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果然皱眉,放下手中的锅铲,忙上前道: “什么舒心不舒心,阿摇,你欺负她了?”
江舟摇大声道: “我冤枉啊哥哥,我还夸她呢!”
江行细细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无非是时鸣眼睛看不见,患得患失,以为他们是因为她这张脸才与她做朋友。
江行心想,他确实非常喜欢好看的人。
非常非常喜欢。
以至于当看到好看的人时,他真的会多很多好感,在心里偷偷加分。
但、但是,天地良心,江行敢发誓,他是真心把阿鸣当妹妹看待的,才没有顾及到什么容貌。
或许一开始会因为小姑娘漂亮而多关照几分,可这么长时间下来了,就是石头做的人都有几分感情了,他对阿鸣好,现在完完全全就是出于对妹妹的照顾。
就算换一个不那么好看的孩子,也是一样的。
江行叹气,道: “阿鸣,我不知道怎么同你说,但我确实很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江舟摇急了: “哥哥,你乱说什么!”
时鸣眼睫一颤。
江行话锋一转: “但我对你好仅仅因为你是你,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也不是因为你有钱,更不是可怜你。我想你也不需要我的可怜。”
时鸣讷讷道: “哥哥……”
江行对江舟摇使了个眼色,江舟摇会意,立马跑没影儿了。江行这才坐下,继续道: “应该有很多人都夸过你是一个漂亮的孩子。”
时鸣抿了抿唇。
江行温声道: “你今天穿上这身衣服,反而被拘束了,怎么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的?你只是换了一件衣服,不必那么紧张。你从前穿衣服不是一个多月都不带重样的吗?”
时鸣羞恼地去捂他的嘴: “哥哥!”
江行感受到按在自己嘴唇上的温软触感,蓦地笑了,轻轻拿开了时鸣的手,道: “我也没有说错呀。我不知道你来这里之前是什么样子,但你放心,你是我妹妹,我对你好就是应该的。”
时鸣道: “如果是别人,你也如此?”
江行笑道: “哪有别人?没有别人。我每日做什么,与什么人来往,哪有瞒着你的?”
时鸣道: “那、那个聒噪的家伙……”
江行: “……”
这说的是徐樵吧,应该是徐樵吧。
肯定是徐樵。
江行哭笑不得,道: “他是哥哥在书院交的朋友,人很好。嗯……性格大概和阿摇差不多。所以,是他主动来找我当朋友的哦?”
时鸣颇不好意思,道: “原来如此。”
江行捏她的鼻子: “小骗子。其实你对你这张脸很自信吧,你就是想哄我说好话。”
“冤枉啊,我可没有。”时鸣道, “我确实担心你只是因为我的脸才……算了,哥哥,我很喜欢你。”
江行没多想: “唉,所以今天这么别扭,就是因为喜欢我?我当然也喜欢你呀。小祖宗,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实话真是不容易。”
真是的,江行简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用这种方式表达喜欢,这也太别扭了。
江行心想,自己居然不知不觉成了知心大哥哥,阿摇和阿鸣都很喜欢他。他颇有成就感,还没来得及翘尾巴,鼻尖闻到一股焦糊味。
坏了,他的饭糊了。
-
时家来番城不久,没多少故交;时鸣没有双亲,更没有什么女性长辈,笄礼便一切从简。
江行作为宾客,全程看着时鸣走完了流程。时先生眼神复杂,末了,千万种情绪便凝结成了一句: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如今,我便赐你小字‘子鸣’,望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时鸣道: “谨遵先生教诲。”
江行心想,经了这么一遭,阿鸣长大了,往后一起玩什么的,就要注意一下分寸,不能再没轻没重的了。
及笄礼毕,时鸣走入里间。江行同时先生说了一声,藏好了袖中的小匣子,深吸一口气,找时鸣去了。
也不知道这个礼物阿鸣会不会喜欢。
玉竹正在卸时鸣头上的钗环。江行见此情景,悄悄同玉竹使了个眼色。玉竹会意,蹑手蹑脚出了房间。
江行接手了玉竹的工作,帮时鸣卸着装饰。岂料时鸣早就听出不对劲,朝后握住江行的手腕,笑嘻嘻道: “哥哥。”
江行也没想着能瞒她多久,道: “在呢。”
时鸣道: “我猜你是来送我礼物的。”
江行笑道: “猜对啦。那你要不要猜一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时鸣挑了挑眉,道: “我不用猜。你是不是给我准备了扇子?”
江行一下子就被猜中,多少有点没面子。他摸了摸鼻子,从袖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扇子,递给她: “打开看看,我自己做的哦。”
时鸣依言打开。
那把扇子扇骨以白玉制成,清润剔透,几可透指。扇面却不似寻常扇子那般以墨绘制,而是用针戳出了一幅图案;再在图案上下层各覆上一层上好的丝绸,经过特殊处理后使之不易损坏。
而中间那层戳了图案的纸,在阳光照过时,纸上的图案连点成线,继而成画,美不胜收。
如果仔细摸上去,隔着薄如蝉翼的丝绸,甚至能摸到凹凸不平的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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