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什么消息了?”
“禀殿下,吴氏女已于昨日进京。”
吴氏女是二皇子的未婚妻,为苏州刺史之女。其父虽是寒门出身,也有几分能力,但早早依附了勋贵,娶了安国公府嫡幼女,在依附勋贵的寒门中,很说得上话。
“眼看就要入冬,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封冻,她早些进京,也不难想。她可是住在安国公府上?”
霜芯点了点头:“正是,安国公派了不少人去接。又特意办了赏花宴,给各家都下了帖子,还往咱们家也去了人。”
裴良玉闻言,笃定道:“大伯母没搭理他家。”
“是。”
裴良玉听过便罢,哪知稍迟些时候,就有凤仪宫的宫人来传话,说是明日准二皇子妃要进宫拜见,明日不必往凤仪宫去,可往长乐宫拜见太后。
到了次日早晨,裴良玉难得在齐瑄起身时便醒了。
齐瑄有些奇怪:“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
裴良玉才起来,脑子还有些发懵,反应片刻,才发现齐瑄一身玄衣坐在床边,正含笑看她。
“今儿吴姑娘进宫拜见,母后特意叫人传话,要我往长乐宫去的。”
齐瑄面上闪过几分了然:“这是要显摆你受皇祖母的看重呢。”
吴氏既是进宫拜见,自然该先往凤仪宫去,皇后不让裴良玉前往,许是觉得她也盛装打扮,去了凤仪宫,岂不是显得特意为吴氏而来,上赶着抬了吴氏的身份?
但裴良玉在长乐宫就不一样了,太后虽然慈和,但对待裴良玉和旁人的态度尤为不同,
“若是单为了陪伴太后,往长乐宫去,我乐意得很,”裴良玉揉了揉额角,她可不想成为皇后利用姑姥的工具,“就为了这个,我倒觉得用不着。”
吴氏是准二皇子妃,可到底还没嫁进来呢,裴良玉想见就见,不想见,也就罢了。真正在意,才是给脸呢。
齐瑄想了想:“若不然,你还是去凤仪宫?今儿本就该是你过去的日子。”
“你说的是,”裴良玉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计较。转头看见齐瑄还在屋里,又看了一眼自鸣钟上的时辰,忙将他往外赶:“赶紧走吧,快迟了。”
齐瑄听了,忙起身整了整衣裳:“你略坐一坐,我得空了就去接你。”
等齐瑄走了,裴良玉才起身梳妆。
荼白上衣配天水碧的裙子,再用深竹青的腰带系了,头上钗环多用清透的水晶或是玉质。虽不比金银耀眼,却自有几分独特的润泽光彩。
待梳完妆,云裳也不由道:“殿下这样打扮,好似月宫仙子。”
裴良玉轻笑一声,毕竟是打着不开口,让皇后自己改主意想法,自然得好生准备。
吴氏被二皇子取中,是因为吴刺史所代表的部分寒门清流,他自己出身勋贵,想要一搏,自然得寻个外力。就算吴刺史依附勋贵,可民间的文人有几个知道谁与谁一派?
只要吴家不傻,吴姑娘自然会摆出江南仕女一般的姿态,裴良玉只要随随便便压过她去,还怕皇后叫她去长乐宫?
皇后瞧见裴良玉时,还有些惊讶:“不是让人传话,不必过来了?”
“到底该是来请安的时候,怎能因为外人,就不来母后宫中?”裴良玉轻笑着同皇后请安。
看见面前的裴良玉,皇后心里一动:“可用过饭了?今日厨下做的点心不错,陪本宫再用些吧。”
裴良玉坐下没一会儿,便有人来传话,说是吴夫人与吴姑娘已经到内宫门了。
此时,皇后才道:“既然都来了,也不必非往长乐宫去了。”
裴良玉笑容加深了几分,应道:“是。”
待稍迟些,德妃匆匆赶来,告了罪后,与裴良玉分两边坐了。
德妃居长,便在左侧坐了,裴良玉安坐在皇后右侧,待吴夫人与吴姑娘进门,也不过是微微颔首。
两人进宫拜见,也算是客,皇后便叫二人挨着德妃坐了。
到底是自己儿媳,德妃看见吴姑娘,眼中神色虽淡了几分,却也还是拉了吴姑娘的手,说了几句贴心话,才把见面礼给了。
几人安稳坐下,吴夫人也有了机会稍作打量,等看清裴良玉身上打扮,面上笑容一僵,却也很快镇定的夸赞起裴良玉:“臣妇进京前,就听了不少夸赞太子妃的话,早就盼着能见一见,如今有了这样的缘分,果然是老天厚待。”
“哦?”德妃疑惑道,“太子妃的事还传到京外去了?”
