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的一个姑娘,从住进坤宁宫那一刻起,生命就要开始倒计时了。
历史上钮祜禄皇后从册封到病逝只用了半年时间,郝如月扒拉了一下药膳空间,当初怕图海吃太多回春仙藤当真返老还童,配药的时候只用了半根,药膳空间还保存着另外半根仙藤。
郝如月有些犹豫,万一佟佳氏也被康熙克到,步了钮祜禄氏的后尘,她到底救还是不救?
药膳空间里的药材十分有限,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回春仙藤只有一条,郝如月本来打算留给太子或是自己的。
惠贵人见郝如月又是瞪眼又是叹气,一下想偏了:“当初若不是我求你帮我接回大阿哥,你也许早就侍寝了,也不会平白让别人占了先机。”
皇上最近一次来看太子,还是中秋节前分螃蟹那次,之后再没来过。
听松佳嬷嬷说,皇上那天留到很晚,应该是有意留宿的,结果二姑娘提了走路之事,皇上便走了。
自责过后,惠贵人真心实意道:“如果宫里非要有一个皇后,我希望是你。”
郝如月:谢邀,我还年轻。
“当年太皇太后为什么要抬举赫舍里家,想必小主也清楚。”
郝如月还没活够,坚决反对这个说法:“时过境迁,太皇太后抬举了一次,便不会再抬举第二次,我不抱这个希望。”
惠贵人劝她不要气馁,太皇太后老了,这天下终究是皇上的,郝如月瞬间决定把剩下那半根仙藤留给太皇太后。
再不想听别人善意的诅咒,郝如月赶紧转移话题:“佟佳氏侍寝之后搬去哪里住了?”
钮祜禄氏十岁便入宫待年,养在太皇太后身边,也是侍寝之后才搬出去的。
“哪儿也没去,仍旧住在慈宁宫。”
惠贵人脸上现出一丝不安:“我瞧着佟佳氏细细弱弱,不像个好生养的,你说太皇太后这时候把大阿哥养在身边,会不会是……”想让佟佳氏抚养大阿哥。
一来佟佳氏初封便是贵妃,有资格抚养皇子,而后宫只她一个主位娘娘,除了她养也没有第二个合适的人选了。
再者惠贵人自己都能看出佟佳氏不好生养,太皇太后火眼金睛又何尝看不出来。不过是盼着佟佳氏沾点孩子的福气,赶紧给皇上再添一个儿子。
宫里的孩子夭折了太多,皇上至今只有一个嫡子怎么够,当然是多多益善。
郝如月闻言眨眨眼,佟佳氏是皇上的亲表妹,根本不用讨论身材,只近亲结婚这一点就很难生下健康的孩子。
历史上的佟佳贵妃便是如此,不然也不会抱养德妃的孩子,让雍正皇帝与亲额娘形同陌路。
佟佳贵妃确实有前科,惠贵人的猜测也不是没可能,郝如月只能劝她放平心态,不要自己吓自己。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颁金节前佟佳氏封贵妃,与历史中一样,赐居承乾宫。颁金节后,大阿哥被接回宫,养在佟佳贵妃膝下。
大阿哥满月便被抱到宫外抚养,两岁多回宫,却成了别人的儿子,喊别人额娘,与自己对面不相识,惠贵人几乎哭成泪人。
唯一让她稍感安慰的是,佟佳贵妃抱养大阿哥没有上玉碟。只要佟佳贵妃给皇上生下儿子,大阿哥还有可能回到她身边。
于是惠贵人天天烧香拜佛,求佛祖尽快让佟佳贵妃生下皇子,甚至在佟佳贵妃入住承乾宫当日,让内务府送了一尊送子观音过去。
大阿哥莫名其妙被皇上指给贵妃抚养,苏麻喇姑实在想不通,夜晚闲聊时向太皇太后请教:“贵妃才十几岁,又不是生不出,皇上为何急巴巴地把大阿哥交给贵妃抚养?”
贵妃是喜欢小孩子,可皇上也没必要硬塞一个别人的孩子给她吧,搞得好像早知道贵妃生不出孩子似的。
再说太子都能交给没生养过的御前女官抚养,到了大阿哥皇上怎么就较起真来了。
就算想让贵妃多与小孩子接触,沾沾福气,争取早日怀上皇子,那也该沾太子的福气才对。大阿哥两岁多了还不会走路,也算福气?
太皇太后靠在床头,拨弄着手里的佛珠,发出轻微碰撞声:“大阿哥可能不良于行,惠贵人急得跟什么似的,私下求了皇上好几次想将大阿哥接回来,皇上都没点头,这一回有什么例外呀?”
