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陈氏千载难逢的发展良机

    ……
    弈仙坊市。
    弈仙楼，登仙阁内。
    主座上，一袭华贵长裙，明显经过精心打扮的陆青璇正半靠在椅背上，手里端着盏灵花蜜茶，一边喝，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陆昊波汇报最近一段时日的情况。
    那该死的皇甫小子一口一个“老妖婆”，着实是狠狠破了她的防，但同时也让她有了几分警醒。
    别看她现在不过八十来岁左右，在筑基期内属于年轻的。
    但四灵根成筑基终究和三灵根不同，衰老的速度也会更快，她还是得多注重一下保养和延缓衰老的手段……
    “青璇，青璇？”陆昊波见她听着听着就失神了，不由暗皱眉头呼唤了几声。
    陆青璇这才恍然回神，略有几分歉意道：“九叔公，是青璇失神了，您继续说。”
    “唉~~”
    陆昊波心中直叹气。
    自家这侄孙女从小就拜入水月剑楼，没有受过什么挫折，脾气也颇为娇惯，而且，大约是从小长在宗门的缘故，她对家族运营和生意往来不能说一窍不通吧，却也绝非她所擅长。
    但他陆昊波却不得不以她为主，原因无他，就凭她上有水月楼主撑腰，下，还有一个和楼主暗中所生的三灵根孩子，这让她无论是过去和未来，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而河东陆氏真的想要有所图谋和发展，就必须依靠陆青璇。
    陆昊波深吸一口气，将心中对侄孙女的不满强行驱散，重新说道：“青璇，这些天咱们拿下的弈仙奴订单已经太多了，总数已经达到了1386具，且数量还在攀升，我们必须停止接单了！否则，咱们根本来不及生产。”
    听闻此言，陆青璇黛眉一蹙，断然否决：“不行，不能停！难得有此天赐良机，咱们陆氏已将佘山坊市的人流量抢来了一大半，虽然目前咱们坊市也在打折促销，但却可以凭此奠定咱们弈仙坊市河东郡第一坊市的基石！”
    “何况，咱们现在接的订单虽多，但其中有不少订单都是上官玉龙的手笔，乃是上官氏各区域的经销渠道的需求，咱们不占这些订单，陈氏必然会采取行动，用玉奴去填补那些空白订单。”
    陆昊波闻言沉吟不语，脸色愈发凝重。
    他明白青璇的话是对的，然而那些源源不断的订单却已经远超陆氏目前的产能极限，这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现在咱们面临的问题有很多。”他沉下心来分析道，“第一便是这个六折促销根本无法停下。虽然咱们已经与玉龙公子谈妥，这打折去掉的四成可以从他的分成中抵扣，但根据事前约定好的分成比例，咱们每生产一具弈仙奴，平均下来就要亏20灵石左右。”
    “订单越多，咱们亏损也越多。”
    “亏钱也要占领市场。”陆青璇毅然决然的打断道，“唯有如此才能将陈氏彻底挤兑出局。一具亏20灵石而已，哪怕五千具也就亏十万灵石！”
    陆昊波被梗了一下，心中苦笑不已。
    “也就”亏十万灵石？
    这也就是青璇你能说的出口了。
    不过，他都已经习惯了陆青璇这副样子，很快就平复下来，依旧一脸严肃道：“亏本抢市场的确是一种有效的商业操作，但问题在于，我们的生产成本。”
    “根据齐班大师作出的预算成本，即便咱们采用同时生产千具的大规模流水线来生产，单具弈仙奴的纯材料和人工成本也达到了140枚灵石！”
    “咱们要进行大规模生产，就得进行巨量垫资，用以大批量收购原材料、招募熟练的炼器师等等，哪怕是千具规模的生产工坊，咱们也得一口气垫资十几万灵石，光凭那些订金是远远填补不了窟窿的。”
    听得陆昊波诉苦的话，陆青璇黛眉皱得更紧：“咱们作为老牌筑基家族，居然十来万灵石都拿不出来了？”
    “呼！”
    陆昊波深吸一口气，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训斥话给憋了回去。
    他用尽量柔和的语气解释道：“青璇，你先前不太管家族财务，并不太了解其中情况。”
