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咕噥着轻叹一声,「如果嫁给他,应该很好……」转头盯着身旁沉默的大男孩,「你为何不说话?」
「要我说什么?」叶友希僵着脸,不懂自己为何要待在这里,听她倾诉对另外一个男人的好感。
「你要讲什么我怎么知道?」她的语气像是发怒,下一秒又变成困扰人心的呢喃:「我要喝茶……」顿了下,又改问:「我给你的电影票,去看了吗?」
「看了。」她真是醉得厉害,说话颠三倒四。
「和那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一起去吗?她是你女朋友吧?」
「那晚聚餐完,我们所有人都去看了。她不是我女朋友。」
「我要喝茶……」苏淡樵似乎没听见他的回答,又开始自言自语,「我要喝茶……为什么有两个你?」
「因为你醉了。」他有些气恼她的不知节制,喝得这样烂醉,犹豫着该不该叫醒苏爸来处理,手忽然被她拉住。
「我有话告诉你。」她向神情戒备的他招手,「靠过来。」
她的力道大得异常,硬是将他拉过去,逼他俯身面对沙发上的她。
他将自己逼出一脸冷漠,瞪着她醉得太美的娇顏。
「过来,再低一点……」她使劲将不情愿的他拉低,直到两人之间剩下半个手掌的距离,她抬起脸,一口咬在他颧骨上。
叶友希傻了,瞪着她倒回沙发上,咯咯发笑。
「一定有一个是假的,我在真的上面做记号,就知道哪个是真的你……咦,怎么两个都有记号?」
「砰」一声,蛛网般的裂缝来不及扩大,就整个炸毁。他黑着脸,弯腰抱起她往楼上走。
苏淡樵挣扎,「要去哪里?我要喝茶……」
「喝什么茶!」他怒斥,黝黑俊顏染上暗红,「你需要的是回房间去好好睡一觉,你的酒品太差了!」
「我要喝茶!」她搥打着他,突然拉住楼梯栏杆,两人一起摔倒在楼梯间。
「你别闹了!」
她要挣脱,他要制止,纠缠不休,好不容易他凭藉体能优势将她压制住,猛然怪异的盯视感传来。
他抬起头,发现习惯早起锻鍊的两位老人家张口结舌地站在楼梯顶端,呆看着这齣不知是哪齣的霸王硬上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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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爸千答应万保证会把热腾腾的茶送到她房里后,苏淡樵这才在怨怒的少年目送下,乖乖被送回房间。
她倒入柔软的床铺,想起两位长辈目瞪口呆的表情、他留有她牙印的爆红俊脸,她将脸埋入毯子,闷闷笑出声来。
刚察觉到醉意时,她仅是话少了,安静地微笑,仍旧一杯接一杯,直到詹智齐发现她不对劲,强硬制止,送她回家。
她要求先从朋友做起,这位正人君子果然百分百遵从她的要求,没有趁机佔她便宜,将她平安送抵家门。醉得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她,居然还能严守淑女形象,维持彼此间基于友谊订下的界限。
他是依她要求,谨守朋友的分际;而她,毫无跨越的念头。
直到被无辜的大男孩唤醒,她很没品地藉酒装疯,故意欺负他,闹得他手足无措,她在詹智齐面前恪守的矜持,在青涩的大男孩面前荡然无存。
她一向不拖泥带水,而快刀斩乱麻的时刻看来也到了。
她轻叹口气,懒洋洋地脱掉一身累赘,脱下大衣时,一串钥匙滚出,其中一把沾着血跡。
她面不改色地将钥匙洗净,坐到出门前并未关上的电脑前,打算发封电子信件给詹智齐,约他当面说清楚,顺手将已经常驻在她电脑中的一百零八讨论串按下刷新,轻抚着腕上伤痕。
只有父亲和蒋伯伯知道,她偶尔会梦游,梦游时常拿利器自残。医生无法解决这毛病,而她每回伤害自己总是割在手腕上,了断性命的意图很明显。
她的潜意识——或说,她的前世,显然极端厌倦生命。
她能了解那种因为过度的寂寞与痛苦而导致的逃避,但她寧可积极开发此生的意义,也许,在她的感情找到依归后,躁动不安的潜伏过往也能得到平静。
又想到那个颧骨上的鲜明牙印,她噗嗤笑出声。稍晚见到被她捉弄的他,她该向他好好道歉,还是装作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的愉快笑意在看到讨论串底下的新文章时,骤然凝结。
这串讨论已经渐渐冷却,数日无人回文,但她每天仍要看它几回,现在却多了一篇新文章,署名正是让她惊心动魄的那两个字。
「『喜』字,是一个女孩的小名。她给人批过命,说她性格刚硬,大悲大喜于她有碍,所以唤她作小喜,不要大起大落,一点一点的欢喜慢慢积累,是一种细水长流的福气。一百零八之数,是祈求她的平安喜乐。这串玉链不是宗教仪式的祭物,不是皇室身分的象徵,而是一个男孩对一个女孩的心意,是定情的证明。」
她俏脸血色褪尽,听不见父亲在门外喊着把她的茶送来了,颤抖的目光瞥见回文的最后隔开几行空白,留下触目惊心的讯息。
「你知道我是谁。来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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