“不敢瞒娘娘,”吴夫人道,“太子妃有德,民间都欢喜呢。”
德妃闻言:“这是了。”
又追着让吴夫人多说了几句,等听得还有人为裴良玉写诗填词,引为典故,甚至还有人特地排了一出戏来,面上的惊讶倒有些真心了。
皇后听完,也笑起来,同裴良玉道:“咱们娘俩在宫里,倒不如刺史夫人知道的多些。”
裴良玉微微垂首,做出羞赧模样:“儿臣惭愧。”
“你呀,就是太过谦虚,”皇后又随口说起让裴良玉帮着协理二皇子大婚之事。
吴夫人赶忙要领着女儿起身谢裴良玉,裴良玉忙避开不肯受:“本宫不过跟着母后学习一二,夫人若要谢,正主在这儿呢。”
随后吴夫人果然又谢皇后,连方才没怎么开口的德妃也很夸了几句皇后的好,才重新转到吴姑娘身上。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面上聊得开心极了。
裴良玉听得不得劲,维持着端庄仪态,挨到前头下朝,齐瑄与二皇子、三皇子同来凤仪宫,方松了口气。
听见二皇子也来了,裴良玉眼尖的瞥见了吴姑娘面上的微红和期待。等三人进门,吴姑娘准确的对上了二皇子的视线,羞怯低头。
裴良玉立刻明白过来,虽说吴家前日才进京,可二皇子与吴姑娘必定是已经见过了。
“拜见母后。”
“免礼,”皇后看了齐瑄一眼,“你们弟兄几个,怎么一道过来了。”
三皇子率先开口:“儿臣也有些日子没来给母后请安了,便邀了大哥二哥一道,不想母后今日有客在。”
三皇子说话时,齐瑄一直板着脸,也看不出什么表情,皇后便没多问,只道:“这是苏州刺史夫人与姑娘。”
吴夫人这才带着吴姑娘见礼。
齐瑄淡淡点头,往边上站了站,让出二皇子来,由着二皇子与三皇子同德妃与吴家人说话。
皇后见状,面上神色也淡了几分,转而问齐瑄:“今日还要往吏部去?”
齐瑄道:“今日东宫有些事务,已与父皇说过,要回清正殿去。”
皇后闻言,歇了再多留人的心,放了吴夫人与德妃等人自去,才道:“既是来了,把你媳妇一道送回去吧。”
裴良玉这才与齐瑄一同出来。
两人绷着脸,直到上了齐瑄的步舆,才齐齐露了笑。
“今日多谢你了,”裴良玉道,“若不是你来,怕是我还走不脱。”
裴良玉生得好,今日打扮得更好,齐瑄陡然这么近的看着,险些没约束住心中激荡的情绪。
他赶忙看向正前方,只留了少许余光给裴良玉:“只是口头道谢?我可是不应的。”
第46章 太子妃第四十六天
自打重阳那日回宫后,福盈也愿意出去玩了,便又重新出现在小花园中。
白奉仪听说此事,赶忙收拾一番,往那园子里去。
顶着刘傅姆的视线,白奉仪盈盈下拜:“给郡主请安。”
有好些日子没见过白奉仪,福盈倒还没忘了她,瞧见她,面上很是惊喜:“白娘娘!你去哪儿了啊,怎么都不见你!”
白奉仪露出几分笑,亲昵道:“殿下又叫错了。”
“妾如今在奉仪位分住的院子里,不能再随意往缀锦院中去,故至今日才得机会拜见殿下。”
“啊,你不能来了?”
白奉仪点点头,做出哀伤之色:“是啊,妾身份低微,除非郡主召见,不能随意前去打扰。”
“那我常叫奉仪来陪我,”福盈说着,就要拉了白奉仪一起玩,但摸上她身上衣裳,“奉仪怎么不穿云锦?”
“禀殿下,妾如今只是九品奉仪,份例里已没有云锦了。”
“这样吗?”福盈眨眨眼,“那你升回去不就好了。”
见白奉仪不说话,福盈道:“我去同爹说。”
刘傅姆心下一凛,正要拦,就听白奉仪道:“妾犯了错处,本就是殿下罚妾呢。等殿下气消了,大抵就好了。”
“难得见着郡主,殿下想玩什么妾都陪着。”
刘傅姆见福盈玩得高兴,也不好强行赶走白奉仪,只得派人去与裴良玉说此事。
等宫人到了长平院,正想求见,便听说太子妃的母亲进宫,只得同文栀说了。
李夫人被裴良玉拉着一同坐在榻上:“殿下近来安好?”
“都好,就是有些想家里,”裴良玉笑道,“家中可都好?”
李夫人点了点头:“家中一向没什么要紧事,不然,我也不能递帖子进宫来看您。”
“那女儿可要盼着家中一直平安无事,娘才能常来。”
“你呀,”殿中伺候的,只留了青罗,裴良玉又一如从前在家中的亲昵,李夫人便把心内的几分紧张也都去了,“除了赘婿,你听过哪家的丈母娘常往女儿家走的?”
“未必没有,只是娘平日不曾听说。”
“罢了,总说不过你。”
裴良玉面上露出几分得意,而后又问:“眼看就入冬了,各家明年考会试的,可都平安到了?”
“都到了,今年头一年,各家来的不多,李氏两人,沈氏三人,谢氏两人,王氏一人,咱们家也有两人。”
李夫人说着,又看了青罗一眼,等青罗回避,方同裴良玉道:“你小舅舅叫我给你传话。”
“什么?”
“他说重阳那日,见你和皇孙、郡主都有些亲密,可是如此?”
裴良玉有些奇怪,怎么好端端说起这事:“福瑜待我亲近些,福盈有些时好时坏,但其实都是好孩子。”
李夫人一听这话,心里就明白了:“你小舅舅叫你待他们疏远些,不要太过亲近,只做一般继母继子女就是。你爹也是这个意思。”
“娘?”裴良玉微微蹙眉,“这是何意?”
李夫人意有所指道:“你小舅舅将要引你爹入朝,日后慢慢的,咱们家亲戚在朝中多了,皇孙郡主渐渐大了,他们是帮你还是帮嫡亲的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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