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方谨已经有些听不清了,他怔怔转头,平日里熟悉的温润的眉眼在这一刻都变的冷漠讥诮,他眼中冷静的寒意冻得他话都有些说不出来。
他和肖池寒的出身天差地别,他想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是不是家里遇到了什么困难,但是话都没有来得及出口,余光就看到了斜着失控过来的大卡车,他几乎没有来得及想就喊了出来:
“小心...”
他挡在了肖池寒的身前,随之而来的就是巨大的冲撞,他的五脏六腑都似乎被撞的错了位,再之后就是无边的剧痛和窒息,那种恐惧就像是洪流一样在方谨的身上碾压过一遍又一遍,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巨大的变故让方谨情绪恍惚,他甚至怀疑这是一个荒诞的噩梦,一个发生在金曲奖之前的噩梦,其实有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呢?他的手指有些清颤地拿起了手机,点开了自拍相机,却看到了一张俊美却不属于他的脸,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前的那张脸依旧没有变。
病房里只有监护仪器细小的工作声,不知过了多久,方谨终于接受了这荒诞的现实,他低低地笑出了声来,眼角猩红,脸色惨白,黑色的发丝被冷汗黏在了光洁的额头上。
“方谨,方谨...”
破碎的声音伴着低哑苍凉的笑声从唇角溢出,他的一生还真是个笑话,或许被丢弃本就是他的宿命,他的眼前都是肖池寒最后看向他的那双冷漠的双眼,那双冷漠的眼和那双温情纵容的双眸相互交错,过往的三年犹如大梦一场。
肖池寒...
他的手紧紧握着手里的手机,直到手机的屏幕上都覆上他手中的冷汗,他在搜索框中输入了“肖池寒”三个字,犹豫了许久才按下了搜索键,目光落在了词条的第一行上:
“肖池寒(1990年8月10日—),出生于海城市...”
仅仅只看完了第一行,方谨便立刻按黑了屏幕,通红的眼眶中莹润一片,他仰起了头呼出了一口浊气,只有出声日期就是还活着,他不想看下面的内容,也不愿意去想十年后的肖池寒,是不是已经有了美满的家庭,因为没有来得及问出口的质问或许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肖池寒是坐拥数百亿的盛丰集团继承人,而他,不过是没有背景,没有根基,从孤儿院跑龙套出来,运气好凭借几首歌红了的一个歌手罢了,什么歌王?什么金曲奖?什么销量破亿?这些他自以为闪耀的光环,在所谓豪门的面前,从来都不值一提。
第02章 年年金曲奖过祭日
病房中夜幕四合,方谨一个人静静地消化着一切,他和肖池寒所有的过往就像是一场慢放的电影一样,一幕一幕重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出现在他最迷茫脆弱的时候,就像是他幽暗卑微的人生中的一缕光,陪他度过了离开孤儿院后最难的时光,所以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追上他的脚步。
只是可惜,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距离都能靠努力就可以拉近的,投胎是个技术活,有人生来就是万丈光芒,有人生来不过是淤泥里多了一条蛆虫罢了,他们本身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过是命运捉弄有了片刻的交汇,他不想再去质问十年前没有问出口的话了。
质问什么呢?质问肖池寒有没有爱过他吗?
这个问题他不用问,他相信在他们在一起的三年中肖池寒无疑是爱他的。
只是这份爱抵不过他的身份,抵不过他背后的财富罢了。
既然他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他肖池寒和他方谨的缘分也就尽了,他选择了他的财富和豪门这本也没什么错,人是他主动救的,那条命丢了虽然可惜,但是他依旧不后悔,如今他也不愿再到肖池寒那博得什么廉价的愧疚。
不知不觉,月已西沉,黎明的曙光再一次倾洒在了大地上,方谨一夜没睡,就这样在床上坐了一宿。
直到六点多的时候,房门轻轻被推开,进来了一个身穿卫衣背着一个大包瞧着也就刚毕业没多久样子的小姑娘,杨桃以为裴沐应该还没醒,看着坐在床上的那人愣了一下,她是半夜才接到刘经济电话的,可吓死她了,裴沐是她跟过最好伺候的艺人了,而且在知道她家中有困难后,他还私人多给她开了一份薪水,她是真的不想裴沐有事儿。
现在看着裴沐浓重的黑眼圈以为他又要想不开,几步就奔到了床前,将床边的药都扫到了地上:
“裴哥,你,你别想不开啊,没啥事儿过不去的啊...”
对,他现在是裴沐了,方谨从记忆中挖出了眼前的小姑娘,是他的助理,刚毕业一年多,他靠回了病床上扯了一下干裂的唇扯出了一个笑意,血珠沁了出来一点儿:
“嗯,死了一次,感觉也就那样,不会再想不开了。”
杨桃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却特别难受,她知道裴沐心里很苦,她眼眶有些红,裴沐被她盯笑了:
“这不是还没死呢吗?眼泪收一收。”
杨桃给他倒了温水,医生说这会儿可以喝点儿温水了,过了一会儿护士进来吊今天的盐水,杨桃坐在病床边上,看着炸在裴沐消瘦手上的留置针,拿出了手机准备拍照,方谨出声:
“做什么?”
“是刘哥交代的,他说这里虽然是个私立医院保密性很好,但是昨天可能还是有狗仔拍到你到医院,所以不如好好利用一下,发个微博就说是吃了生豆角肠胃炎,还说可以拍的露一点儿,也,也不是很露,就是半遮半掩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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