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松息醒来时,宁擎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照常去了吟山岚,她心里依旧琢磨着关于怡王的事,虽然宁擎让她不要怕,但她要是不做点准备,她心里始终没底。
两个姑娘和云山在一旁说着什么,打断了她的思绪。
“云山,怎么了?”
两个姑娘看了云山一眼,云山犹豫间,还是脱口而出,“容雨姑娘说最近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
松息眉间一皱,转眼看着容雨,问道:“什么时候?”
容雨笑着摆了摆手,“就是回家的时候,可能是我想多了。”
“现在天黑的早,除了云山和红瓷,你们平日都早些回家。”
“这多不好呀,公子,可能只是我多疑了。”
云山拍了拍容雨的背,“就听公子的。”
松息点点头,起身道:“云山我要出去一趟,你跟红瓷姐好好看店。”
接连几日,松息在店里都没坐多久就不见了踪影。
云山担心,但又不得不留下来和红瓷看铺子,中秋之后,吟山岚的生意越来越好,连之前无人问津的情趣内衣现在也有了不少订单。
也不知是不是来的男性客人越来越多的原因,店里的姑娘们变得越来越敏感,好几个姑娘都觉得总有人在看她们,甚至连红瓷也有这种感觉。
云山听后也觉得不太对劲,一直想找松息说说这事,可不知她总在忙什么事情,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有一日松息也不在店里,下午店门口依然络绎不绝,一细瘦斯文的中年男子在门口张望许久后走进吟山岚。
此人虽穿着有些褴褛,云山仍上前迎接道:“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吗?我可以帮您介绍介绍。”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云山一番,又四处看了一圈,周围全是些年轻貌美的富家小姐,他走到吧台前浏览起上面的册子,看到价目表后,问道:“在你们这做掌柜月钱能拿多少啊?”
云山愣了一下,以为他是有意想来吟山岚,于是婉拒道:“不好意思,公子,我们店暂时不缺人。”
中年男子合上册子,又四处逛了一圈,他摸了摸脸上的胡茬,盯着二楼楼梯往上走去,云山只觉得他有些奇怪,立马拦住他,“公子,二楼只有贵客才能去。”
中年男子一听,张嘴嚷嚷道:“怎么,你们一个破亵衣店还给人分三六九等啊?我今日就是要上去了,你要如何?”
他声音一大立马吸引了店里别的小姐夫人的目光,云山怕影响到其他客人,压低了声音道:“这位公子您有话好好说……”
“是我不好好说话吗?是你们先瞧不起人,我凭什么不能上二楼啊?”
云山虽然急,但她确实不太有理,毕竟松息吩咐过对待客人要一视同仁,可这人实在太过奇怪,“公子,我们这也不是什么破亵衣店……”
“云山,发生什么了?”
红瓷听到骚乱,从楼上下来查看情况,她一身凋叶棕的袍裙,挽了发髻,依然风韵犹存。
中年男子和云山都被她吸去了注意力,她扶着楼梯扶手,腰身袅袅,走下半截楼梯,看到楼下的中年男子,心脏猛地一紧,下意识捏紧了楼梯扶手。
云山立马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不等她询问,中年男子踏上楼梯,大声谩骂道:“好你个臭娘们,竟敢跑到这种地方来卖骚,当我死了是吧。”
他冲上去拉住红瓷的手腕往楼下拽,“走,跟我回去。”
云山冲上去帮忙拉开男人,“你干什么,你放手!”
男人不理会她,一脚将她踹下楼梯,红瓷抓着楼梯扶手挣扎,却抵不过男人的暴力拉扯,她被一路拖到店中央,哭丧道:“你放开我,我早就跟你和离了!”
男人一听,转过身,猝不及防啪地给了她一巴掌,红瓷被扇地步伐不稳倒在地上,云山这时也忍着疼过来查看红瓷的情况,店里许多富家小姐早已受了惊吓,要么离开了,要么因为好奇躲得远远地看戏。
“你个臭骚娘们儿,那是老子想和离吗,是你找人逼着老子和离的,老子一天没死,你就休想跟我和离,还敢把儿子带走跑到京城来,以为这样老子就找不到你了是吗?”
男子骂得不够,上前就想扯红瓷头发,云山起身护着她,男人抬手就要给云山一巴掌,没想红瓷拉过她将她护在身后,自己又啪地挨了一巴掌,红瓷捂着脸咬牙切齿说道:“儿子?你还好意思提儿子?你酗酒赌博,心里何时有过儿子?”
周围的人目光停在男人身上,门口也不知何时聚了一拨看热闹的人。
男人被揭老底觉得脸面过不去,继而更大声地嚷嚷起来,“臭娘们儿瞎说什么!要不是你一天到晚只知道跟有钱的男人在外面鬼混,我能去赌博吗?来京城到处卖骚又勾搭上哪个男人了啊?”
