有关,也和他耳濡目染的过去有关。
有些东西无关性别,有关美学。每个人都有对美的定义和向往,只是社会和个人的边界不够清晰,导致喜欢美,欣赏美的权利被剥夺,甚至打上异类的标签,这本质是一个社会不够宽容,过于狭隘,剥夺了个人自由选择的权利。
“因为有自由,该行使追求美的权利。”
宁渡唇角浮现不明显的笑意:“很美。”很让人沉醉忘返。
“穿裙子和我在一起,怕过吗?还是会感到隐秘的刺激。”
“会兴奋。”蓝辞说,“你会觉得我放荡吗。”
“不会。”宁渡道,“只对一个人的放荡,不叫放荡。”
一个人,哪一个人?
不叫放荡,那叫什么?
蓝辞看向宁渡,他想问出口,但终是没开口。
宁渡也停下了脚步。
手被放开,黑色的眼眸第一次如悠悠湖水,不含有任何情愫,静的如同天上月。
“蓝辞,合约结束,从今往后,我们可以不用再见面了。”
第20章
“腻了吗?宁渡。”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蓝辞很平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好像莫名的在抽疼。
可宁渡避开了这个问题。
“我为威胁你感到抱歉。视频我会删除,合约我也会扔进粉碎机,作为补偿,你可以提出一个条件,我会满足你。”
介入的强势,抽离的干脆。蓝辞不知是该庆幸宁渡厌倦的早,还他一开始就想要的自由,还是该去想,为什么自己此刻的情绪会有波动。
风从他和宁渡中间吹过,吹起宁渡和他的侧发,呼呼刮过耳边。
蓝辞听见自己说:“不用了,我不需要。”
他需要的从来都不是补偿。
“好。”宁渡说,“早点回去。”
“晚安。”
宁渡说了晚安,却没有转身。他在等自己,蓝辞知道。大概是开始的不够愉快,所以结束宁渡留够了体面。
道歉、补偿、风度。
蓝辞想,宁渡投入有多温柔,抽离就有多冷酷。
蓝辞眼角被风吹的泛薄红,望向宁渡时,那双多情的眼睛,此刻被风吹着带了层不明显的水,晕染在他棕色的瞳孔,融化了自恃的清冷,多了离别的柔情。
“晚安。”蓝辞唇片半张,轻轻吐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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