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酒壮岳衡胆

小说:玄侠 作者:顽固的仓颉
    第439章 酒壮岳衡胆
    随着夕阳西下,论辩堂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其间大多都是来看热闹的学子,当然也有一些教习,他们倒没有刻意划分区域,相熟的教习与学子也都坐在了一桌,论辩还未开始,他们已然小酌了起来。
    待论辩堂几乎坐满后,凌豪杰、夏银萍二人这才姗姗来迟。
    这时,就连论辩堂外边都里三层外三层地聚了一大堆人,其中甚至有很多不是学子、而是外来的游人。
    “这么多人啊?”
    傅青舟好奇问道:“一场论辩,有这么多人感兴趣?”
    “有热闹谁不爱看呢?”白小川笑道:“你忘了么,上回瑾哥来讲学,不也一大群人么?”
    “也是。”傅青舟笑笑:“学生嘛,不管闲不闲,反正只要不关在屋里读书,干嘛都是有兴趣的。”
    “太对了哥,太对了!”白小川激动地一拍桌子:“就是这个理!”
    凌、夏二位副院长到来,也就意味着这场论辩即将开始。
    开场的流程倒没什么意思,无非是一通文绉绉的讲话与介绍,听得傅青舟眼皮都开始打架,那几个来作评判的教习分别叫什么名,他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倒是那些前来看热闹的学子们兴致颇高,这论辩还没开始呢,不少人便已喝得脸颊起了红晕,时不时鼓掌欢呼,弄得很有气氛。
    待论辩开始后,又是由对面那一边先开始阐述论题,对面作主辩的正是白小川说过的“元家子弟”,那个又黑又瘦的小子……这个名叫元仕华的小子,掏出了一叠比岳衡手中还厚的稿子,叭叭就开始念。
    “小生所持之见,乃是朝廷当更多地拔擢世家及仕族之英才……”
    “世家及仕族子弟,自幼便受深厚之家族文化熏陶……”
    “……且其家族之荣耀,亦能激励其锐意进取,不断精进……”
    这一下,傅青舟更困了。
    他可以孤身犯险,可以连番鏖战,更可以抽丝剥茧、调查复杂的案件……但要他来搞这种文绉绉的辩论?
    真的是有点想死。
    于是,他开始哈欠连天。
    就这么连打了几个哈欠、眼皮都开始打架时,坐在一旁的云露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傅兄,别太过分了!”
    “啊?”傅青舟有些茫然地揉了揉眼睛。
    “别打哈欠了!”
    云露磨着牙道:“都看着我们呢!”
    傅青舟往边上一看……好家伙,大概是方才自己那几个哈欠打得太大、还没伸住伸了个懒腰,导致周围所有人都瞧了过来。
    不仅是坐在最前边那一排评判,还有无数围观的学子……
    毕竟是论辩,看看其他的人,不管怎么样,那都是面前摆着一叠纸、神色严肃,手中抓着笔,唰唰唰写着——无论是正方反方,都得把别人说的话记下来啊,这样无论是支持自己队友、还是反驳对方辩友,也能有依据啊!
    哪像傅青舟这样,好似个二流子似的,托个腮帮子在那眼皮打架,还特么打哈欠打得眼泪都出来了?
    看看那个还在认真读着开篇立论的元仕华,他瞪着傅青舟的眼神都要冒火了。
    “奇怪,有个不认真听的对手不是好事么?”
    傅青舟压低声音道:“他眼睛瞪那么圆干嘛呢?”
    白小川一边记着笔记,一边转过脸,憋着笑道:“他觉得你看不起他呢。”
    “噢~”傅青舟恍然。
    终于,元仕华念完了他的稿子,分明有些不爽地坐了下来。
    而此时,也该轮到岳衡发言了。
    他轻吐一口气,捧着手中那叠稿子站起,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
    只不过,他的声音有些生涩。
    虽然岳衡是个心大的人,但并不代表他天不怕地不怕……更何况,掌剑书院是他人生中最向往之地,如今还未考入此地,却能在无数教习、学子面前阐述观点,对他而言,也难免紧张。
    因此,他读起那些文字时,多少有些结巴,显得不那么流畅。
    如此一来,尽管他写的稿子十分精彩,但却还是让众人听得微微蹙眉。
    终于,等他读完这开篇立论、重新坐下后,额上已布了一层细密冷汗,甚至拿着稿子的手都有些许发颤。
    见状如此,对面几个辩手互视一眼,脸上都不自由主浮出了些许笑意。
    “善,今双方已各抒己见,继而乃入问难之节。”
    评判席上,夏银萍悠然道:“双方可轮流指定一辩以难之,被难之一方必答之……今当由世家代表先为发难。”话音落下,对面一名辩手立即站了起来,目光熠熠地看向了岳衡:“岳兄,在下有问题。”
    岳衡屁股刚坐定,头上冷汗都没擦,立即便被点了名,连忙站起,拱了拱手:“请问。”
    傅青舟、白小川、云露三人见状,眉头都有些皱起。
    对面这是觉得岳衡是个软柿子,要捡着他捏了……
    “敢问岳兄……”
    那名辩手冷笑道:“江湖人士大多以武犯禁、行事多凭个人意气,难保手上没有人命鲜血,朝廷若要启用此等人士,如何保证他们不是作奸犯科、大奸大恶之徒?”