一个男人酗酒赌博的罪恶似乎远远比不上一个女人红杏出墙淫秽乱搞的罪恶,这下连富家小姐们也纷纷议论起来,脸上满是厌恶地盯着红瓷。
红瓷气地眼泪直流,男人这下又抬起了头,得意极了,上前拉着她往外拖,“你要是现在跟我回去,我还能原谅你,给你一口饭吃。”
红瓷崩溃地哭喊挣扎:“跟你和离前,家里哪一分钱不是我赚来的,你还是个人吗?”
男人暴怒,二话不说又给了她一巴掌,云山气地上去就踹了男人一脚。
男人破口大骂,撒开手,四处看了一眼,操起衣柜上的烛罐朝两人走来,店里的客人早就鸟兽作散,门外围的人倒是又多了两圈。
红瓷不想连累云山,一直将她护在身后,男人倒是不挑,抓着谁就打谁,眼看着烛罐要砸上红瓷的脑袋,门外众人惊叫散开,一大汉两步并作一步冲进店里,一把攥住男人的手臂,一个挥拳砸在他脸上。
云山拉起红瓷,躲到一边。
男人被突如其来的一拳打懵了,半晌没回过神来,他趔趄好几步才抬头看清打他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光是手臂就快赶上他的腰了,他擦了擦鼻子里流出来的血,转头看着红瓷气急败坏道:“咋的?这就是你找的姘头?奸夫淫|妇……”
他话没说完,大汉抬手又啪地给他扇到地板上,动静大的所有人都惊呼了一声。
男人被扇的头晕眼花,嘴里倒是不停地咒骂,大汉拎着他发髻,又一拳砸他头上,“嘴巴干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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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息此时已经回到宅子,正跟风驰在书房里商量一些事情。
一姑娘急急忙忙跑进来告诉他们铺子出事了,她心里一惊,带上风驰和几个侍卫风风火火赶去铺子,等他们到时,红瓷的前夫早已被揍得看不出人形瘫在地上奄奄一息。
宁擎那边也收到了消息,立马吩咐了官府那边,衙役及时赶来当众带走了红瓷的前夫,也救了他的小命。
松息安抚好红瓷和云山,转头掏出银两感谢那位大哥,大哥却摆摆手说:“应该的。”
她越发觉得这大哥面熟,看了半天忽然想起来,“大哥,你是在好汉巷卖烤串儿的吗?”
大汉愣了一下,盯了她半天也认出了她,“噢,原来小哥你在这开店啊。”
松息跟他闲聊几句后,他还是坚持不收银钱,“那这样大哥,以后您要遇到事情了,随时来找我,我能帮的一定帮。”
大哥憨厚一笑,“客气了,要是小哥没事,我就先回去看店了。”
“多谢大哥。”
她送走大哥后收拾收拾关了店,今日这么一闹也不适合开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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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瓷的事情在当日就传遍了京城,也意料之中的影响到了吟山岚的生意。平民百姓自然是众说纷纭,而那些富家夫人小姐则是派了帖子过来,表示她们虽然喜欢吟山岚,但是不愿与红瓷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有关系,希望松息能尽早让红瓷离开吟山岚。
云山看到这些帖子是气地想摔东西,松息却是一句话也不回应,照常开店营业。
直到她接到官府那边的消息,才下楼在门口贴出一张告示。
红瓷将以诽谤诬蔑,故意伤害的罪名状告前夫,五日后官府将会公开审案,希望昨日的围观群众能到场听案作证,还红瓷和吟山岚一个清白。
她贴完告示后又离开了,只留下云山和几个姑娘在店里,好在现在店门口立了两个彪悍的侍卫,姑娘们也放心了许多。
这告示贴出来不久便吸引了不少人,加上门口立的侍卫,现在一部分人已经认为红瓷是受害人站到了她这边。当然也有人坚持红瓷就是个荡|妇,连着吟山岚也是个淫|秽之地,可看着门口的侍卫,这些人也不敢造次,只敢私下远远地议论。
临近关店,松息也没再回来过,云山带着姑娘们做完关店准备,刚打算离开,一大汉出现在门口东张西望。
两个侍卫立马警觉起来,“做什么的?”
云山听到动静出来,一眼认出了大汉,“安大哥,您怎么来了?”
安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我就顺路来看看红瓷娘子怎么样了?”
“红瓷姐今日在家休息。”
安虎这才反应过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上的包裹递给云山,“我给红瓷娘子做了些吃食,她身子弱得多吃些肉食好好补补,不知云山姑娘能否帮忙带给娘子?”
云山接过他的包裹,沉甸甸的。
安虎送完包裹转身要走,却听背后传来:“安大哥要不要跟我同去看看红瓷姐?”
他脚下一顿,回过头来,连忙摆手,“我就不去了,让娘子好好歇着,我一会儿也要回去开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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