苏麻喇姑想了想说:“这些日子皇上忙着前朝的事,没怎么进后宫,唯一一次便是去慈仁宫看太子,待到很晚才离开。之后没过几日便传出了要接大阿哥回宫的消息。”
这个例外很明显了。
太皇太后点点头:“惠贵人有事没事就爱往慈仁宫后殿跑,求人都求到那儿去了。皇上喜欢那一位,她说什么皇上都爱听,她开口求皇上,皇上自然是答应了。可皇上喜欢那一位,却不怎么喜欢惠贵人,答应了那一位,心里却别扭着呢。”
苏麻喇姑被皇上的双标震惊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太皇太后却笑呵呵的:“惠贵人精明,皇上正是看重她的精明才放心让她协理六宫。可精明过了头,精明到开始算计皇帝,不被敲打才怪。”
缓一口气又说出了第三层道理:“佟佳氏初封便是贵妃,位份比之前的钮祜禄氏都高,难免招人嫉妒。皇上把大阿哥抱给佟佳氏,却没上玉碟,除了敲打惠贵人,也是让惠贵人暗中保护的意思。”
苏麻喇姑受教了:“所以贵妃人才到承乾宫,佛堂里的送子观音都摆好了。”
郝如月听说惠贵人给承乾宫送了一尊送子观音,忍不住给了惠贵人一点提示:“小主有那心思,不如想着如何再生一个。”
大阿哥被送进承乾宫,想要出来恐怕得等上几年了。
历史上雍正皇帝满月抱给佟佳贵妃抚养,直到佟佳贵妃去世,十一岁才回到德妃身边。
十一年过去,物是人非,母子亲情几乎断绝。
与其送送子观音,倒不如学学人家德妃,多生几个孩子傍身,老四不认她还有老六,老六夭折了还有老十四。
惠贵人也想多生,可惜不得宠,算上这个月皇上已经小半年没召幸她了。她倒想生呢,跟谁生去。
不过也有好消息,让惠贵人苦中作乐:“大阿哥会走路了!”
她今日来就是想告诉郝如月这个。
大阿哥被佟佳贵妃抱养,惠贵人不放心,派人去打听,这才知道大阿哥会走路了,而且走得很稳。
惠贵人高兴得又给送子观音上了一炷香。
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荣贵人,荣贵人却惆怅起来,摸着自己的肚子说,这一个还不知道要抱给谁,说完落下泪来。
惠贵人安慰了好一会儿,才让荣贵人收了眼泪。
“啊?这才回来几天啊,大阿哥都学会走路了?”郝如月明知是这个结果,仍旧惊喜道。
整日与小孩子待在一起,感觉自己没吃回春仙藤都开始有点返老还童了。
惠贵人被郝如月孩子气的笑容和语气感染,平素不苟言笑的脸也笑成了一朵娇艳的花:“听说还是皇上亲自教的呢!皇上是君父,自然比奴才们胆子大。大阿哥也争气,被乳母放在地上就开始走,一路走到皇上面前,皇上抱起他,还亲了他的小脸蛋呢!”
尽管是听说,惠贵人说起来仿佛亲眼所见,让郝如月听着有些心酸,可她还是尽量挂上大大的笑容。
第34章 试探
内务府将郝如月设计的婴儿推车送来时,已经是初冬了。
奶团子五个月大,郝如月依然抱着哄睡,却没有力气到处溜达,只能坐在炕沿上轻轻摇晃,饶是如此,都十分吃力。
见婴儿推车送来了,郝如月检查了一下性能,发现还不错,便吩咐人铺上软垫,两边倚好枕头,将奶团子夹在中间,坐得稳稳当当。
本来正在闹觉的奶团子也不哭了,也不闹了,好奇的睁大眼睛看看这儿,看看那儿,眼睛都不够用了。
穿越前郝如月陪怀孕的大嫂逛过母婴商城,主要去选婴儿推车和婴儿床。小件的东西都是管家买的,只婴儿推车和婴儿床大嫂坚持自己买,说是怕甲醛超标影响孩子的健康。
那时候父母兄嫂还在,郝如月还是那个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公主,并不知道人心险恶,更不知道以后将要面对什么。
她陪着刚刚怀孕的大嫂挑选婴儿推车,在一众品牌中看中了最贵的那一个。导购笑容满面地给她们介绍,说婴儿推车要足够高,这样可以减少大人推车时对婴儿的压迫感,营造相对平等的氛围。
郝如月却更看中实用性,比如推车高一些,弯腰抱孩子更省力。
推车一共有三个档位,坐档、斜靠档和躺档,可以满足小婴儿的所有需求。
然后是安全性。
车前有护栏、有迷你餐桌,车顶有防雨棚,还有刹车和安全锁什么的,郝如月记不清了,只能按照从前泛黄的记忆,用自己拙劣的画技,扒拉出来一张草图。
万万没想到,内务府强悍如斯,居然造出了一台大差不差的婴儿推车出来。
