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千湘美滋滋地坐在座位上,看着手机里的零钱,满心等待飞机落地。
他想要给江彻寒一个惊喜,于是便没有离开发消息告诉江彻寒自己来容港了,打算等飞机落了地,再给江彻寒打电话。
可能是情绪过于激动,薛千湘没多久就觉得困了,盖着空姐给的毯子,在飞机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他还梦见了江彻寒,梦见江彻寒明明看见了他却装作不认识他,气的他冲上去就咬了江彻寒一口。
江彻寒,王八蛋!
他在睡梦里还喊着江彻寒的名字,这一个月来瘦了不少的脸蛋埋在毛毯里,显得愈发精致苍白:
“江彻寒.......”
他喃喃道:“江彻寒........”
“彻寒........团团?”
江彻寒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眼神发直,许久才感觉江灵均伸出手,推了推他:
“团团累了吧?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
江彻寒:“.........”
他眨了眨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只觉瞳仁酸疼一片,看面前的事物都有些模糊的重影,慢半拍含糊道:
“.......爸爸。”
“........给孩子都累傻了。”江灵均疼惜地摸了摸他的脸,拍了拍:
“回去休息休息吧,洗个澡,吃个饭再来。”
“不要。”江彻寒摇了摇头:“妈妈吃饭了吗?我去给妈妈买点吃的。对了,妈妈想吃什么水果?”
“你妈现在什么也不想吃,我刚哄他吃了点粥,他吃不下,正和我闹脾气呢,你就别去上赶着找骂了。”江灵均说:
“去吧,回家睡一会。”
江彻寒抿了抿唇,没有应声。
许久,江灵均才见他缓缓抬起了头,一脸无措又委屈地看着他:
“爸爸.......妈妈是真的得了胃癌吗?”
他........不敢相信。
江灵均沉默片刻,看着江彻寒无助的脸庞,半晌,方叹气道:“嗯。”
他说:“已经在组织专家会诊了,过几天,可能会出治疗方案。”
江彻寒:“.......”
他低下头,半晌,用指尖按了按眼角,随即起身进了病房。
病房里,医生正在和柳元弦说一些相关的注意事项,柳元弦没听的很认真,显得满不在乎,见江灵均来了,才下意识坐直了一点。
江灵均朝他伸出了手,握住了柳元弦的指尖,轻轻摩挲着。
柳元弦没说话,垂下头,由着江灵均摸他的头发。
他年轻时头发非常浓密,酒店的一次性塑料细梳子插进去,都梳不到头皮,往下梳甚至还会断在里面。
但是他现在已经掉了不少了,虽然还是挺多的,不过掺杂了许多白发,看上去不太好看。
“医生,你有什么注意事项就和我说吧。”江灵均握着柳元弦的手,忐忑道:
“我太太这个病,究竟该怎么治疗?”
“过几天专家会诊,会给您一个答复的,江检。”医生说:“我们院长已经接到上面通知,会组织全首都最精英的医师给您太太会诊,请您放心,我们会尽力的。”
江灵均清正廉洁了一辈子,从来没有动用过自己的关系为自己谋私牟利,如今柳元弦生病,他也顾不得许多,主动将这件事上报了组织寻求帮助,只求能在最大限度内,为柳元弦找来最好的医生。
等送走医生之后,江灵均这才坐在柳元弦的身边,摸了摸他的脸,低声道:
“没事。”
他哽了一下:“.......肯定能治好的。”
柳元弦看着他,没接这茬,半晌才道:“江灵均,你给我梳梳头吧。”
江灵均知道他爱美,在医院这几天肯定憋坏了,于是应了一声,从抽屉里拿出梳子,开始给柳元弦梳头。
他只梳了一下,就有两根头发掉落在他的掌心,江灵均看了一眼背对着他无知无觉的柳元弦,半晌,将头发藏在自己的袖子里,继续给柳元弦梳头。
他给柳元弦梳好头发,随即在末端用墨绿色的发带扎好,放在柳元弦的右肩膀,缓缓垂下。
柳元弦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指尖穿过几根银丝,可惜道:
“老了,头发没有以前多了。”
“还是很漂亮。”江灵均坐在他身边,扶着他的肩膀,吻了吻他的额头。
“你就别哄我了。”柳元弦看着江灵均,笑:
“你也老了。”
“嗯。”江灵均应他:“我们都老了。”
江彻寒坐在椅子上,看着柳元弦和江灵均像往常一样拌嘴,心中却不知道这样的画面还能看多久,忍不住眼圈发红。
“团团,”柳元弦看江彻寒从坐在他面前时就开始不声不响不言不语,忍不住主动开口道:
“你别想太多。”
他故作轻松:“生老病死,本来就是人间常事。妈妈不怕。如果真的有什么担心的事情,就是担心我走之后,没人照顾你爸爸。你爸爸比我还大两岁,我走之后,你和哥哥照顾好你爸爸,定时叮嘱他吃药、体检,知道了吗?”
江彻寒看着他,不说话:“.........”
江灵均看着江彻寒,笑着打断柳元弦的话:
“别听你妈的。”
他对着江彻寒慢声细语:“遗嘱我前几天已经找律师立好了。和你哥哥商量过了,现在家里的钱和房产大都都留给你,还有爸爸死之后,单位按例发的丧葬费,也都是给你的。等你毕业之后,是想当法官还是想自己创业,都由你,反正爸爸妈妈赚的钱都是给你花的,你想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太有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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