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闵绒瑛的眼眶已经泛红,但她还是强忍着泪水,从怀中掏出了一本灰色的小书,轻轻地递给了褚公仪,随后说道:“这是我父亲生前留下的各种他发明的方子,后来我爹过世之后,我便把它们都做成了这本书。”
褚公仪接过这本书,只见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百症杂书。他翻开书页,里面的字迹工整而清晰,每一个药方都详细记录了用药的剂量和煎药的方法。他仔细阅读着,发现这些药方并非自己曾经教给闵世钏的,而是他自己独创的。更让他惊讶的是,每一个药方下面都附带着详细的出诊记录,记录着使用这个方子治疗病患的情况和效果。
看着这些记录,褚公仪冰冷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起来。
褚公仪静静地捧着那本古旧的医书,目光似乎穿越了纸张,试图在那些字迹间寻找着过去的痕迹。
过了许久,褚公仪轻轻地合上了医书,缓缓说道:“其实当年,我说与你爹断绝关系之后,我便后悔了。但他的所作所为,却是我却一直过不去心中的坎。”
闵绒瑛看着褚公仪那有些沉重的表情,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这时,褚公仪似乎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他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暂且先不提你父亲的事情了,你且和我说吧,平阳王妃是何症状?你爹医术高明,你自然也不会差,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也束手无策?”
闵绒瑛点了点头,正色道:“平阳王妃她,服了软云缠。”
褚公仪闻言,眉头微微一挑:“软云缠?那可是极为罕见的剧毒。”
闵绒瑛说道:“是的,此毒毒性极强,而且毒发速度极快。王妃在事发前曾服用过避毒丹,但这并不能完全抵挡软云缠的毒性。事后,我又给她服下了几贴缓毒的药物,暂时控制住了毒素入侵肺腑的速度。但是,若想彻底解毒,我确实是束手无策了。”
然而,褚公仪却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他淡淡地说道:“你解不了毒,那只是因为你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而已。在我看来,世间没有无解的毒药。”
闵绒瑛垂眸说道:“是,我医术不似师祖与父亲那般,所以......”
闵绒瑛说着,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和沮丧。她虽然继承了父亲的高明医术,但在面对这种罕见的剧毒时,还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褚公仪似乎看出了闵绒瑛的失落,他微微笑了笑,说道:“这不怪你,软云缠确实是难解的毒药,但是并非无解。”
闻言,闵绒瑛脸上似乎绽放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喜悦,说道:“所以师祖,你是愿意出山去救王妃了吗?”
褚公仪淡淡地瞥了闵绒瑛一眼,那一眼之中仿佛包含了无数的沧桑与淡漠。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淡,说道:“我说过,我不会去救那些皇亲贵胄,他们之中又有几个是真正的好人?我又何必费尽心思去救他们?”
尽管褚公仪的话听起来冷漠而坚决,但闵绒瑛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语气中的一丝松动。她知道,褚公仪并非完全无动于衷,否则他也不会主动询问起谢引筝的状况。
于是,闵绒瑛趁机说道:“师祖,我明白你的规矩,也了解你当初为何与我父亲产生了隔阂。但是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好与坏之分,每个人只是站在不同的立场和角色上思考问题而已。”
褚公仪微微抬起了眸子,目光深邃而复杂。他没有说话,仿佛在思考着闵绒瑛的话。闵绒瑛见状,心中一喜,知道这是说服他的绝佳机会。
她继续说道:“医者的责任是悬壶济世,农民的责任是播种耕种,师者的责任是教书育人,而臣子和皇亲的责任,则是势力权衡,稳固江山,为百姓创造一个太平盛世。所以师祖,你又何必过于评判他们的好坏呢?每个人都是在尽自己所能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而已,只是你们的立场不同,有时候没办法共情与理解罢了。”
褚公仪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流露出淡淡的失落,他缓缓道:“可你父亲他,偏偏走了我不喜欢的路。”
闵绒瑛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抬起头,反驳道:“师祖,医者仁心,无论是我父亲还是您,都以救治病患为己任。这世间的人,无论贫富贵贱,在医者眼里不过都是人罢了。您选择留在风陵谷,为百姓们解除病痛,而我父亲选择入宫为皇亲国戚诊治,也同样是他的使命和责任。这两者之间,并无高低贵贱之分,又有什么分别?只是选择的道路不同罢了。而且师祖,我父亲为何一定要按照您的想法去做事呢?”
褚公仪听着闵绒瑛的辩解,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波澜。他确实从未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他都认为闵世钏应该和他一样,留在风陵谷,共同为百姓医治。然而,他却忽略了闵世钏自己的想法和选择。
第86章 陈年旧事
闵绒瑛话音落下后,屋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褚公仪放下手中的药书,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在回忆那些遥远的过去。他没有直接回答闵绒瑛的问题,而是缓缓地开口,声音中透露着淡淡的无奈:“绒瑛,你可曾想过,我为何会立下那样的规矩,从不救治权贵?”
闵绒瑛闻言,眉头微蹙,摇了摇头,表示不解。不过片刻,她回忆着小时候听父亲提起的只言片语,轻声说道:“小时候,爹曾提起过师祖您的一些事情,说您出身权贵,但后来的事情,爹便没有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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