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唐修齐的性格,白岚还是把巧克力拿回去了:“好吧。”抬头一看他唐哥的目光正若有所思地落在自己脑袋上,傻白甜抓了抓黑发,晕乎乎地问,“怎么了,我头上有东西吗?”
唐修齐的语气难得有些迟疑:“你有没有考虑,把这玩意染成蓝的。”
“?”
高中生不能染发啊!
……
……
奇怪,但说不出哪里奇怪。
唐修齐托腮看着窗外,假如有人此刻能看见他的眼神,一定会感到些许违和。
那目光太沉静,不是说高中生就不能有安静性子,但这个年纪的少年们还是阅历偏少,不管如何眼底都盈着一片清澈,那双黑眸也是清亮温润的,却更像是看透世事后的圆滑不世故,沉淀出草木皆悯的心。
窗外的草木也很好,高大的树兀自生长着,送来一春绿意,而作为背景画布的天空仿佛是云上小神仙波下的一桶蓝漆,蓝得浓郁明艳,却也过于浓郁。
简直,不似真实。
风吹动,吹响一树“沙沙”还往课桌上送来一只黑色小虫,唐修齐垂眸看着这只小虫。
——他不喜欢虫子。
枫市夏季闷热,整个人就像被塞进一层水膜,虫兽和那些绿植一起疯长,热气里本就被聒噪虫鸣惹出燥意的心,在看见桌案前不知从哪里飞进来的小虫子时更多了几分烦厌。
最严重的时候,他偶尔抬头看见卧室纱窗外趴着虫子,都会拿出杀虫剂扫射一番或者直接冷脸拉上窗帘。
课桌上米粒似的小虫还在爬行,笔袋变做高墙,课本成了山脉,它靠近一步,似乎是被眼前“数学”两个所散发的恐怖气息震慑到了,未经知识污染过的脑子下意识做出决断,竟然绕开了写满公式笔记的课本。
数学恐怖如斯。
唐修齐哼笑一声,没像往常那样挥开这只小虫,撇过目光无视了它,不一会儿,它就不见了。
或许是被风吹走了吧。
……
……
“唐同学,可以请教一下上节课老师的留堂问题吗?”
“唐哥!出来打球啊!”
“班长,老师叫你去办公室帮忙改卷子。”
“唐修齐同学!我,我……我喜,喜欢……”
……
唐修齐的课余时间总是“被迫充实”。
拥有一副过人皮相,且成绩性格都好到极点的少年或许不是青春小说的男主角,但绝对是所有角色青春记忆里最明亮动人的“白月光”。
“那个总考第一长得又帅的大学霸脾气很好”,这是学生们公认的观点,不管是谁,和唐修齐相处起来都非常舒服,他们也基于这个事实,倒推出“脾气很好”的前提。
但天真单纯的祖国花朵们还未接受过现实的毒打,并不知道,当你和某个人相处得极为愉快舒适时,很有可能是对方足够成熟强大,所以能向下对你进行包容。
——并不是你们看到了一样的风景。
又拒绝了一封情书,他回绝得果断,从不给人多余幻想,但今天难得没有把这件事立刻抛之脑后,而是思考起了那个粉红色的信封,或者说,里面装着的“情绪”。
人的“喜欢”,科学一点解释,不过是多巴胺分泌出的情欲影响。如果将大脑比作一台紧密运作的仪器,这种存在于下丘脑和脑垂体腺中的神经递质传递了“兴奋”和“开心”的信息,并同时促进血管扩张和心率加速,从而令人产生一种“怦然心动”的错觉。
偏偏就是这种“错觉”,让无数男男女女深陷于一个叫“爱情”的谎言。
但或许人类就是善于“自欺欺人”的动物。
……
放学回家,走过铺满黄昏的小巷,他是几年前搬到这片新建成的高档小区,小区对面却是老旧破落的筒子楼,城市寸土寸金,房地产商们又在不停搞开发建新楼,因此常常出现这种隔着一条街道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情况。
唐修齐刷门禁卡进入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他回头看了看,对面筒子楼下的小卖部里窜出一个瘦小狼狈的小男孩,戴着红帽子的售货员追到门口叉腰大骂:“滚!天天躲在这里,谁知道你是不是来偷东西!”
一只拖鞋像弃尸一样躺在路面,也许是那个男孩不小心跑掉的。
唐修齐只停留一眼便收回目光走进了小区。
“我回来了——”开门后他顿了顿,微妙卡在了那个将要说出口的那个称呼上。
“妈?”
无人应答,屋内也没有开灯,唐修齐挑了挑眉,按下门口的开关。
“surprise!”
一声欢呼,金色的小亮片和彩带从天而降,唐修齐及时闭眼避免这种装饰性的小碎屑沾进眼里。
“生日快乐!祝贺我们唐唐今天满十八岁!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谢谢妈妈。”
他淡定弯腰换上拖鞋,捻走脸上的彩带,并没有对“唐唐”这个略显软萌的小名表达什么抗议,放下书包,看看满地五颜六色的小亮片:“这些放着待会我来收拾就好。”
“唐唐真懂事!真是妈妈的小宝贝!”女人捂住心口,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女人很美,不是简单的漂亮,而是不管谁看了都会选用“美丽”这个更为厚重正式的形容,岁月仿佛格外偏爱于她,因此快四十岁的年纪做出这种小女孩的可爱动作也丝毫不显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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