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饮听得恍恍惚惚。
李庭霄居然私下安排了这么多事,他这个贴身侍卫却一点也不知道,看样应该是他闹别扭离开煜王府那阵子谋划好的。
屯粮屯铁屯棉衣,他这是要做什么?养兵吗?那下午对墉冬察说的“老虎爪子”,是真的要做事了?
他是诚心想跟墉冬察合作?为的什么?能用钱买到的几乎都有了,还差兵和马……
对,绵各多好马,他是想跟墉冬察要马?
白知饮心惊肉跳,一只手紧攥住衣架上李庭霄那件斗篷,太突然了,本以为来西江是个闲差,居然,就打算造反了?
就听李庭霄说:“知道了,你即刻返程,叫刁疆安排人来鸥城、西马关、西尖驿周边购置房产,要生面孔,别让铁鸢卫的人认出来。”
老艾抱拳领命,临走前,恋恋不舍地探头朝衣架方向看了一眼,见白知饮还躲着,只好悻悻走了。
嘿!什么兄弟?见色忘义!
他走后,李庭霄像只鹰隼,支棱着膀子去衣架后抓人。
白知饮没躲,而是定定看着他,起伏不定的心绪全从眼神暴露出来。
李庭霄轻笑着把他揉进怀里,威胁:“这种眼神看我,就不怕我一个没忍住办了你!”
他动辄就对白知饮说“办了你”,实则顶多就是在彼此情动时帮忙纾解,并无强迫之举,甚至在白知饮鼓足勇气主动的那次,他说:还不是时候。
白知饮不懂什么时候才算是时候,经过今晚,他愈发觉得,他不过就是煜王养在身边的一个杀器,还说什么“此生就认定你了”,花言巧语海誓山盟总是容易出口,但现实呢?
他若真是看淡一切,又为何要密谋造反,做个闲散王侯不好吗?既然反了,在他百年之后,就必定要有子嗣来继承一切,不然他这是为谁忙呢?
他心里堵得难受,慢慢穿回中衣:“殿下,我有些乏了。”
不知怎的,他浑身的力气全泄了,疲惫写在脸上。
李庭霄怔了下,收起玩笑之心,一边帮他系扣,一边问:“白知饮,你有事?”
白知饮勉强笑笑:“没事,就是乏了。”
李庭霄按住他的肩膀,如炬的目光盯了他片刻,将人打横抱起,送去床上。
绵各的床下面垫着长草叶结成的床垫,软中带硬,略微有些粗糙,白知饮躺上去,没跟他争熄蜡烛这活儿,怔怔望着他宽阔的背。
帐内一暗,四野也显得格外寂静,偶尔会听见巡逻士兵铿锵的脚步声。
李庭霄转头,看到白知饮微亮的眼底。
“还没睡?”
“嗯。”
“这床躺得不舒服?”
“还好。”
他侧身把人拥进怀里,他乖顺地任他搂着,但李庭霄能感觉出,他的身体比以往僵硬。
想来想去,也没别的缘由,不由得叹气。
直到他的身体慢慢软下来,他才开口:“白知饮,老艾的话,你刚都听见了。”
“听见了,殿下要屯兵。”
“是,自从没了兵权,心还是慌的,不想不明不白死在别人的谋算中。”
白知饮心头一震。
煜王第一次救自己时便说了,他要自己随他回天都,帮他。
他一直都不觉得自己对煜王有什么用处,现在看来,自己只是他未雨绸缪的一部分,和那五千石粮和十几座宅子一样,不,还要好上一点,起码他喜欢自己。
他强打精神:“殿下想跟墉冬察要马?”
“也不全是。”李庭霄若有所思,“若真有那一天,有人能从旁接应总归是好,哪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那绵各人会为殿下卖命么?”
“卖命,倒也不至于,一是我不可能信任他们到那种地步,毕竟我跟他没任何羁绊,二是他们也会捞到相应的好处,各取所需罢了,到时只要给的价码足够,不愁他不帮忙。”
这题对白知饮来说很难,见他想不通,李庭霄敲了下他的头顶:“别乱想,什么事都没有,饿不着你!”
白知饮就真的不想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方面什么也帮不上,徒增烦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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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宝绫换了一身紫色烟罗轻纱,依旧坠了满身她喜爱的金银坠子,一大早就在营地中穿来穿去,阳光一晃煞是亮眼。
李庭霄和白知饮一出帐,就见到仙女似的女子迎面走来。
紧身束腰衬出她的曼妙腰身,裙摆随风微荡,仿若主人一般的欲语还休,虽不似湘国女子那般矜贵娇媚,但流转的美目深邃灵动,别有风韵。
她欢快地说:“殿下总算是起了,父汗有请!”
也没觉得白知饮跟在李庭霄出来有什么不对,说着就来拉李庭霄的袖子。
李庭霄没躲,只是笑着让她慢些。
经过昨晚的事,白知饮再看他们二人,心中更加不是滋味,明知自己没资格要求什么,可就是忍不住吃味。
一边骂自己,一边继续吃味。
大帐内奶茶飘香,矮几上已摆好了油酥和果子,小炉子上滚着一铁壶奶茶,几角扣着碗,翻过来倒满,再泡进油酥果子,就是绵各人的早餐。
墉冬察见宝绫拉着李庭霄进来,开怀一笑:“殿下,我昨夜想好怎么帮老虎镶回爪子了!”
李庭霄坐定,好奇道:“哦?大汗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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