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升空,除了卫星电话,任何通讯方式全部断开,这班航班虽然会中途转机,但是那人身上全部的证件和钱包都被方蕲顺手牵羊拿走,就算他想证明自己,等一级级上报,再一层层审查下来,足够为方蕲争取到“突破”的时间,来个出其不意的回马枪。
方蕲大费周章,假意迎合,只为消除组织的顾虑,降低他们的戒心,他知道炼命师是群骄傲的人,骄傲到自以为是,故而以他们的想当然,与其选择编织一大段谎言唬弄方蕲,不如直截了当地送走他,更符合炼命师以上克下的理念。
可惜这套观念对“反骨仔”方蕲不管用。
两人和八两在杂货铺汇合,拦了出租车直奔树桥屋村,位于冬琅市树桥街道经济最落后的地段,又称乡中乡,那里几乎全是破瓦平房和低矮的破旧公寓,整个村子就像一块东拼西凑的破布,大多蛆居着流浪汉,贫民和手脚不便的孤寡老人。
方蕲蹙眉,想起卢令令临走前和他说,树桥街道本来接了政府批文,要修路改造,承包商还是极富盛名的绿洲建工,也就是卢令令的雇主,后来绿洲工地出了大事,这事就搁置了下来。
树桥街道,四层楼高的破旧公寓,杂乱的过道,散发着腐臭的角落,连楼道的白炽灯,都不断的闪烁,滋啦的电线随时会短路爆灯丝。
一间房内,满地的垃圾,半开的冰箱里尚有几天前没吃完的杂酱面,脱落的墙皮上长出了真菌,潮湿的角落布满苔藓,肮脏,杂乱,腐烂,酸臭。
“四,十,十八,二十二,二十三,三十二,最后一个数字……”主持人兴奋地播报着双色球开奖号码。
臃肿的妇人死死捏着彩票,五官扭曲到变形。
“十六!”主持人愉快地高喊,仿佛中奖的人是他,而不是电视机屏幕前,眼巴巴地等着开奖的幸运儿。
“我再重复一遍,四,十,十八,二十二,三十二,十六!恭喜屏幕前,中奖的……”主持人地话还没说完,电视机就被妇人愤怒地砸碎!
五十六次!整整五十六次了!和她五十六年蹩脚的人生一样!是魔鬼和她开的玩笑。
绝对是故意的,每一期,她买的数字都和开奖的一样,就像这张彩票上,它同样列着那些数字,但是,老天仿佛在戏弄她,存心让她难堪,折磨她,嘲讽她,中伤她!因为每一个数字都不在它们应该存在的位置上!
第30章 :诡迹线(八)
“臭老天,我到底造了什么孽,你要我成为全世界离幸运最近的倒霉蛋。”妇人正是李海雯,她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撕烂彩票,无能狂怒,悲恸哀嚎,宣泄着她的怨恨,沮丧和痛苦。
她活着早就没期待了,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人生就此潦倒沉寂,不甘心她的仇人家庭幸福,志得意满,她无数次地幻想逆袭,改变窘境,可现实一次接着一次地给了她沉痛的打击。
这次,她花完了全部的积蓄,推敲演算,排列组合,买了5000组彩票,这是她从未投注过的巨额成本,她发誓,不成功便成仁。
结果,她干嚎着,已经哭不出来了,在无尽的煎熬中,身心破碎。
“谁来杀死我,谁来杀死我!”李海雯哭哑了嗓子,用力捶打劣质的复合地板,“杀了我!杀了我吧!”
自杀需要勇气,好几次刀片划破表皮,刘海雯看着滚出的血珠子,她就懊丧地丢掉利器。
“真的受够了,受够了!”刘海雯的声嘶力竭,传来邻居无情地咒骂,同时惊扰了晚上出来觅食的鼠蚁。
踢踏。
踢踏。
踏踏踏踏踏。
纪向薄在黑夜中狂奔,浑身喧嚣着暴虐的气息,以无法阻挡的气势穿梭于公寓的楼道,蓦然出现在这个不幸的女人面前。
妇女瞪大了惊恐的眼睛,颤抖着干裂的嘴唇,神情恍惚地问:“死神,死神来取我命了吗?”
纪向薄的周身汹涌着黑气,他的眼神介于善恶之间,有着悲天悯人的慈悲,也怀着穷凶极恶的凶悍。
妇女怆然泪下,意外的是,黑影也流下来一行眼泪。
紧接着,他以极快的手法点中了妇人的灵道穴,妇人晕厥,纪向薄的手掌按在她头顶,随着他一声爆呵,他身上的凶焰猛涨,侵吞着妇人头顶冒出的黑气。
两股气纠结缠斗在一起,纪向薄颓然跪地,地板顿时凹陷崩裂。
屋内的玻璃制品包括门窗全部应声震碎,纪向薄痛不欲生地用头撞地,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流出,狼狈而绝望。
他在和命格“一念地狱”搏斗,这只即将进化的凶命,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霸道地想要挣脱男人的吞噬。
“臭东西。”纪向薄怒吼,一拳凿穿了地板,“你也怕死!”
楼下传来住户的谩骂和寻找武器的动静。
“小白,快。”方蕲踩着隔壁屋顶的水箱,借力蹿进了目标楼层,卸力打滚,稳稳起身。
白诗南和八两一前一后赶到。
三人收敛气息,方蕲连“命”都舍弃,只因为对方是纪向薄,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他在那。”方蕲比了个手势,白诗南会意。
一念地狱
命格:修炼格
年岁:三百九十八年
预兆:离幸运永远只有一步之遥,苦苦等来的结果始终以坏消息告终。比如买彩票数字全中,顺序全乱;演唱会门票,等排到你的时候,对不起,售罄了;你刚粉上的明星没过几天,他就会花式塌房;你和钦慕的男生,座位中间总是隔着班花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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