    “正常而言，谁家也不可能会准备那么多灵石现货的。此外，咱们先前为了收购崔氏在坊市内的股权，并购他们的产业，已经花出去了许多灵石。现在的灵石储备远远不足以应对眼下那么多订单的生产需求。”
    “那就借贷！”陆青璇毫不犹豫的说道，“咱们陆氏可是有许多优质产业的，各种别院、灵田、矿区多了去，除此之外，咱们还掌握着弈仙坊市八成的股权，肯定能借贷到足够的灵石。”
    想要趁机占领市场就不能放弃订单，但自家灵石又不够，陆昊波仔细想了想，觉得也真就借贷一条路了。
    他略一沉吟，开始分析：“能有余力抵押借贷给咱们大量灵石的，也就是周围诸郡的一些金丹上族了，例如河北宇文氏！”
    “但那些金丹家族都不是好相与的，向他们借贷风险太大，保不齐他们就会借此机会将触手延伸到河东郡，甚至有可能会在暗中搞事情，借机吞并咱们家族的产业，这不得不防。”
    陆昊波越想越觉得这条路风险太大，瞅了眼陆青璇，他忽的微微前倾身体，低声道：“青璇，你能不能通过水月前辈的关系，在宗门内借贷出二十万灵石？咱们家可用产业抵押。”
    “不行。”陆青璇火速摇头拒绝，“虽然他出面肯定能促成此事，但陈氏在宗门内也有大量眼线和人脉关系，这钱咱们一旦借了，陈氏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先不说他们会不会从中作梗，就算成功借到了钱，他们也极有可能会利用此事大做文章。”
    见得陆昊波眼神有些失望，陆青璇开口安抚道：“其实，咱们陆氏和陈氏争夺霸主之位，乃是家族利益之争，最好是别将宗门牵扯其中，否则咱们能靠宗门帮忙，那陈氏也会动用宗门关系！到时候，岂不是成了宗门内斗？”
    “万一到时候事情闹大，引来紫胤宗主关注，多半会和稀泥，勒令双方不得内讧。”
    此言一出，陆昊波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又应该去哪里弄这一大笔灵石？
    “对了。”陆青璇眸光忽的一亮，想起了一件事，“我在一次聚会中认识了大吴皇室的【云漪皇女】，咱们可以通过皇女去找大吴皇庄借贷。”
    “大吴皇庄？”陆昊波微微愣神，“这个皇庄不是向来只向金丹上族开放借贷业务么？咱们家能行吗？”
    “这你放心。我与云漪皇女颇为谈得来，还互相留有传讯符。”陆青璇说道，“何况，借贷生意本就是大吴皇庄的主营方向之一。对外声明不与筑基家族合作，主要是因为筑基家族体量小，觉得麻烦，咱们家最少要借贷二十万灵石，又有大量优渥资源做抵押，再加上云漪皇女这个中间人，足够敲开大吴黄庄的门了。”
    因陆青璇上面有人，知道的情报信息远超地方世家，人脉也远比寻常地方世家要广，在这种关键时刻，这方面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
    如今皇室式微，大部分权力都被三大宗门瓜分把持，他们能够掌握的固定收入资源十分有限。
    他们只能靠着浑厚的家底，做一些借贷生意赚取一些额外收入，以贴补供养皇室。
    而大吴皇庄因其本身的特殊性，并不会对外延伸势力，插手地方势力，也不会对陆氏有所图谋，这属于合则两利的生意，因此，陆青璇十分看好，便又与陆昊波多说了几句。
    听完陆青璇的话，陆昊波顿时来了精神。
    有如此一个只负责提供灵石和收取利息的皇庄，那可真是太好了。
    “这样吧，九叔公你去起草一个借贷申请，我去探望一下齐班大师。”陆青璇起身道，“咱们的灵石来之不易，我也得敦促敦促那家伙，尽可能为咱们节约点钱。”
    说话间，陆青璇便翩然离去。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陆昊波不由得暗暗有些欣慰。
    这个侄孙女虽然有种种缺点，但其自身的优势也很明显，例如人脉和上层见识，例如对付像齐班大师这种人的手段。
    他也只是略作了一番感慨，便立即投入到了海量的工作中去了。
    同日。
    弈仙坊市一处隐蔽山谷中，有一座工坊。
    工坊面积很大，边缘用围栏围了起来，里面则是风格简约的各种工坊建筑，库房，炉房，应有尽有，显得井然有序。
