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心理调查员

    张瑾，隶属于枢密院情报指挥科下辖反叛变室。
    这是一个相当冷门的科室。简单来说，就是针对存在风险的军方将领，通过各种渠道收集到足够多的个人情报，由他们进行对应的分析研判，估算忠诚度和叛变的风险点。
    或者用科长的话说，就是要“透过表面的伪装，看透他人的内心”。
    要分析这些情报，心理学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基础，审讯学同样也是重中之重。科室内绝大多数人都是从宪兵队调进来的，而张瑾此前在地方治安单位的刑侦科工作，走的是特殊人才引进通道，也就是所谓的“破格录取”。
    进科室还不到一年呢，突然就被科长通知下来，接到了一个大任务。
    帮镇海战队的成员进行心理分析。
    镇海战队，曾经一度炒得沸沸扬扬的“后宫战队”，以队伍里以女性成员居多而被社会各界各种揣测。课室内对此也有过讨论，得出的结果是不大可能，原因在于副队长陈灵韵的存在——在社会常见的后宫案例之中，大多维持“一男多女”“男强女弱”的比例特征，最经典的就是男老板和女秘书团队，由于职业地位完全不对等，后者才会被前者轻松予取予求。
    陈灵韵作为巡抚独女，其社会地位不比燕裕差多少，也就导致她基本不可能愿意“自降身价”“共侍一夫”。将思维逆转过来，燕裕如果真有开后宫的想法，就不应该将陈灵韵纳入到战队里来。
    张瑾一度也这样认为，直到科长将任务资料交给了她，她才骤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所有队员都喜欢队长是怎么回事？
    她曾经研究过战队这种组织形式。现阶段的战队队长，基本上由战斗力最强的修士担任，属于是精神领袖，但具体实权往往落于副队长身上，比如人事安排还是战术布置——说白了，队长可以不聪明、不懂管理，甚至可以什么都不会，只要本身战斗力够强就行，反正队内一切实务都有副队长来做。
    在这种情况下，战队权力核心其实是二元分化的。队员可能会信任崇拜队长，但不大可能因为实际利益而讨好队长，真要钻营也是巴结副队长更有用。
    显然，镇海战队的实际情况比较复杂。并不像她往常接手的项目那样，只要读完资料就能一眼看穿老底。
    面对面的接触调查是必不可少的了。
    乘坐飞机来到金陵机场，下机后的张瑾遇到了过来接机的燕裕。
    出于职业习惯，她第一时间就打量对方的外表相貌，并且顺便做了心理侧写。
    相貌周正且俊朗，是那种无论多么挑剔的颜值协会会员，都能给他打出及格分的水准。但也仅仅是“周正俊朗”，并没有到“美如妖孽”的地步，更不可能让女孩子看一眼就被他的魅力俘获。
    神态站姿颇为随意，没有半点和陌生人相遇的拘谨，说明这是一個自信心很强的男人。没有刻意打扮过，对自己的外在并不特别在意，身上的衣服也是很日常的穿搭。
    “张瑾研究员，对吧？”燕裕也注意到了这位戴着墨镜的女士。
    “你好，燕队。”张瑾跟他握了握手，说道，“我们快点出发吧，不然等下经济舱的旅客们出来，被人认出你就不好了。”
    “好的。”燕裕带着她离开航站楼，随后直接御剑冲天而起。
    剑光之中，张瑾好奇打量周围片刻，很快又出于职业习惯，开始着手工作起来：
    “燕队，可以跟您打听了解一下，你们战队里的成员吗？”
    “可以，你想了解什么？”燕裕问道。
    “随便什么都行，就当聊天。”张瑾深知只有在日常聊天的情况下才好套取情报，如果是那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对方就会下意识考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样就不好获取信息了。
    “嗯。”燕裕笑道，“那我就大概给你介绍一下基本情况吧。”
    “我是战队的队长，副队长是陈灵韵，江海巡抚陈天明的独女，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张瑾点头。
    “既然知道，伱还想打听她的情况吗？”燕裕问道。
    张瑾一怔，这才反应过来，笑道：
    “没事的，工作而已。我觉得巡抚不会计较这种事情。”
    “那就好。”燕裕露出“我放心了”的神情，说道，“其实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我不敢说百分之百，起码百分之七十的责任都要归咎于陈灵韵。”
    “啊，为什么呀？”张瑾立刻故作好奇。
    “因为就是这个屑女人一直想要让我开后宫。”燕裕信誓旦旦地说道，“我怀疑其他人之所以喜欢我，都是她在后面推波助澜、煽风点火。”
    张瑾：………………
    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明白，但连起来我就有点不懂了。她想给你开后宫？什么意思？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张瑾皱着眉头问道，脑海里开始飞快浮现出各种已知的相似案例。
    比如妻子给丈夫找情妇，大部分情况下是支配效应，由于家庭地位太过低下，导致她将满足丈夫的需要视为自己的任务，从而愿意去做哪怕伤害自己利益的事情……但是不对，因为燕裕和陈灵韵并不是夫妻关系，后者也不可能处于前者的长期精神控制之下。
    仅次于支配效应的则是利益驱使，即女方对男方有利益需求，所以要刻意去讨好他……也不大可能，从燕裕的表现来看，他对陈灵韵的做法并不满意。
    难道是更稀有的自绿倾向？
    张瑾正在心思急转、绞尽脑汁，只听见燕裕回答说道：
    “因为她就是一个乐子人，喜欢看女孩子们为了我争风吃醋，我被她们搞得焦头烂额，对她而言是最为有趣的乐子。”
    张瑾：……………………
    她最讨厌的就是乐子人，因为做事情完全跟随本能支配，情绪驱动，没有任何理智或者利益上的关系，导致你根本没办法推理分析——比如她以前经手过的泄愤式无差别杀人案，受害者都是随机挑选的，哪怕要排查嫌疑人都无从下手。
    当然，燕裕的话也不可尽信，还是先去跟其他成员聊聊，拿到足够多的情报，最后再跟陈灵韵接触对峙吧。
    “其他人呢？”张瑾继续问道，“既然陈灵韵想要……呃，给你开后宫，其他人对此没有反对吗？”
    “她们目前应该不知道这个事。”燕裕叹了口气，说道，“因为我现在还是单身状态，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所以比起排除竞争者而言，她们更想要直接把我先拿下吧……哦，我们到了。”
    两人在战队别墅的院子里降落下来，就看见陈灵韵在别墅门口迎接。
    “你好，我是副队长陈灵韵。”她笑眯眯地跟张瑾握手。
    张瑾略微有些无奈，正要说话，只听见陈灵韵悄然传音给她：
    “燕裕肯定跟你说了我的坏话对吧？可不要相信他哟，我们队伍里的姑娘，都是自己喜欢上他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事实上，如今的问题之所以会出现，就是因为燕裕不肯回应她们的心意，你只要调查过后就能得到这个结论。”
    张瑾：………………
    别的先不提，你肯定是乐子人，我已经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