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皇后身体不适,两人都猜皇上可能去了德嫔处。
还打算转战去德嫔那边截胡,结果皇上却在皇后身边。
在围场皇后身体不适还想办法霸占着皇上,若是在宫里,还不知要跋扈到什么程度。
大妃虽然没怎么见过皇上,也听达尔汉亲王说过,说皇上是个乾纲独断的人,最不喜被人摆弄。
皇后如此折腾皇上,想必皇上也是不喜的,不然为何要在皇后帐中召见她们?
很明显,皇上想用年轻貌美的苏迪雅敲打皇后,让皇后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大妃和苏迪雅都是乐天派,凡事总喜欢往好处想,所以总能默契地想到一起。
走到皇后住的蒙古包前,门口当值的太监便传话给了当值的宫女,由宫女往里禀报。
大妃和苏迪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和欣喜。
皇上有意敲打皇后,如果这时候苏迪雅再告皇后一状,让皇上出了气,侍寝之后多半能封个嫔位。
两人很快被宫女领了进去,抬眼却没看见皇上,也没看见皇后,只能看见一扇山水屏风挡在面前。
借着烛光,能看见屏风后有两个人影,一个卧着,一个坐着,很是亲昵。
除了屏风,这里还有很多服侍的人,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梁九功就站在屏风前。
短暂错愕之后,听梁九功缓缓开口:“两位深夜求见皇上,所为何事?”
语气平直,完全听不出情绪。
大妃感觉有些不妙,转头看了苏迪雅一眼。
苏迪雅却对自己很有信心,根本不回答梁九功的问话,直接对屏风后的人说:“臣女年纪轻不懂事,白天不意冒犯了皇后娘娘,被嬷嬷掌了嘴,心中实在难安。回去说与阿布知道,阿布很生气,责臣女不懂事,让臣女今日过来向皇上请罪。”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巧嘴,郝如月叹为观止。
只这一句,便将自己的跋扈,对方的弱小,和科尔沁达尔汗亲王的识大体、顾大局展现得淋漓尽致。
还一并将自荐枕席的目的,人为美化成了忍辱负重,向皇上请罪。
谁都知道在平三藩这件事上,蒙古这边就属科尔沁的达尔汗亲王出力最多。皇上在宫宴上亲自敬了达尔汗亲王一杯酒,给了他超出亲王的体面。
接下来的封赏肯定也不会少。
达尔汗亲王在皇上的抬举下出尽风头,而他的宝贝女儿却因为年纪小不懂事冒犯了皇后,被皇后掌了嘴。
面对如此巨大的反差,谁听了不得问皇后一句,为什么要欺负功臣之女?
郝如月说辞都准备好了,甚至打算派人去请德嫔和宣嫔过来作证,结果听皇上发出灵魂拷问:“你今年多大?”
郝如月:“……”
苏迪雅闻言心中狂喜,都传皇上喜欢年龄偏小,且腰细的姑娘,看德嫔就知道了。
德嫔一看就是个十几岁的嫩瓜秧子,皇后虽然看上去不比德嫔老,却是老黄瓜刷绿漆。
她问过太后,皇后与皇上同岁,已经是快三十的人了。
她不敢跟十几岁的小姑娘比,还不敢跟快三十岁的老黄瓜比么,想着苏迪雅挺直腰背,脆生生说:“回皇上的话,臣女今年二十三岁。”
郝如月:那也不年轻了啊。
下一秒皇上仿佛会读心术似的,替她问出了这句话:“那也不年轻了,怎么还敢说自己年纪小不懂事?”
别看皇后与自己同岁,在康熙心里,她永远是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明艳,娇憨,让他欲罢不能。
此言一出,除了皇上、大妃和苏迪雅,屋中所有人都在忍笑。
梁九功紧抿着唇,肩膀还是轻轻抖了两抖。
平时爱说爱笑的芍药,悄咪咪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生怕笑出声在御前失仪。
大妃听不出不对,慌忙跪下请罪:“皇上,皇后娘娘,苏迪雅……”
下意识想拿年轻不懂事做借口,又想起皇上刚刚的问话,忙改口,话都说得有些语无伦次:“苏迪雅最听她父王的话了,王爷好像喝得有点多……就……是臣妇等打扰了,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达尔汗亲王的话,母女俩半句都没听进去,却并不妨碍她们在关键时刻把他拉出来挡枪。
毕竟达尔汗亲王于朝廷有大功,皇上应该不会在这时候为难功臣的女儿,扫达尔汗亲王的面子。
事实上,康熙也是这样想的。
达尔汗亲王的女儿冒犯了皇后,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受到了惩罚。
冒犯皇后这事可大可小,皇后并没重罚,只赏了掌嘴,想必也是看在达尔汗亲王和太后面上。
事后没有追究,也没向自己提起,可见这一篇算是翻过去了。
皇后都翻过去了,康熙也不想揪着不放,刚想开口让她们退下,却听那个什么郡主大胆表白:“皇上,臣女心悦皇上,自请进宫伺候皇上!”