    这里，便是齐班大师炼制弈仙奴的地方。
    别看齐班大师长得猥琐，又有些不修边幅，工作起来却是极其认真，尤其是涉及到炼器相关的事情，不仅规矩多且杂，细节上的要求更是近乎严苛。
    在他的主导下，整个工坊显得忙而不乱。
    这会儿，齐班大师正指挥着一些炼器师搭建一条弈仙奴的生产线，工作过程中表现得十分敬业，对各种细节锱铢必较。
    麾下的炼器师们都对他颇为敬畏。
    陆青璇穿着一袭华贵的宫装，一路小心翼翼地避开各类炉子，工具，朝着齐班大师走去。
    周围的炼器师见到她，纷纷停下手中的活，朝她行礼致意。
    这么大的动静，齐班大师自然很快就注意到了。
    他先是一愣，旋即露出了嫌恶的眼神，立刻就想开口驱逐她，叫她别来捣乱。
    然而，正要开口时，他忽得想起了点什么，赶紧朝陆青璇招招手：“那个女的，来来来，正好有件事情要你去做。”
    “啥？”
    陆青璇被他的态度弄的满心不爽，但为了大局，她还是强忍着怒意，冷声道：“说吧，又有什么事？”
    “人手、材料，还有场地。”齐班大师直接了当的开口，神色中满是不耐，“现在什么都缺，尤其缺熟练的炼器师，有多少给我弄多少来。”
    说完之后，他便挥了挥手。
    “去吧，别浪费时间了。”
    “……”
    陆青璇嘴角猛抽。
    她真的好想拿出一条皮鞭来，将这混账东西抽上个一百遍啊一百遍。
    眼见着齐班大师吩咐完之后就要走，她赶忙拦住他道：“人手我可以帮你去招，但你也得帮我办件事情。”
    “我最讨厌伱这种在工作中讨价还价的人。”齐班大师将有些邋遢的袖口往上折了折，朝陆青璇投去了一个深深地鄙夷眼神。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老实的应了下来：“行吧，看在我打不过水月楼主的份上，你说说看有什么事？”
    陆青璇深呼吸了几次，这才调匀了气息道：“现在弈仙奴的生产成本太高了，能不能想想办法，在规模化生产的前提下，将成本压到一百灵石左右？”
    “你确定？”齐班大师瞳孔微微一缩。
    “我确定。”陆青璇重重点头。
    “水月楼主呢？”齐班大师把手里的东西一丢，一脸认真地道，“我想请他将我送去云阳宗的雷狱牢笼之中，我愿意用下半辈子来为我的过去赎罪。”
    “啊这……”
    陆青璇被他怼的无言以对，只能退而求其次，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那就再下降一点点成本，降到一百二十灵石怎么样？”
    “我最烦和你这样不懂技术的人瞎胡扯。”齐班大师耐心终于彻底告罄，拧着眉毛瞪向陆青璇，怒道，“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为了你们的所谓成本，我已经在结构上做到了最简，再优化也不可能降太多成本！”
    “如果真按照你的要求来做，势必会严重影响到弈仙奴的使用寿命，保守估计降低至少一半，而且在后续的使用过程中也将不得不频繁对它进行维护，不然连基本功能都会受到影响！”
    听到前面几句，陆青璇还感觉一阵失望，然而听完后几句，她一双美眸却猛地亮了起来：“使用寿命降低一半？还会增加维护次数？这不是好事么……”
    “？”齐班大师以看傻子般的眼神瞅着她。
    这个没脑子的女人难道是疯了？
    “我看过弈仙奴的使用寿命，维护得当的话大约可以连续不断使用五十年左右，这实在是太过漫长了。”陆青璇有些嫌弃的摇了摇头，“咱们的弈仙奴卖得那么便宜，使用寿命就应该短一点，那些炼气期修士总不能指望买一个弈仙奴就一直用到老，甚至还能传给下一代吧？”
    “至于增加维护次数，那就再好不过了，咱们弈仙奴本来就是在亏本卖，总得从售后维护上赚点钱回回本吧？当然，咱们不能一开始就让人维护，你得设计成过了三年后才需要第一次维护，越往后，维护成本就越高！”
    齐班大师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这个女人。
