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他左手提着几大袋瓜子, 右手拎着一大包肉干,牙咬着一袋柳闲钦点的花草种子,头上晃悠悠顶着个鹦鹉笼子,看着惬意坐在小院石凳上数花瓣的柳闲,狼狈地扯了扯嘴角。
还好他在军营里曾受过不少训练,不然根本搬不回来这一大堆东西。
见他回来,柳闲立即捂着手嗷嗷叫,说这儿那儿特别特别疼,真是辛苦徒弟跑这三趟了,这是历练啊历练!
而后他放下被掰得只剩了几个蕊的花枝,余光看到连牙齿都没空的谢玉折,忍俊不禁道:“你去杂耍团进修了,想回来给我表演一下?”
他抬手取下了谢玉折牙咬着的种子袋。
谢玉折还没来得及把手上东西放在桌上,头上鹦鹉突然瞎扑棱差点把笼子滑到地上,他连忙跟着往反方向偏头。柳闲见这鸟要弹到他脸上了,条件反射似的蹦了三丈高,却还是笑嘻嘻的。
沉下脸看着快要笑岔气的柳闲,谢玉折反问:“对,好看吗?”
柳闲揉去笑出来的眼泪,努力咬唇时嘴角依旧止不住地翘起:“谢小公子芳龄十七,生得如此俊俏,当然是赏心悦目,好看至极的。”
脑袋上的鸟扑棱得更厉害了,谢玉折再也稳不住,又怕把柳闲吓到,连忙把它取下来抱在怀里。
“我越狱的第一天可就听人说了,”柳闲避开鹦鹉,掐着嗓子模仿说书先生:“那谢家的小公子是传奇人物啊!年幼时失……是由另一个传奇人物的国师养大,后面国师消失了爹又恰好回来巴拉巴拉,战功赫赫,更重要的是——还是上京人集体票选出来的绝色榜榜首!”
柳闲走进一步,弯腰提了提谢玉折怀中的鸟笼,活似个纨绔。他笑了一笑,对谢玉折说:“绝色榜上全是各家的闺秀美人,多数人都对他们趋之若鹜,可有你喜欢的?”
谢玉折一丝不苟地纠正了他的说法:“师尊,不止闺秀,您也榜上有名。”
“你……”柳闲顿时噎住了。
其实他对这个排名非常不屑。原因无他,只因为他在上面排第六。为此,国师大人还曾询问过身边的宫女,宫女很诚实地说,本来第六连都没有的。
国师大惊。宫女连忙补充:“大人呀,绝色榜是按脸排名,您不露脸,本来压根没在参赛列表。”
“然后呢?”
“然后听说是编榜的人被人威胁了,说必须把您的名字加进参赛名单中,那时候全民投票只剩一天了。虽然大家没有见过您的长相,却见过您的好,知道您梅姿玉骨,于是票数蹭蹭蹭上涨,仅用一天就涨到了第六名。”
小宫女坐在他身旁玩,双手合成花支着下巴,笑咧了嘴,满眼都是小星星,宫里的很多奴才没事的时候都喜欢待在国师身边,她也不例外。
“哦。”柳闲点头,把手上的《绝色榜大全》交给她:“我没拿过榜首之外的名次,败坏名声,烧了。”
末了,他又笑着问:“你知道那个人是被谁威胁了吗?”
宫女接过纸张,抬眸看到眼含杀意的国师,嘴角抽了抽:“未曾听说,许只是仰慕您风姿的人……”
即使听说了,她也觉得还是救人一命比较好。
直到今天,柳闲仍然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最后一天了非要把他的名字加上去,而谢玉折竟然还敢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斜睨了谢玉折一眼:“我的名字,你加的?”
谢玉折用澄净的眼神直视着他,没回答。
柳闲只好继续说着自己的:“十七岁,按你们那儿也该成婚了。你长得不错,家世又好,鼎鼎大名,应该不少人去将军府找过你爹,想和他结儿女亲家吧。”
谢玉折冷声道:“父亲与我常年身在边关,只念破敌除寇,教我带兵打仗,我受他的教导,更是一心念敌,心里再无其他。”
身为主角未来死敌的柳闲狠狠地打了个寒战,他语重心长道:“不要老是念叨着远方的敌人,他们又不会分你钱;近在咫尺的美好才最重要,至少能让你开心。”
谢玉折放下手上腰挂的东西,淡声到好像根本没听进去似的:“谨遵师尊教诲。”
他又指着鹦鹉问:“您不是怕鸟吗?为什么要买它?”
柳闲忍着恶心凑近了鸟笼一步:“我只是不喜欢。我在培养自己对他的喜欢。”
谢玉折道:“国师府里,也曾养过一只这种鸟,它会学人说话。”
“还真能说话?”柳闲有些诧异:“可我不想见它,你又不懂科学喂养,把人家喂得胖得飞不动,后来你走了,我也走了,它飞不动,我猜已经它死很久了。这次一定好好养。”
谢玉折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怕鸟,但是他想克服,以前没成功,这次一定。
而后他把怀里的竹笼轻放在桌上,突然握住柳闲不停逗鸟的苍白手腕,认真盯着他被蒙住的眼睛,问出了那个朝思暮想的问题:“所以您当年为什么消失?”
谢玉折四岁时第一次进国师府,其中雕梁画栋,流觞曲水,却没有一点人气儿。国师不需要奴仆,偌大的宅邸里没有别人,只有后来为他收留了几个“家人”。
他像是有做不完的事,来去无踪,常常只在前日嘱托几句,或是留下一张简短的字条,告诉他要离开,归期大多不定,让他照顾好自己,不必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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