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聿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顶着池析亭一脸无辜的表情站了起来,径直走向自己的床头柜,垂眸扫了一眼,随手捡了块表便走到了池析亭面前。
“伸手。”褚聿低头摆弄了一下手表,手表表盘周边嵌着的一圈碎钻在灯光下折射出了一圈璀璨的亮光。
池析亭矜持地抿了抿唇,一边举手一边推脱道:“不好吧。”
褚聿看着池析亭已经举在他面前的蹄子,似笑非笑地弯了下唇:“手抬的倒是快。”
池析亭腼腆一笑,“还行,我手速一直挺快的。”
褚聿:“……”
褚聿没再和池析亭呛声,伸手将手里的手表套进了池析亭的手腕,手指勾着表带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
池析亭的手腕很细,腕骨很突出,手表表带恰巧卡在了腕骨往下的位置,褚聿的指尖从表带里抽离出来,一只手托在池析亭的手腕内侧,微热的指腹在触及到池析亭带着点凉意的手臂的时抬眼看池析亭一眼,问:“冷?”
池析亭的目光还落在手表上,闻言只是摇摇头,道:“还可以。”
褚聿没再多问,垂下眸将表带扣在了最适合的位置。
池析亭对手表的兴趣消失的很快,只是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视线一路上移,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还被褚聿捏在手里。
池析亭飞快地抬眼看了褚聿一眼。
褚聿的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睛微垂着,浓稠如墨的眸子被细长的睫毛半遮,往下便是高挺的鼻梁和微微抿着的殷红的嘴唇。
距离近的池析亭甚至能看清褚聿鼻侧的一颗浅棕色的小痣。
真帅。
池析亭被轻而易举地蛊了一下。
手指也不自觉地蜷了蜷,恰好在褚聿的手心轻蹭了一下。
褚聿抬眸看向池析亭。
池析亭心脏剧烈地跳了起来,而后像是反应了过来,迅速地撇开了眼,手也从褚聿手心抽了出来。
冰凉的表带贴在池析亭的手腕上,让原本就很难忽略的褚聿温热的手心的触感再次复苏,虽然已经把手收了回来,但是池析亭依旧感觉自己的手腕一阵一阵地发麻。
怪怪的。
褚聿面色自若,将手收回后便径直走回了办公桌后,淡淡道:“明天早点起来收拾东西,中午参加完宴会就返回b市。”
池析亭也逼着自己飞速地清醒了,开口询问道:“这么着急?”
下午飞回b市怎么也得晚上七八点了,再从机场到他家,十点都算早的。
褚聿颔首,道:“明天上午有个会议。”
池析亭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确实是。
褚聿的时间安排的紧凑,能抽出几天时间过来出差已经算是极限了,也能看出褚聿对这个项目的重视。
池析亭垂眸摆弄了一下手表,心念微动。
第二天一早池析亭就自觉地爬起来收拾行李了,把自己的东西都捡的差不多了之后就跟着褚聿出了门。
刚从电梯进入酒店大厅,池析亭一眼就看到了已经在前台等待他们的霍宥深。
霍宥深也换上了西装。
显然这次褚聿没有把霍宥深忘记。
霍宥深的目光从褚聿身上扫过,径直看向了池析亭,一向冷漠无感的眼睛里难得地略过一丝惊艳。
池析亭长得漂亮,只是许是年轻,即使已经在褚氏待了小半个月了,身上却还总是带着股刚从象牙塔里出来的稚气。
在别的实习生已经逐渐学着转换身份,换上正装开始当职场人时,池析亭还是保持本心,一天到晚常服加身,本就长得张纯情干净的脸,配上学生气的穿搭,根本不像一个正经的职场人。
这会儿突然换上板正的西装,倒给池析亭增添了些许别样的气质。
挺适合的。
霍宥深的目光直直地从池析亭的脸上刮过,不太客气地从上到下打量了池析亭一圈,而后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目光忽的一滞,凝在了池析亭的手腕上。
嗯?
霍宥深眉心一拧,似是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这块表不是褚聿的吗?
