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郝如月也有自己的顾虑。
第一个顾虑就是太子。
她让太子管自己叫小姨,在她心里却是将太子当亲儿子养的,太子已经是她的大宝儿了。
老大还不到三岁,就生老二的话,她肯定会更关注二胎多一些。毕竟孩子小,牵扯的精力更多。
自打荣嫔生了三阿哥,一多半精力都耗在儿子身上,没时间带荣宪公主过来玩,便托了惠嫔帮忙。
仔细观察下来,荣宪公主都不如从前爱说爱笑了。
从前荣宪公主就爱拔尖,却也知道自己是姐姐,会让着弟弟妹妹。可这段时间,荣宪公主特别爱抢东西,自己的东西护得极严,别人的东西喜欢了就会上手抢,有一回甚至打了布贵人生的小格格。
惠嫔说了荣宪公主两句,她就大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惠嫔要送她回钟粹宫,她也不想回,只哭着说额娘有了弟弟就不要她了。
最后还是荣嫔亲自过来接,荣宪公主才抽抽噎噎被抱走,一张白净的小脸哭得跟花猫似的,看着让人心疼。
郝如月不忍心太子也遭遇同样的心理问题,便想将自己的生育时间往后推一推,最好推到太子读书的时候。
清朝皇子都很苦逼,学习任务非常繁重,太子忙着读书,便没时间理会二胎了。
那时候她也才二十六七岁,在这个时代二十六七岁生孩子可能有些晚,可在现代正是生育的黄金年龄。
第二个顾虑是身份。
哪怕早已侍寝,她也不是皇上正式的妃嫔,只是一个女官。而且看皇上的意思,好像并不打算给她任何名分。
那她的孩子又算什么呢?私生子么?
如果是那样,她宁愿不生。
大约是她沉默的时间有些久,男人又将她抱紧了一些。
鼻尖紧贴着对方的喉结,让她有些透不过气,听他说:“别想糊弄朕,也别想耍花样。你若不想留,朕说一句不留,自会有人帮你解决。”
帮忙解决的方式郝如月也有耳闻。荣嫔说在帝后大婚之前,她每回侍寝,太皇太后都不让留。
不留便会被抬到乾清宫偏殿,让手劲儿大的嬷嬷给揉肚子,等把什么都排干净了,半条命也没了。
要疼上好几天才能缓过来。
荣嫔跟她说起这个,是羡慕她这几次侍寝皇上都让留了,所以不用经历那样的苦楚。
想到这里,郝如月轻轻颤抖了一下。然后被人松开,对方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个软垫,强行垫在她身下:“害怕疼就给朕好好留着,生个孩子。”
眼前有一瞬间的模糊,人在精疲力尽的时候往往是最脆弱的:“皇上,生孩子很疼,臣害怕。”
黑暗中,有谁叹息了一声,半晌才听皇上对侍寝太监说:“不留。”
话音未落,便有两个司寝太监走进来,其中一个肩上还扛着一条红被子,随时准备裹人抬走。
郝如月第一次经历是真害怕,下意识往男人怀里缩了缩。皇上将她搂住,吩咐司寝太监:“把被子留下,你们出去。”
屋里准备抬人的两个司寝太监:?
屋外大眼瞪小眼的梁九功和松佳嬷嬷:?