    好半晌后，他才说道：“我觉得很多黑榜修士和你比起来，都算是清白的。”
    “怎么样？我就当你答应我了。”陆青璇的眼神中满是兴奋。
    她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解决之道，只要能再大幅度降低成本，陆氏就能彻底占领市场，陈氏的玉奴就更会边缘化了。
    “不怎么样，身为一个炼器师，我绝不容许你玷污我的作品！”齐班大师已经出离愤怒了，“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岂料，陆青璇却冷笑了一声，微微眯起眼睛道：“你不是在找墨冶先生的手稿吗？”
    “你怎么知道的？”齐班大师脸色一凝，顿时警惕了起来。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陆青璇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只知道那东西对你很重要，如果你答应我的小小要求，我就发动关系全力帮你搜查其下落。”
    霎时间，齐班大师的脸色阴晴不定，心中开始天人交战起来。
    “犹豫就是动心，而动心就代表你放弃了坚持。”陆青璇也不再嫌弃，笑眯眯的拍了拍他肩膀道，“如此，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去替你找墨冶先生的手稿。”
    说罢，陆青璇转身便走，不再关注齐班大师。
    *****
    就在陆氏和弈仙坊市为了弈仙奴快速运转之中时，另一边，本年度佘山坊市的大集也终于结束了，相关的销售状况也陆续统计了出来。
    被陆青璇他们那么一搞，统计出的数据自然非常难看，甚至跌破了十年前大集的销售数据，让佘山坊市上下都有些人心惶惶。
    青玉崖。
    陈氏主宅，墨香阁内。
    对外宣称正在闭关的家主陈宁泰，正气定神闲的主持着家族内部的小会议。
    房间里，陈氏诸多核心成员齐聚一堂。
    因为大集上闹的那一出，本该在祭祖过后就陆陆续续散去的陈氏核心成员难得没走，齐齐整整地都留了下来。
    只是现场人虽多，会议的氛围却格外安静。
    如今佘山坊市的最大管事——苏玉山正恭敬地低头汇报：“启禀家主，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暗中组织了十几波人手，前后总计从弈仙坊市预订了379具弈仙奴，而且没有一个人知道那是咱们下的订单。”
    “玉山辛苦了。”陈宁泰对苏玉山的办事能力十分满意，说话时的语气也格外温和，“不过，这个数量还远远不够，继续想办法抢购更多的弈仙奴订单，超过一千具单子再来与我禀报。”
    苏玉山脸色一肃，立即领命：“玉山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他便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爷爷。”陈景运上前道，“咱们家族的四艘武装运输灵舟已经悉数出动，提前去各贸易区域拦截收购弈仙奴原材料，再加上咱们库房里囤积的大量原材料，相信已经够陆氏喝一壶了。咱们何时开始拉升原材料的价格？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给陆氏制造点麻烦了。”
    “不急，陆氏前些年收购弈仙坊市股权和其他产业，花费的钱财不在少数，他们想要在短时间内弄到一大笔灵石并不容易。咱们继续原价收购材料，等他们先发动涨价的号角。”
    陈宁泰发出一道道指令，气度沉稳，指挥若定。
    他执掌陈氏已经四十载，经历过的风风雨雨也着实不少了，对于局势的把握自然是十分老到。
    在他看来，陆氏的野心和上官氏的背刺，从表面上来看似乎是个麻烦，可对陈氏而言，却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发展良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