    岳衡一惊。
    对面一上来就提了个相当尖锐的问题啊……
    他额上冷汗簌簌地冒,嘴巴张了两次,却都没吐出半个字,急得白小川、云露二人也跟着冒出了汗。
    短时间,会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对面辩手纷纷露出冷笑,不少观点学子都摇起了头,凌豪杰的眉头更是皱得像把铁锁。
    就在这时……
    “岳兄,来。”
    傅青舟压低声音,递去了一杯酒:“喝点。”
    岳衡:“啊?”
    “啊什么啊。”傅青舟冲他挤了挤眼睛:“找点状态啊!”
    岳衡咬了咬牙,应了一声,接过那酒便一饮而尽。
    傅青舟笑了起来——自己这位好兄弟是极有才华的,但不喝酒的岳衡,总还是少了一点豪气。
    岳衡临场忽然豪饮烈酒,看得周围众人一怔。
    “这家伙干嘛呢?对面等着他回答问题呢,他怎么还喝酒?”
    “到底不是咱们掌剑书院的人……这也太荒唐了。”
    “凌副院长这次怎么找了这几个人来论辩?一个在那打瞌睡,一个还在这喝起了酒?要喝也是咱们喝啊?”
    就在议论声渐渐扬起时,岳衡放下了酒杯。
    他是喝酒上脸的人,这一杯烈酒下去,立即脸就红了。
    但同样的,这抹飞红……也迅速消去了他的怯意。
    “问得好!”
    岳衡瞪圆了眼,一拍桌子:“那么世家子弟,便没有欺压他人之行么!”
    对面那提问的辩手原本嘴角还挂着冷笑,被他这一拍桌子、一反问,顿时吓了一跳。
    岳衡却不管他,开口便道:“朝廷选拔人才,当以德才兼备为标准,而非以出身论英雄!”
    “江湖人士,虽以武立身,却非尽然是恣意妄为之辈……彼等之所以习武,或为自保,或为行侠仗义,或为安身立命,非尽如世俗所言,皆是作奸犯科之徒!”
    “朝廷若欲启用此等人士,当设考核之法,严加筛选,去恶存善,彼等若有违法乱纪之行,自有国法严惩,朝廷何须多虑?”
    “再者,启用江湖人士,非是纵容其肆意妄为,而是用其所长,补朝廷兵力之不足!若朝廷能明立法度,严格监管,何愁此等人士不为朝廷所用?”
    他一边说着,傅青舟一边添酒,酒添满后,岳衡又仰起脖子再干一杯,随后接着疯狂输出。
    一通噼哩啪啦的反击后,岳衡一挥手:“故小生以为,朝廷若要启用江湖人士,当以德才为标准,立法为绳,严加筛选,方为上策……如此一来,阁下的问题,便不是问题。”
    说罢,他便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对面那辩手目瞪口呆,根本没料到方才还木讷结巴的人,怎么突然就嘴巴就像鞭炮一样了?
    就在他发愣之时,傅青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来,这位哥们,你叫啥来着?”
    他喊道:“算了不管了,轮到我问伱了……你说,世家及仕族代代相传之荣耀与特权,是否已成了社会阶层固化之根源?”
    “世家子弟是否真能因家族底蕴而无私心,全然以国家社稷为重?”
    “听说世家可以举贤为官对吧,若世家及仕族子弟中真有贤能之士,何不令其通过公平竞争展现才华,而非依赖家族之名直接进入朝堂?朝廷选贤,理应以公平、公正为要,何以偏袒世家,而忽视天下寒士的雄心壮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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