霍宥深下意识看向褚聿,恰巧和褚聿冷眸望过来的眼神撞上。
褚聿今天将刘海用发胶撩到了脑后,凌厉精致的五官都暴露在外,带着冷感的眸子看人的时候显得冷淡又凉薄。
尤其是这一眼。
霍宥深心怀疑虑地将目光收回。
总觉得褚聿看他的这一眼带着些意味不明的警告和攻击性。
褚聿见霍宥深收回了目光,也不咸不淡地移开视线,率先走出了大厅,坐上了前往宴会厅的车。
池析亭和霍宥深也紧跟了上去。
霍宥深的目光凝在池析亭的后脑勺上,越想越不对劲,原本看向池析亭略带欣赏的眼光也逐渐变了味。
他当然知道职场会存在潜规则。
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在池析亭和褚聿身上。
几乎没有任何讨论,池析亭和褚聿都默契地坐在了后排,霍宥深坐进副驾的时候借着后视镜看了眼身后的褚聿和池析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对容貌很在意,也承认自己是个肤浅的人,所以在看见池析亭的时候难免会不自觉地产生些许好感,加上池析亭在那次会议上的表现也称得上是大放异彩,总归让霍宥深对池析亭产生了探究深交的心思。
只是现在。
霍宥深收回目光,嘴唇往下撇了一下,眸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鄙夷。
现在他都怀疑当初会议上池析亭的表现是不是也有暗箱操作和背后助力的成分在。
霍宥深的内心活动完全没有对池析亭和褚聿造成任何影响,池析亭还在专心致志地计算自己的到家时间,估摸着如果抛开一切影响因素外,他十点半左右应该能到的了家。
还行。
池析亭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扭头看向窗外,便见窗外的风景逐渐从密密匝匝的树转变为了一辆又一辆的豪车。
而后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宴厅。
服务生立刻迎了上来,一眼就认出了褚聿,笑着躬身在褚聿身旁站定,指引着褚聿等人往宴厅内部走。
宴厅内部的装潢和外部装修一样,风格很奢靡,金色的透色玻璃嵌在墙壁上,人影影影绰绰地印在上面,正中央是一盏精致的水晶吊灯,璀璨夺目,以水晶吊灯为轴心向四周都挂着氛围灯,将大厅映照的灯火通明。
两侧放着一排取餐台,上面盖着洁白柔软的绸制桌布,桌布上纹绣着精致的绣花。
池析亭等人到达宴会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正值饭点。
又刚好没吃早饭。
池析亭刚进宴厅,目光就被取餐台上的食物吸引了。
取餐台上还挂着一排灯,在灯光的渲染下,那一排摆盘精致的食物显得更诱人了。
只是看起来像是装饰品。
毕竟参加宴会的“高端人士”们都不是图吃的来的。
只有池析亭是纯粹地过来搂席的。
褚聿领着两个小实习生进了宴厅后便不再当“家长”了,刚在宴厅站定就被一大群人围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谄媚殷勤的笑容,推杯换盏间拐弯抹角地想把话题拐到自家公司上。
褚氏目前的发展可谓是一日千里,原本还不被他们这些老家伙看好的年轻人褚聿,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把褚氏带到了曾经未曾有过的地位,饶是再挂不住脸,也都硬拉着面子过来和褚聿寒暄斡旋。
后生可畏。
这种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和当初的褚尧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褚总年轻有为呀。”李总笑的脸上的皱纹都炸开了,酒杯往褚聿的方向倾了倾,故作不经意地打听道,“听说已经把笏石的项目拿下了?”
褚聿唇角礼貌地弯了弯,和李总碰了碰酒杯,杯壁相碰轻轻响了一声,而后褚聿清冷的声音才响起,“不敢当,只是运气好。”
意思就是确实拿下了。
李总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些挂不住了,眼睛飞快地闪了几下,控制着自己的唇角往上牵了牵,半响后才干笑道:“哈哈,褚总谦虚了,我们这些老家伙比不过了。”
李总也是个会说话的人精,估计也是咽不下那口气,硬是要拉着周围的人一起共沉沦,靠着嘴也要阴褚聿一把。
周围站着的都是各行各业有名有号的老总,光是年纪都要大上褚聿一两轮,不少人还是看着褚聿声名鹊起的,虽说事实确实是前浪不如后浪,但是被人这么当众说出来总归都有些失了颜面。
褚聿的面色不变,不咸不淡地瞥了眼李总,似乎不太看得上李总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操作,哼笑了一声后才道:“李总谬赞,各位都是前辈,我还有很多需要向各位请教的地方。”
李总一噎,眼神闪躲了一下,又干笑着举了举酒杯,道:“哈哈,来,不说那么多了,都在酒里了。”
说罢,李总便将酒一饮而尽,而后就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褚聿也没多说什么,酒杯尚捏在手里,似乎也没有给李总面子的意思,甚至没有抿一口,只是平静地颔首应了声好,就由着李总离开了。
其他人都在心里盘算了几个来回,见李总在褚聿这里吃了憋,也一个个地收起了小心思,自然地继续和褚聿攀谈,只是决口不再提及工作相关的事。
提的也讨不得好。
何况这个宴会是江氏的庆功宴,他们在这和人家邀请来的客人谈论自己的生意终归不太好。
池析亭和霍宥深见褚聿被其他人拦下了,也很有眼力见地自己找地方溜达去了,池析亭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直奔取餐台去,霍宥深脚步一顿,迟疑了半响还是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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