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气势从云层跌入地底,尚未干涸的汗液重新渗出,罗鑫将其擦在膝上,讪讪一笑,“谷先生还说……无法再像当初那样信任你,分开对彼此都好。”
都、好?
心脏不可避免地一缩,商渊垂下眼睫。
见对方迟迟不答,罗鑫别无他法,慢吞吞地从包里掏出纸笔,试探道:“商先生,我方提出的离婚事由如上述所言。若您有什么话想传达给谷先生,我很乐意为您代劳。”
“多谢。”
商渊松了松领带,漫不经心地开口:“麻烦你替我问他一声,今天晚上吃糖醋里脊可以吗?”
“唰——”
笔尖划过纸面,拉出一道尖锐的刺耳音调。
糖、糖醋里脊?罗鑫瞠目结舌,僵硬地扭动生锈的脖颈,对上商渊不容辩驳的颔首。
良久,他才艰难地从齿缝中憋出一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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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着下巴的商渊:还是说可乐鸡翅更好?
收到短信的谷梵:商渊,好讨厌。
(文章约4w字,剧情进展较快,一周至少两更!)
第2章 “请您珍视自己。”
阴郁古板,沉默寡言。
四年前的春末夏初,刚踏进包厢寥寥数秒的商渊,就在心中给自己的‘未婚夫’贴上了这两张标签。
漫步走近,崭白到毫无血色的肌肤、藏在厚长额发下的眼眸愈发清晰,商渊少有地产生自我怀疑。他思量着,跟眼前这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alpha联姻,究竟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谷先生,久仰。”出于礼貌,商渊还是装模作样地跟对方打了声招呼,“很荣幸能和振宏集团达成共识,促成此次合作。”
“……您好。”
应答声若蚊蝇,让人听不真切。
屈腿入座后,商渊解开西装前扣,心说对面这坐姿端正的alpha,实在与这放着悠扬曲调、灯光幽暗的奢华包间,格格不入。
“请。”涓涓茶液从壶中流淌而下,商渊替彼此斟好茶,在把茶杯推出的须臾间,他已不动声色地将对方打量了个遍,鬼祟的好奇心生根发芽。
“不知谷先生今天约我见面,是打算商谈何事?”
以及躲在发丝后的双眼,会是什么模样?
“谢谢。”放在膝上的五指渐渐收拢,谷梵透过发梢,去看漂浮于茶面的碎叶,忽而开门见山道,“我希望终止这场婚约。”
握住杯柄的指节一顿,商渊轻抿口茶,慢条斯理地说:“提出要求前,应该先列出足以服人的理由,不是吗?”
据他所知,对方比他更需要这场婚姻。
振宏集团的创始人——阮振华,是谷梵名义上的父亲。
上一段失败的婚姻让其心如死灰,与前妻感情不和、争夺孩子抚养权的丑事闹得人尽皆知,报道铺天盖地。
然而在一次机缘巧合下,阮振华与因故丧偶的张念瑾结识,自此死灰复燃。
张念瑾,便是谷梵的生母。
区区数月,两人就在往来间互生情愫,决心构建新的四口之家。
意外始料未及,谁想两人结婚不足三年,阮振华竟死于一场人外制造的车祸,丢下妻儿离去。当家一死,底下的虾兵蟹将蠢蠢欲动,连声指责张念瑾是个克夫的‘扫把星’,害人又害己。
转眼间,张念瑾又变回一朵无依无靠的浮萍。
好在张念瑾为母则刚,从来没有苛待谷梵,顶着压力将其抚养成人,却因积郁成疾,于去年撒手人寰。
‘扫把星’的骂名,自然而然转移到了谷梵身上。
母亲病逝,谷梵在族内更是孤立无援,任谁都能踩上一脚。即便境遇如此惨淡,他那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阮宏昊,却压根不打算放他一马。
于阮宏昊看来,张念瑾是引诱父亲的狐狸精,谷梵是抢走父亲宠爱的眼中钉。纵然那母子俩从未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可现在安然无事,能代表今后高枕无忧吗?
唯有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
杀人犯法的事太低端,他可不愿为了个不起眼的杂碎,脏了自己的手。为了彻底将谷梵赶出家族,阮宏昊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榨干‘好哥哥’的最后一丝价值,让对方随便跟个商业合作伙伴联姻,可谓一箭双雕。
恰时,商渊找上了门。
白手起家的商渊急于扩大势力、拉拢人脉,轻轻松松就搭上了阮宏昊这条线,双方一拍即合,联手促成这场商业联姻。
说到底,在利益至上的世界里,谈什么你欢我爱、情投意合,本就引人发笑。
但此刻坐在商渊对面的这位alpha,显然不这么想。
见谷梵默不作声,商渊只好轻轻敲击两下台面,提醒道:“谷先生,请别忘了,您姓谷,而不是‘阮’。”
分秒流过,依旧沉寂无声。
窥见发帘后的那双眼时隐时现,商渊若有所思。
明明据阮宏昊口若悬河的描述,谷梵不过是个不务正业、从小就热衷于画些稀奇古怪玩意儿的哑巴。
尽管凭借着风格鲜明的画作,让其在圈内小有名气,但大多画作呈现出来的效果叫人云里雾里,因而多被诟病。
况且,这人还十分不识好歹,想都没想就将国际上知名的画家协会一一回绝,甘愿做个破烂小学的美术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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