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栾叶同知便成了他手中的筹码。
祝岳哽咽,继续道“叶同知被擒,自知无法逃脱,只说了一句......”
叶栾说 “晏将军,勿以我为念,忠义不能两全,我愿以死明志! ”
于是那人便奋力挣扎,撞在了横在脖颈前的刀刃上,自刎而死。
我久久未言,半晌道 “徐建元呢?”
祝岳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道:“被晏将军擒住了。”
“将逆贼尸首悬于永州城门三年,至于叶同知,予以厚葬。”
我走下城楼,吩咐 “让晏修回来即刻来见我。”
晏修回来的很快,手上还拽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
似乎连他也没想到事情似乎如此顺利,毕竟除却放跑一些不知姓甚名谁的前朝余孽外,抓住了徐建元。
“启禀陛下,逆贼徐建元已擒!”晏修朝我跪下来,禀道。
我迟迟没有说话。
晏修抬眸,见我面上不见喜色,猜我是为叶栾伤心,便道 “陛下节哀,同知泉下有灵,算得上大功臣。”
我看着他,似笑非笑,终于没忍住轻嗤一声,行至“徐建元”身前,手指轻轻触碰到他脸上的皮肤,冰冷而光滑。
我闭了闭眼,随后猛地用力一扯。那人皮面具就像被撕下的伪装,面具下露出的是俨然是另一张陌生的、却是在意料之中的脸。
晏修错愕地愣在原地,怔神不语。
“怎么?”我将人皮面具轻飘飘扔在地上,看向晏修,“眼下你还觉不觉得,徐建元不过如此了?”
我俯下身,贴近他的侧颈,叹息道 “看,如今徐大将军一个小小的调虎离山,便将你玩的团团转。”
我直起身,凝视着地上那一张人皮面具,“朕也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赔了夫人又折兵。
晏修袖下的手几乎快要握出血来,微微颤抖,没有答话。
“起来吧。”我挥手让他起身,“这棋,才刚刚开局。不过此时棋盘揭开也好,倒也解了敌在暗我在明的窘迫。”
“传令下去,明日归京。”
是夜。
我独自留在房中,目光落在窗外的虚空。
星星点点的光在黑暗中闪烁交映,就像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虽然看不见,可又好像无处不在。
这场暗战才刚刚拉开序幕,皇权之争有多可怕,我可是深有领会。
可我却不能退,纵然我怕的要命,却也不得不伪装成黄袍之下深不可测的国君,一举一动皆没有纰漏。
晏修缓缓走近,为我关上窗户,声音温和:“陛下早些睡,明日还要赶早回京。”
夜风穿过缝隙,即便在房内也能感受到它的凉意。
窗被合上,我看不见外头的月光,便对晏修说:“我睡不着。”
第11章 青山也易老
晏修没有多言,只是微微颔首,从一旁取过斗篷,轻轻替我披上,动作极尽细致与周到,仿佛怕惊扰了我一般。
我任他摆弄好,等他终于替我系好带子,便轻声道 “走吧。” 晏修便一言不发地陪我出了房门。
夜色中走廊显得格外宁静,只有脚步声和远处守卫的低语回荡在空旷的夜空下。
星光透过飞檐投射斑驳的影子,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月色上。
我带着晏修没有目的地漫步,月色渐渐爬上了高墙,洒在因为漆黑而显得分外冷峻的墙面上,又好像将冷意丝丝缕缕地渗进我的心田。
我抬头仰望那轮明月,思绪飘渺如云烟,终于停下脚步。
“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
时光仿佛在这一刹那突然停滞,晏修轻轻一笑,低声应和:
“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有灯火忽闪,惊了月色,我有一瞬间被光影晃了神。
“好了萧郎,别感时伤秋了,走吧。”
这时晏修无意地开口调侃,却不知我的心在这霎间猛的一动。
我转身掩下失态。
第二日一早,铁骑便浩浩荡荡返京,沿途百姓见到此景,无不跪地赞颂皇恩浩荡,长队竟绵延数里。
“陛下,眼下永州知州任缺,同知殉国,您可有人选?”
我捏了捏眉心,“便派薛奇正这小子在这儿呆上几年,也算是磨磨这小子的性子,至于知州,便由冯冠任之。”
“是,陛下。”晏修应声,“只是怕薛家那边......”
“随他去。”
“......是。”
我心不在焉,眼看车马越来越临近汴京。
“陛下,同知夫人无亲无故,我已派人将她安置在京师,那倒是个贞烈女子,我听闻,她腹中还怀有胎儿,同知九泉之下,总归不是后继无人。”
我又想起叶栾来。
自古忠臣良将,必会在动荡中将命运交织于家国大义,写就荣誉,终究是是我对不住这位同知。
父皇在位时,总说千金易得,良臣难求。前朝太子祁子安伏诛后,他妻子王氏又何尝不是靠着一众良臣誓死保护,方才带着儿子景铄逃之夭夭。
可就像那殷商比干,官拜少师,二十岁就以太师高位辅佐商王帝乙,受托孤重辅帝辛,先后辅佐殷商两代帝王。
只是被妖妃妲己害死的时候,仍是满心殷商,从未想过为民叛国,另谋明君,只是一如既往地心系君主,固执地认为殷商可救,还始坚信只要自己辅佐得当,殷商还有翻身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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