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的清晨, 当新闻推送弹出时,池曦文正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动物保护法提案确认立法,即将进入全国征集意见阶段。”——简洁的标题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池曦文放下手中的资料, 他凝视屏幕片刻, 屏息静气,心中却翻涌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对于投入保护动物事业的每一个人来说,这一刻无疑是多年努力的曙光!
推送一出,医院的气氛立刻不同了。他的同事们纷纷发出朋友圈动态,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历史性的时刻!”
“每一位动物保护工作者的心血终于要被正视。”
“我靠!!!!!我看见了什么!!!!感谢祖国!!”
新闻和消息被广泛传播, 屏幕上挤满了无数条转发和评论!整个圈子突然间沸腾了, 每个人都在为这一消息而振奋!
手机再次震动,池曦文低头看到郑教授的来电。他迅速接起电话,郑教授的声音难掩激动:“小池,立法程序已经启动了,但从提案到正式生效还有很多环节。接下来, 立法机构会征集公众和专业领域的意见。这段时间,需要我们在动物医学和保护领域提供更多实际支持,这至关重要。”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池曦文深吸一口气,点头应道,“教授,我会全力以赴。”
电话那头,郑教授沉默了片刻,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欣慰:“这些年来的努力, 终于让全社会开始正视动物保护的问题了。我还想着临死前能不能看到……真没想到这天这么快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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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动物保护法立法提案确认以来,池曦文的工作节奏略有缓和。这件事仿佛让他肩头的压力放松了不少。就在上周, 郑教授特意批了他一周的假期以表庆祝。原本池曦文计划在家整理一些研究报告,没想到刚踏入家门, 梁越就把手机放在他面前:“秘书帮我订好了航班,今晚我们飞去肯尼亚。”
池曦文一愣,愣愣地看着梁越:“啊?”
“啊什么,你不是一直想去么。”梁越低下头,目光很深,“文文,我知道你一直想回去看看那片草原,这次我陪你。”
池曦文还没缓过神来,拉过他手机一看:“今晚啊……等等,梁越,我还没有收拾东西,还有四五个小时就起飞了,这也太着急了。”他撑着额头,感觉跟做梦一样。
“现在收拾吧,马赛马拉天气炎热,我帮你收拾衣服。”梁越已经非常干脆地打开了衣帽间门,拉出了行李箱,问池曦文:“要多少寸的?”
“小的,小的就好。”池曦文认命地叹了口气,一边迅速地翻找衣物,一边心中仍有几分茫然。这个决定虽然来得快得让人措手不及,但他心底那股重返草原的渴望也因为这两张突如其来的机票而跃跃欲试。
翌日清晨,上午九点半,经过漫长的飞行,飞机终于落地。
阳光洒满机场,晨光透过大窗户洒落在两人身上,映出他们的剪影。池曦文穿着一件浅色的短袖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修长的手臂。他的头发微微凌乱,带着长途飞行后的些许倦意。
梁越则站在他旁边,一身简单的黑色t恤,墨镜掩住了那双深邃的眼睛,五官分明而立体,薄唇微微抿起。
两人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远处便看见池曦文在基地时的老同事alex教授已在出口等候。alex戴着一顶宽边帽,笑容温暖,脸上满是阳光洗礼后的健康色泽。他开着一辆老式吉普车,车身上残留着许多风尘的痕迹,显然已在这片土地上驰骋多年,车窗四周用钢条保护着。
“教授!”池曦文上前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和对方拥抱,随即转身将梁越介绍给他:“这是alex教授,是国际知名的生物学家。”
梁越对叫“alex”的人有点意见,拉下墨镜,礼貌地轻轻一颔首:“您好。”
两人坐上车去,老吉普的后座朴素而简洁,座位的皮革已磨损得泛白,散发着淡淡的阳光味道。
池曦文则对alex介绍梁越是未婚夫,他有点惊讶,从后视镜里看两人,然后笑了笑:“未婚夫?那就是快结婚了,shawn,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池曦文还没说话,梁越就回答了:“或许是明年,打算来肯尼亚办婚礼。”
昨晚上两人讨论过这件事,梁越意识到这里对池曦文的特殊性,提了出来,池曦文也同意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在这里,在加州也可以。”池曦文喜欢加州的海,也喜欢马赛马拉的草原。
和alex聊了会儿天后,池曦文坐在车内,眼神随着窗外的景色微微变换,脸上渐渐露出些许松弛的神色。
吉普车沿着坑洼的土路颠簸而行,窗外渐渐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取而代之的是开阔的原野与连绵的山峦。广阔的天空与无边的草原在地平线上相接,偶尔还能看到成群的长颈鹿悠闲地踱步,或是斑马在路旁低头啃食青草。空气中夹杂着青草的清香和泥土的气息,带着一种原始的宁静。
旅程逐渐拉长,池曦文不自觉地靠在梁越的肩膀上,随着车子的颠簸渐渐沉入梦乡。
窗外的风景从城市的喧嚣渐渐过渡到广袤的草原,一望无际的黄绿色地毯铺展至天边,几棵孤零零的树木点缀在草原上,偶尔还能看到长颈鹿成群结队地悠闲踱步。天空湛蓝无垠,与地平线相接处,斑马在泥路旁低头啃食青草,空气里混合着泥土和野草的味道。
当车子抵达马赛马拉基地时,池曦文微微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梁越低头看他的眼神,他揉了揉眼,梁越说到了,揽着他的肩膀下车:“还困吗?”