第64章 不留
听见屋里的动静,众人都呆了一瞬,不知皇上要做什么。还是梁九功反应最快,赶紧走进去将傻愣着的两个司寝太监拉走了。
康熙披衣起身,将塞在郝如月屁股底下的软垫抽出,随手扔在地上。看了一眼司寝太监扛进来的红被子,微微蹙眉,转而扯下身上的薄被,垫在郝如月身下,这才给她轻轻揉起了肚子。
“女人生孩子是很疼,当年皇后生承祜的时候,朕坐在外面听着都疼。”
边说边渐渐加大了手劲儿:“可女人想做母亲,总要过这一关。”
“疼么?疼你就吭声。”
疼倒是不疼,可无比羞耻。
郝如月不想生孩子,也不敢领教司寝嬷嬷手上的功夫,被子垫在身下,还找不到地方躲,情急之下只得拉过皇上的寝衣,将脸埋了进去。
闷声说:“皇上何苦这样,不如赏臣一碗避子汤来得便宜。”
感觉有什么东西流出体外,郝如月的脸更热了,听男人又叹息一声:“傻丫头,避子汤最是寒凉,喝多了伤身体,以后你想生怕都生不出来了。”
又揉了一会儿,皇上才停手叫了热水。
清洗完,皇上没有留下,连夜回了乾清宫。
第二天宫里就传出赫舍里女官侍寝得罪皇上,皇上并没留宿,半夜气冲冲回了乾清宫的流言。
不到半天时间,合宫都知道了。
惠嫔过来串门的时候,没敢问。与郝如月去御花园散步时,偶遇僖妃,被僖妃奚落了一顿,才小声问出来,最后道:“听说昨夜皇上气冲冲回到乾清宫,路上被乾清门的门槛绊了一下,半夜就让人给锯了。”
要说这乾清门的门槛也是命苦,前年仁孝皇后薨逝前就被锯了一回,好容易让太皇太后说着装了回去,昨儿又碍了皇上的眼又给锯了。
往事不堪回首,想起昨夜发生的事,郝如月的脸颊又开始发烫:“谁能猜到皇上是怎么想的,我的命也不比乾清门的门槛好到哪里去。”
消息传到慈宁宫,太皇太后听说乾清门的门槛又给锯了,气得心口疼,对前来请安的太后道:“如果我没记错,上回锯门槛,是我说要给赫舍里家那个丫头赐婚,八字都没写出一撇,乾清门的门槛就让皇上给锯了。”
“这回你们可别盯着我,跟我没关系。”太皇太后撇清关系,还是生气,“门槛是随便修随便锯的么,那是挡煞聚财的物件儿。皇上可倒好,为了同一个女人,说锯就锯,三年锯了两回!”
抱怨完,看向太后:“你问过没有,这回又是为了什么呀?”
这个太后当然问过,却不敢让太皇太后知道,不然可就捅了马蜂窝了。于是拿出看家本领,开始和稀泥:“到底是皇上房里的事,我只是嫡母,不好过问太多。”
要是亲生的,就推不掉了。
太皇太后就知道,闲话家常太后比谁都能说,一到关键时刻就卡壳,嘴比那河蚌还严实。
不过皇上长大了,心思深沉,太后这个嫡母都不好插手,她作为皇祖母又隔了一代。
上回她给皇上和僖妃赐暖情酒,皇上去了长春宫,也跟僖妃一起喝了暖情酒,结果转头就去找那个女人了。
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太皇太后掐着佛珠,决定先缓一缓。
从前皇上不肯立继后,非说要为仁孝皇后守制三年。
这三年里腥风血雨,先是贵人钮祜禄氏“病逝”,而后佟佳贵妃失宠,如今的僖妃也是强弩之末。
中间还有多少庶妃倒下,她都懒得数了。
如今三年之期即将过去,也该给钮祜禄家一个交待了。
僖妃这段时间非常老实,只要她小心蛰伏,不要被皇上逮到错处,钮祜禄家这个皇后的名额就是她的了。
然树欲静,而风不止。僖妃安安静静蛰伏了一段时间,老毛病又犯了,又贼心不死地想抢别人的孩子。
这回的倒霉蛋是德贵人。
德贵人才被诊出两个多月的身孕,僖妃便亲自带人去永和宫,送了不少安胎的补药,把德贵人吓得动了胎气。
“德贵人胆子也忒小了些,僖妃只是送去补药,又没说要抢她的孩子。白天还好,到晚上竟然见了红。”
