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弯腰拾捡。
恰在这时,一辆黑色汽车从她面前经过。
车里坐着的男人西装革履,戴了一副金丝眼镜,正翻看手里的文件,也不知怎的,他突然鬼使神差的朝路边望去,纤细柔弱如百合花般的女人正撞进他的眼瞳。
傅金城的脑海空寂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沈绣婉?
熟悉的名字在心中炸响。
他出神的这一刹那,汽车已经驶出很远。龠
方副官一边开车,一边滔滔不绝:“您别说,这上海真是繁华,难怪国内国外的人都喜欢来这里……也不知道您那位同学的船到了没有。”
傅金城紧紧攥着文件。
半晌,他道:“倒回去。”
“什么?”方副官以为自己听错了。t
“把车倒回去。”
方副官张了张嘴:“三爷,咱们……咱们不是去接您的同学吗?”
“我说,把车倒回去。”龠
方副官挑了挑眉,只得照办。
自打三爷离了婚,这脾气是越发古怪。
独断专行心肠冷硬,连带着得罪了不少同僚,幸亏高层赏识,这才没牵连到仕途。
今儿可倒好,还没到目的地就要倒车,连老同学都不接了!
倒着倒着,方副官终于从后视镜注意到了沈绣婉。
他吃惊地张大嘴巴:“三……三少奶奶?!那不是三少奶奶吗?!诶对了,三少奶奶的家乡就在姑苏那边,离上海近,大概是从苏州河坐渡船来这里玩的!”
看见沈绣婉,他兴高采烈,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傅金城。龠
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缘分,天南地北的,离婚了还能再次见面!
沈绣婉刚拣起她的几只布袋,冷不防一辆黑色汽车停在了路边。
她诧异地抬起头。
车窗摇下,里面的那张脸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她疑心自己出现了幻觉:“金城?”
傅金城径直下车开门:“你去哪儿?我送你。”
直到坐进车里,沈绣婉才恍惚想起金城现在是上海的督军。龠
她在这里遇见他,并不是奇怪的事情。
两年没见,当时在燕京的婚姻又是那般潦草收场,一时间车内气氛古怪,两人俱都无言以对,连问好都不知从何问起。
汽车安静地行驶在路上。
傅金城的目光落在沈绣婉的身上。
她盘着精致的发髻,夹棉旗袍外面罩着一件白色呢子大衣,雪白的羊绒围巾衬得她小脸圆润娇美,耳坠上的珍珠平添几分贵气,她的肌肤比珍珠的色泽还要细腻白净。
她这两年,大约过得还不错。
他的目光又落在她的怀里。龠
她抱着几只布袋,布袋里面是黑色毛线钩织的衣裳。
他道:“上回你寄去燕京的斗篷,霜霜很喜欢。这一件,也是寄给霜霜的吗?颜色似乎不大合适。”
沈绣婉紧了紧布袋。
这件毛衣是她织给元璟的,不是织给霜霜的。
第一百一十章 你这两年过得好吗?
傅金城见她沉默不语,不禁多看了她两眼。慧
沈绣婉捂着毛衣,转移话题道:“霜霜最近过得好吗?我读报纸,看见你来上海当督军了,你有没有把她一起带过来?”
傅金城直言:“云珠接她去国外学画画了。”
“什么?!”沈绣婉吃惊。
傅金城顿了顿,吩咐方副官道:“找一间咖啡馆。”
冬日里的咖啡馆干净温暖,弥漫着甘苦醇厚的香味。
两人坐下之后,沈绣婉才从傅金城这里知道了她走之后傅公馆发生的事情。
傅总帅没了。慧
老二傅锡词瞒着家里人,在外面欠下了一大笔赌债,因为傅总帅亡故的原因,那些债主不肯再给傅家脸面,直接带人上门追债,闹得满城皆知。
二嫂薛琴贞没法儿,只得求着傅太太分了家,拿他们二房分到的那部分钱还清了赌债。
沈绣婉捧着咖啡杯,不由咋舌:“我从前与二嫂不睦,总以为她是个泼辣无情的墙头草脾气,没想到二哥惹出这样大的事情,她竟也能对他不离不弃。”
“他们俩经过这一回磨难,倒像是真正夫妻同心了一般。”傅金城声音淡淡,“现在两人也不在乎里子面子了,带着两个孩子前往天津经营茶楼生意,听说做得还不错,打算以后来上海开分店。”
沈绣婉想起二嫂那嘴皮子,也觉得他们挺擅长做生意的。
傅金城又继续讲老大傅银红的事。
自打岑卿如何傅银红离婚之后,他整个人一蹶不振,整日和那位方小姐方惠贞厮混在一处,方家二老逼着他娶方惠贞为妻,可他始终不肯松口,似乎对复婚仍然抱着一线期望。慧
后来,岑卿如改嫁了。
嫁的是一位门当户对年纪轻轻的高官,据说打小就喜欢岑卿如,以前留洋的时候还当过她的学弟。
这些年为着岑卿如一直没娶,才听说岑卿如离婚,就带着礼物登门拜访,彼此相处了三个月,发现性情三观相当合得来,便顺顺利利谈婚论嫁。
那高官待岑卿如的几个孩子也很不错,完全是视如己出。
傅银红亲眼看着他们结婚,心底藏着的那丝期盼彻底没了,当晚就要服毒自尽,被傅公馆的女佣发现,及时送医院才捡回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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