池曦文打着哈欠:“唔,还有点……”
alex将二人引到基地的住处,边走边解释道:“shawn,你以前的房间现在有其他志愿者在住。给你们安排了另一间房,条件简单,不过很安静。”
他们进入房间,迎面是一张双人床,床头放着一盏老式的煤油灯,墙壁上挂着当地风格的装饰,窗户外正好能看到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和远处的草原。房间虽简陋,却干净整洁,带着一丝温馨的气息。
“这里已经很好了,谢谢您,alex教授。”池曦文微微点头,心中泛起温暖的熟悉感。池曦文本来打算睡会儿的,谁知道下车后倦意就渐渐消失了。所以他们简单收拾了下,休息片刻,池曦文便决定趁着下午的光线出去走走。
下午四点,两人漫步于肯尼亚的马赛马拉平原,夕阳将一层金色撒在大地上,温柔地洒在肩头。广袤的草原上,风轻拂过,将空气中的尘埃与青草的气息一同带入他们的呼吸。
不远处,一头年轻的狮子骤然出现,矫健的身影在低矮的灌木丛间跳跃。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它已经猛地朝池曦文扑了过来。梁越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保护他,但池曦文已快速抬手阻止了他,同时大声喊道:“不用紧张!”
大狮子直接扑倒池曦文,用毛茸茸的脑袋在他怀里蹭着,那神态竟带着几分撒娇。池曦文抱住它的脖子,轻声笑道:“他认得我,不会伤害我。”
他拍了拍这只年轻的狮子的肩膀,而luna则像个巨大的猫咪般蹭得更紧。
梁越站在一旁,脸色铁青,望向四周,四周人都只是在笑,仿佛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认为这头狮子断然不会伤害池曦文的。然而梁越却不认同,他的脸色仍未完全放松。这样真的不会有危险吗?
“这家伙没意识到自己多大了,还真当自己是只小猫咪吗?”
