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的眉眼就是刃,还给我取了一个名字,叫“颖儿”。
我不喜欢。
可哥哥死了,再没人听“小二”的想法。
直到我那便宜父亲说我要杀的人,是刺杀我哥哥的元凶。
我其实是不信的,因为那日厮杀声里,哥哥抱住我,让我不要为他报仇。
我听哥哥的话。
父王看向我的眼睛里少有的怜爱。
我恍然,才觉得我又是一颗棋子,是父王为了复国的棋子。因为哥哥常说自己是棋子。
哥哥是他为了当上太子而下的棋子,如今也轮到我了。
他总觉得我是孩童,什么也不懂,却不知从哥哥死的时候,我那令人发指的脑子突然像开了灵智,不那么蠢笨如猪了。
想必哥哥知道,应当会欣喜。
可他不知道了。
父王设了一个漏洞百出不忍直视的“局”,让我躲在那人经过的地方,将那人领到山间破庙,便再无我事。
我觉得他有病,可也没办法,哥哥死后,我过得比狗还不如。
因为我从父皇口里得知自己很像他的一个故人,兴许也是没了妹妹的哥哥。
他也很可怜,也许是真的没了妹妹,才会中父王的计。
总之我后悔了,山林里他牵着我走的时候,我突然想带他跑,希望来得及。
可还是晚了一步,那个哥哥也因为我被抓了起来。
后来纵然知道我是故意,那个哥哥却还可怜我,信任我,我这么骗他,却还引他百般怜爱疼惜。
我那时很久没吃饭,忍了忍,还是将手上肉饼递给他,默默和他说一句对不起。
其实我知道,我们都是偷来的情谊。
那个哥哥长的很好看,似乎透过我真的看见了“颖儿”,父王的人被他的人反杀时,局势瞬间逆转,我唾弃父王愚蠢的同时,这个人带了我走。
我有些惴惴不安。
其实当时就算那个哥哥没有和我演了一出戏,设计从破庙逃出来,我也会求徐爷爷救我和那个哥哥出去的。
而且这个哥哥看起来,不像是能杀人的凶手,兴许是父王搞错了。
不过看他对我好还年轻,勉强唤他哥哥。
他带我至深宫幽幽,我那日看着满目红墙绿瓦,终于懂了昔日哥哥口中的“宫阙万间”。
我才知道自己似乎认识了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哥哥。
我如明珠般被珍视,却又总觉得似浮萍般漂泊。
也换上了锦衣华服,戴上了沉重的珠钗,有一日那个哥哥看出来我的珠子沉重,笑意盈盈让人不用给我打扮。
我拒绝了,钗子里藏着父王塞给我的毒药,每每穿过曲折的回廊,越过高耸的宫墙,我看着宫殿连绵,总是困惑。
若是哥哥在,会不会同意我杀了他,可是若不杀了他,父王就会派那个黑衣叔叔杀了我。
他还说我是公主,不能有犹豫。
我觉得他有病,我从没当过一日“公主”。
月光洒在花坛之上,我坐在御花园里不回宫,那个哥哥来找到了我。
我见月华为他镀上了一层银色的纱衣,突然觉得若是景铄哥哥还在,若是未曾亡国,兴许也是如此风华绝代。
他日理万机,还要应付一个难缠的男人,却仍旧愿意大老远寻我,疼惜地抱我起来。
“温姲怎么了?不开心么?”
没错,温姲,很好听,和哥哥的名字一样好听。
我终于有了名字,是另一个哥哥用心替我取的。
我埋在他怀里不说话,想告诉他白日午休时我梦见哥哥了,他也说温姲这个名字很好听,他很喜欢,还让温姲要开心,不要为了他难过,也不要为了他恨谁。
可我思前想后,觉得这些话实在不知从何说起,我只是一个梦见已故哥哥的孩童,恰巧故兄是前朝皇室血脉,偏偏新哥哥是今朝天子。
第二日我扔掉了满头的珠钗,在父王费尽心机安排的探子的催促下,给珏哥哥下了剂量足足的糖霜。
至于毒药,被我骗着父王的暗探喝了下去。
我心如擂鼓,冷汗都浸湿了里衣,第一次杀人,甚至来不及看他是不是死了,就连滚带爬跑了出去,心砰砰直跳。
哥哥曾说天下为公,还政于民;立治求通, 永慕圣君,我那时不懂什么意思,哥哥看我一脸茫然,通俗易懂地给我解释:“就是说,天下需要的是一个明君,而不是一个王姓,小二,有时候我看着昔日腐政,大厦将倾无力回天,深觉无力。”
哥哥也曾偷偷和我说:“其实我并未想过复国,就算我当上了天子,或是父王当上了天子,都不能有如今的陛下好。可我们身份尴尬,必死无疑。”
我那时不懂,如今隐约懂了。
我只能有一个哥哥。
天下也是。
可我不小了,过了这个年,再过几年,我就可以出宫去。
哥哥曾说希望看见天下海晏河清,再无战事饿殍,我就替他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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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阮娘娘对我很好,是珏哥哥的妻子。
可不知为何阮娘娘有一日突然拉过我,神神秘秘地说和我玩游戏,还说她要死一死,让我别害怕,只是躲猫猫。
我当时被吓的哭了出来。
因为我知道死亡并不是躲猫猫,就像我从来没找到过哥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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