郝如月面对着奶团子推车,木轮旋转,推车动起来。奶团子开始吓了一跳,很快适应了,用小手抓着前面的迷你餐桌,啊啊啊地笑起来。
屋中众人看见这辆婴儿推车,脸上的惊讶半点不比奶团子少。
只见车身金灿灿的,一看就是用名贵的金丝楠木打造,各处都严丝合缝,精巧非常,很像一把会动的椅子。椅子前边有桌子,最上面还有遮光挡雨的顶棚。
宫里到处都是门槛,郝如月只能让人将车连同太子搬到外间。外间稍宽敞,她便推着奶团子逛起来。
奶团子平时都是被人抱着,能看见的都是高处,这回坐在婴儿推车上完全换了一个视野,也不困了,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被人抱着溜达总是慢悠悠的,如今坐在车里,速度都变快了。奶团子体会到了人生中飞一般的感觉,啊啊啊嘎嘎嘎笑个不停。
这辆婴儿推车看着笨重,推起来十分轻巧,郝如月歇下重担,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只推着车等奶团子玩累了自己睡。
渐渐地笑声变弱,奶团子眼睛有些发直,郝如月便扣动机关,将靠背放平,形成一张小床,然后放下车篷,轻轻摇晃几下,奶团子便合上眼睡着了。
众人:还能这样玩?
这时外边有人通传:“皇上驾到!”
众人惊得汗毛都竖起来了,齐齐看向婴儿推车,果然见太子的眼皮动了动,然后推车也动起来。推车才动了几下,太子的眼皮便不动了。
郝如月让乳母照看着,告诉她太子如果要醒,就像推摇篮似的推一推小车。
乳母怕吵到太子,根本不敢出声,用手语问皇上来了,要不要把小车抬到里间去。郝如月说没必要,又对众人道:“以后太子睡着了,安静些便好,不必限制走路说话。”
说完起身迎驾去了。
康熙走进屋中就看见了那台超级奢华的婴儿推车,郝如月撩开一点车篷,康熙看见太子睡的正熟,压低声音问:“睡了多久?”
郝如月放下车篷:“刚睡下。”
康熙站直身体:“朕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平时都很是时候,今日来得确实有些早,领导可以说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但员工不能说:“外头天冷,皇上坐下喝杯茶吧。”
芍药端上茶来,自打她上次吃了那小半盘没炒熟的豆角,郝如月对她越发看重。
从前在坤宁宫丁香是一等宫女,皇后的心腹,而芍药是二等宫女,给丁香打下手的。
扳倒安贵人和敬贵人之后,慈仁宫打发走了一批眼线,空出两个一等宫女的编制,郝如月托惠贵人将两个编制一个仍旧给丁香,另一个给了芍药。
别人是官复原职,芍药因忠心护主升了级,众人只恨当时自己不在场,或者不够勇敢,不然这个难得的编制就是自己的了。
皇上是来看太子的,皇上没走,自然不好将太子搬走,于是郝如月让乳母回去歇着,她自己留下照看。乳母如蒙大赦般走了,不等皇上吩咐,梁九功便带着屋里服侍的也退了出去。
等房门关上,康熙放下茶盏说:“大阿哥接回宫了。”
郝如月点头:“是,听惠贵人说了。”
康熙垂眼看着婴儿推车宝石蓝的棚顶:“朕原以为大阿哥不良于行,不成想竟是奴才们不尽心,虚惊一场。”
从前夭折的那些孩子也有先天不全的,康熙很怕大阿哥也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丧子之痛,便没让太医去看,也不想将他接回宫。
好像不见面,没有感情,等哪天大阿哥没了,自己便不会像从前那样难过。
可等人将大阿哥接回宫,看着乳母将小小的人儿放下,大阿哥歪歪扭扭朝自己走过来,嘴里喊着汗阿玛,康熙才发现自己错了。
那是他的孩子,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即便先天不全,或者当真不良于行,那又怎样。
有他这个汗阿玛护着,谁还敢嘲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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