因为二胎的缘故,三格格对额娘的占有欲爆棚,哭闹着非要荣嫔带她出来串门。荣嫔怕吵到三阿哥睡觉,只得将她带出来。
正好最近宫里八卦多,荣嫔一时技痒,也想出来找人唠嗑,互通一下有无。
谁知话音才落,惠嫔摇头:“僖妃有前科,也不怪德贵人心眼儿小。”
僖妃之前还想抢三阿哥来着,若不是荣嫔早升到一宫主位,有资格抚养皇子,按照宫规,三阿哥出满月便要抱给高位妃嫔抚养了。
贵妃抱养了大阿哥,高位妃嫔就只剩下僖妃一个。
抱养三阿哥不成,连布贵人生的小格格也不放过,非要逼着布贵人带着小格格搬到长春宫去住。
布贵人不愿意,两边竟然打了交手。五格格受到惊吓半夜发起高热,退热之后也时常惊醒哭闹,一个多月才恢复正常。
亏得布贵人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抱着五格格去慈仁宫闹了一场,求了太后和贵妃出面,才联手将僖妃压住。
再看德贵人,位份不如荣嫔,泼辣不如布贵人。若生下的是个小格格还好,布贵人便是成功的例子,大不了豁出孩子,再闹上一场。
可若是个小阿哥,僖妃想要抱养的话,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惠嫔当年求了皇上,让大阿哥避痘离宫养在大臣家中,也是有意避开高位妃嫔抱养的宫规。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到底还是成了贵妃名义上的养子。
跟僖妃一比,大阿哥能让贵妃抱养,已是万幸。
而且佟佳是皇上的外家,势力遍布朝野,大阿哥多了一个这样厉害的外祖家,以后也能多些帮衬。
僖妃就不一样了。
看她饥不择食地抢孩子就知道,多半不会如贵妃一般真心抚养,而是想用孩子来争宠。
刚满月的小孩子被当成争宠的工具人,会有什么现场,惠嫔都不敢想。
“小心驶得万年船,德贵人现在闹出来也好。”郝如月端起茶盏又放下。
不必等孩子生下来,她也知道德贵人乌雅氏这一胎必然是个皇子,而且这个皇子在历史上是大清下一任皇帝雍正。
雍正刚出生的时候,乌雅氏位份不高,没资格抚养皇子,便由康熙做主,将他抱给佟佳贵妃抚养。
也正是有这一层抱养关系,雍正在夺嫡的时候,就多了一个好舅舅隆科多帮忙。
这一世大阿哥提前回宫,阴差阳错被佟佳贵妃抱养,佟佳贵妃已经抱养了一个,不大可能再养一个。
而本该在一个月后被立为继后,半年之后难产而亡的钮祜禄氏,被郝如月这只小蝴蝶扇了一翅膀,提前“病死”。
按理说温僖贵妃钮祜禄氏,也就是“病死”的这位钮祜禄氏的妹妹,十阿哥胤誐的生母,应该在几年之后才进宫。可钮祜禄家不甘心,去年又送了一个女儿进来,也不知是不是未来的温僖贵妃。
局势已然乱套,把郝如月都给整不会了。
不管是不是,这位僖妃娘娘的心肠实在算不得好,虽然没有上一个钮祜禄氏鲁莽,但比之前那位狠多了。
即便乌雅氏肚里的这位四皇子将是太子登基路上最大的绊脚石,郝如月也不想他被僖妃抱养,沦为妃嫔争宠的工具。
如果可以,她还想帮德贵人一把,将四皇子留在德贵人身边,看看被亲额娘抚养长大的四阿哥,还会不会如亲爹康熙给他的评价那般“喜怒不定”。
还想再看看乌雅氏自己把四阿哥养大,等将来生下十四阿哥,还会不会如历史中那样偏心小儿子。
第65章 帮忙
德贵人并不知道郝如月打算帮她,此时正躺在床上一边抹眼泪一边喝安胎药,听旁边宫女劝道:“小主别哭了,仔细伤着龙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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