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闲才不坐,看他对谢玉折的手段,这个遗冢主人的意识是敌比是友的概率要大得多,他还是第一次见有意识的植物,谁知道这一坐上去是被吊死还是被分尸?
树叶静默了片刻,而后又蹭了蹭他,这次更为用力。
柳闲无所谓地哼了一声,绕过这个小圆椅就往前走,可下一步他就已经抬不动腿,有一个婴儿手臂粗的藤蔓如蛇一般缠住了他的小腿,将他牢牢圈住!
而后风吹尘起,小小的树林突然就变成了看不见边际的森林,漫天的藤蔓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瞬间拔地而起,柳闲完全来不及反应,全身就已被枝叶层层包裹!
藤蔓只让他露出了眼睛和鼻子,他的嘴更是被树叶牢牢封住,让他再也不能说出一个“不”字。
好在他早已练就心剑,身体被束缚并不会对他的剑术造成太多影响。可纵使他的应对已经极快,竟然没来得及及时召剑砍藤,一股失重感就已经陡然从丹田处升起,眼前光景天旋地转,万物被撕扯拉长,混沌一片,好像在踏入一个与真实世界相隔离的另一个世界!
可除了那一瞬间的失重感之外,他再也没有感受到分毫不适,就连枝条将他禁锢的时候,也柔软得像是被一团棉花包裹,好闻的花香充斥鼻腔,耳边还有清脆的鸟叫,他甚至觉得自己要睡着了。
“这位仙君,快醒醒快醒醒!”他还没睁眼,就已经有个聒噪的声音在那儿叽叽喳喳。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下的,而身旁人半蹲在地,弯着腰,一直在摇他的肩膀,像是生怕他死在这里似的,那动作激烈得能把他摇脱水。
被摇得天旋地转的柳闲一把摁住来人的手,很不情愿地睁开了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颗圆润硕大的珍珠。
而后他定睛一看,此人全身穿金戴银,头戴宝珠,金袍莲绣,贵气逼人,拎着一盏小灯,看起来不到弱冠,脸皮嫩得能掐出水来。
真明珠。
他不是已经和人成婚很多年了吗,怎么看起来还是这么天真无邪?
见他睁眼,真明珠立即凑了上来,他的灯也随之更加明亮,他问柳闲:“仙君仙君,你有没有事?”
柳闲快速地扫了眼他手上的灯,此即为真家秘宝,名为赎灯,不同形制的灯有着不同的功能。此时这盏灯的淡蓝光华落在柳闲身上,他不清楚它有什么用,却已经在体内凝起了一层不可见的剑意护住自己。
可真明珠似乎能感受到他的防备,他拎起灯,解释道:“仙君,你别担心,这是稳人心神的灯,我们家里人睡不着的时候常用,对人无害。方才我见你突然出现又晕倒,这才把它拿了出来。”
纵然打心底觉得他的状态很奇怪,但想到此时他和真明珠并不相识——上次在无为天里的经历完全不会影响到现世,柳闲便支起了身,咳嗽两声说:“多谢你,在下感激不尽。”
真明珠朝他友好地笑笑。
柳闲环顾四周,一脸茫然地问:“不过,这里是哪儿?”
那树杈子把我送哪来了?不会是让沾主角的光,体验一次落悬崖捡秘籍的快乐吧?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爹听说有一位大能的遗冢被发现了,让我来看看。”真明珠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我就莫名其妙地被吸进了这里。”
他爹叫他来的?柳闲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无为天是百年前的记录,那时候真明珠都念着要找上仙报杀父之仇,怎么现在又说他爹要他来遗冢历练了?
早在柳闲进春山寺之前,真乐章就被他亲手杀了,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他也还记得真乐章死在他眼前的场景,这么多年过去了,真明珠怎么可能听得到他爹说话?
而眼前的真明珠看着不过十七八岁,难不成是过去的他?可过去的他,怎么可能来到现在的世界?
震撼又奇怪。
不过这遗冢主人的意识都强大到能让人巨痛,冢内的树杈子都学会让人强制传送了,他都穿书了,别的也没什么好震惊了。
柳闲抿抿唇问:“令尊?”
真明珠笑咧了嘴,大大方方地朝他伸出手:“我是宿明真家的老二真明珠,我爹叫真乐章。他说虽然我天生灵脉有损,家里又是做灯的,根本用不上遗冢里的东西,但又让我必须来,我只好听话了。”
听真明珠提起他爹的时候,柳闲总有些心虚。他站起了身,对真明珠微微一笑:“在下柳闲。秘境历练总能有所提升,令尊也是一番好意。”
要是真乐章真还活着,柳闲都能想象出来他说那些话的神态,真明珠说话还是太收敛了。
他爹的原意应该不是说他用不上遗冢里的东西,而应该是:咱们有赎灯在手,别的东西配得咱们吗?配不上!儿啊,你去看看,长长见识就得了哟。
“柳……闲?”真明珠喃喃地叫了一声。
柳闲应了声。
真明珠沉吟片刻,而后不解地挠了挠头:“柳兄,说来奇怪,我总觉得与你一见如故,好像曾见过很多面,以前也是好朋友似的。”
柳闲搓了搓自己过去沾着真乐章血迹的手指,干笑了声:“或许以前真见过呢。”
其实并非倾盖如故,只是因为他们的确见过很多面。不过最常见面的那些时候,真家兄妹都还只是个没他腿长的小不点儿,而他戴着面具,认不出来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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