“……”
年轻未必年轻,不懂事却是真的,郝如月撑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困,索性躺下了。
其实科尔沁的郡主想进宫并不难,也不必闹得如此难堪。
奈何这个苏迪雅,空有一张巧嘴却不肯长脑子,放着慈宁宫和慈仁宫两条康庄大道不走,非要跑到皇上面前自荐枕席,实在掉价。
便是两宫都不肯帮忙,求达尔汗亲王向皇上提起,皇上多半不会不给这个面子。
或者大妃私下来找自己,郝如月自认不是个心眼儿小的,也许会帮忙问问皇上的意思。
条条大路通罗马,苏迪雅都不走,偏偏把自己当成骡马,杵在皇上面前,任凭皇上挑选。
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郝如月不敢说对皇上了如指掌,至少也摸透了一点皇上对女人的心思。
在皇上心里,朝廷排第一,太皇太后、太后和太子排第二,其他皇子公主排第三,东西六宫的妃嫔排最后。
即便如此,谁也不敢抱怨,必须全心全意地钟情皇上,依靠皇上。
从来只有皇上选女人,不可能被女人挑选,更不可能被女人逼迫。
苏迪雅此举,无疑是在挟功图报,逼皇上纳她。
当年皇上如此钟情原主,面对原主的逼迫,都没有就范,更何况是一个不太熟悉的郡主。
真正逼迫过皇上并且成功的女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太皇太后了。
还是在皇上刚刚亲政,立足未稳的时候。
也正因如此,皇上才逆反到如今,事事都要自己做主,最烦被人逼迫摆布。
就算每天都捧着《贞观政要》学习,也做不到唐太宗那样的礼贤下士。
在前朝如此,后宫亦如此。
苏迪雅不但选错了路,还不幸地在路上踩到了大雷。
郝如月以为皇上会断然拒绝,结果还是低估了达尔汗亲王的功劳,和皇上的气量。
皇上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淡声对苏迪雅说:“刚才的话,朕权当没听见,你退下吧。”
还警告屋里服侍的:“你们也都不许听见。”
众人齐声应是。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郝如月忍不住腹诽。
皇上这话让有脑子的人听见,是皇上的恩典,让没脑子的人听见,可能就是一种保护,甚至是一种试探了。
皇上阅尽千帆,却不是很懂女人。
也可能是宫里的女人都太聪明,每个人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闻弦歌而知雅意,让皇上高估了苏迪雅的智商。
果然,苏迪雅想岔了,窸窸窣窣跪下说:“臣女心悦皇上,在科尔沁早已不是秘密!臣女为了皇上可以不计名分,只求能进宫伺候皇上,还请皇上恩准!”
过了今夜,不会再有机会,她必须抓住。
而且听宣嫔身边的人说,继后刚进宫的时候,也没有名分,只以女官的身份留宫。
哪怕在侍寝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仍是女官,还不是照样笑到了最后。
可见皇上吃这一套。
宫宴上康熙喝了不少酒,此时有些乏了,又见皇后似乎快睡着了,再没了陪蠢人说话的兴致。
准确点说,连话都不想说了,只简单粗暴地朝屏风挥了挥手。
梁九功会意,面无表情道:“不早了,大妃和郡主请回吧。”
大妃如蒙大赦,赶忙告退,余光瞄见女儿仍旧站着没动,心中一急便去拉她。
被大妃这一拉,苏迪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哪怕被人拉扯,仍旧不死心,朝皇上喊了一声:“皇上,臣女便是迎驾那日穿红衣骑白马的女子啊!您当时看了臣女好几眼,您都忘了吗?”
“……”
第101章 担心
大约人被拉出去之后堵了嘴,周遭很快安静下来,只能偶尔听见火盆里木炭轻微的爆响。
郝如月惬意地翻了一个身,正对上皇上的眼,含笑道:“难怪苏迪雅郡主肯拉下脸自荐枕席,敢情是皇上先看上了人家。”
灯烛有些晃眼,她想将身体转回去,却被人拦住了,又继续说:“这些年大选、小选都没有,可怜郡主钟情皇上蹉跎到今日。皇上若是喜欢,接进宫也无妨。”
历史上,康熙是个闲不住的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还不够耍,几次下江南都住在曹家,天知道睡了多少野花。
乾隆在大明湖畔还有一个夏雨荷呢,康熙只会比他多,不会比他少。
弄不好,不止有夏雨荷,还有紫薇呢。
康熙瞧着他的小皇后醋而不自知的模样,拦着不让她翻身,还故意拿话气她:“皇后贤德,那朕……收了她?”
郝如月困死了,守着瓜田都懒得吃:“皇上快去吧,免得伤了佳人的心。”
康熙闻言将人放开,径直起身:“朕真走了?”
郝如月打了一个呵欠,翻个面:“恭送皇上。”
实在太困,转身便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被窝掀开,有人钻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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