对他而言,哪怕是再亲密的“旧识”,狮子终究是狮子,他无法轻易放下戒备。
梁越正要上手,年轻狮子忽然扭头,发出一声低吼。池曦文一把按住luna的脑袋,“嘘”了一声,安抚地对它说:“是家人,是我的家人,luna,他不是坏人,你不用紧张。”
alex教授对梁越摇头:“嘿,leon,别上去了,母狮的领地意识很强,他们只是在叙旧。这只狮子可是他从小带大的,连它出生的时候shawn都在旁边帮忙接生呢。”
池曦文笑着点头,摸了摸luna的头顶,眼神温柔:“那时候它还只是一团小毛球,现在可厉害了,带着它的家族称霸这一片草原呢。”
梁越:“……”
他好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非常紧张地盯着狮子和池曦文叙旧的画面。
阳光洒在池曦文的脸庞上,映出他柔和眼眸与微扬的唇角。他的黑发微微凌乱,因长途飞行后的倦意而有些松散,浅色的衬衫袖口随意地卷起,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手臂。池曦文抚摸着luna,眼眸流露出的不仅是温柔,更是一种长久相伴的默契与信任。
如此平和、安宁。
池曦文抬头望向梁越:“在这里的时光,真的有种不可替代的意义。我无论走多远,回到这里,总觉得像是回家了……像是,第二个家。”
“我的第一个家是你给的。”他对梁越说,“第二个家就是这儿。”完全不用考虑别的,没有太大的压力,也没有世俗的欲望。
梁越看着池曦文放松的姿态,他心中的紧张慢慢减弱,虽然始终不理解这种危险而温情的互动,但他逐渐接受池曦文的选择,半晌后说:“那我们以后也常回来。”
既然对池曦文这么特别,那梁越也希望自己可以参与他的回忆和现在。
草原的风温柔地吹过,夕阳渐渐坠入地平线。
几日后。
池曦文的假期快结束了,在回国前,梁越准备了一次特殊的极限项目。直升机盘旋在高空,缓缓前行,两人在后座,池曦文穿着一套简洁的跳伞服,贴身的设计显得身形修长;与他并肩的梁越一身黑色的跳伞装备,衬得肩膀更加宽阔有力。
梁越将手臂牢牢环在池曦文腰间,将他拉近自己的怀中。随着直升机的舱门缓缓打开,呼啸的风从机舱外灌入,带着高空的寒意与一丝即将跃下的刺激。梁越俯身靠近,低声在池曦文耳边说道:“准备好了吗?害怕么?现在不想跳了还来得及。”
“我没有不想……我也不是很怕。”池曦文微微闭眼,脚底下的画面他不敢看,但被梁越抱在怀里反而有些安定,他问,“是不是就像跳楼一样?我以前想象过,但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梁越轻笑,下巴压在他的发顶道:“马上你就知道了。”
风声骤然充斥耳畔,强烈的失重感瞬间让池曦文的心脏跳到喉咙口。他一开始下意识地紧闭双眼,双手不由自主摊开,感受着风的强烈冲击。而梁越则牢牢地将他抱在怀里,控制着下降的角度与速度,臂膀有力而安稳,带着从容镇定,似乎任何风暴都不会撼动分毫。
随着下坠的速度逐渐平稳,池曦文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风景变成一幅壮丽画卷。池曦文的心中涌起一种说不清的自由,他像是在天际间飞翔——无边无际的草原铺展在脚下,蜿蜒的河流像是大地的脉络,缓缓流淌在广袤的原野中;远方的天空被夕阳渲染成金红色,光线洒满天地间,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归于宁静。
几秒钟后,梁越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我希望,死亡的那一天,我们还能在一起。”
池曦文没有听清楚,风声太大了:“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就在此刻,梁越拉动降落伞的开关,巨大的伞花在空中绽放,两人瞬间被气流抛起,重力减弱,风也缓和下来。
池曦文这回能听见了。
梁越的声音准确无误地落在他的耳畔,几乎是喊出声的:“我刚刚说,我爱你,池曦文——”
池曦文微微张开嘴唇,无声地回应着。他看不见梁越的脸,只能感受到他从身后环紧的双臂和那浓烈的情感,就像跳跃着的火焰般,炽热而无法抗拒。那份爱意在这漫长的自由落体中一点点地将他包裹,他的内心随着风的呼啸也被完全释放,毫无保留地交付给了身后这个人。
“我也爱你。”池曦文的声音极其细微。
梁越大概没听见,但又感应到了他的回应,所以手臂拥抱得愈发用力。
他们的脚终于触地时,草原的广阔与温暖的阳光将两人包围,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彼此。池曦文的心脏仍在剧烈跳动,整个人像是还在空中悬浮着,未曾完全回到地面。他抬头望向远处的草地,夕阳的余晖洒在奔跑的野生动物身上。
他回过头,迎上梁越的目光。梁越此刻神情柔和,温暖的夕阳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年轻眉眼,英俊得像一尊雕塑。他的手仍牵着池曦文,不愿松开。这片大地是他们独有的归处。
“我愿意带你去任何地方。”梁越垂首亲吻他的嘴唇,“也愿意跟你去任何地方,天堂或者地狱。”
池曦文抬首环住他的脖颈,说:“我也是。”
无论经历过多少波折,自己似乎始终会重新回到这一刻的心动,仿佛在不同的时间节点上,一次又一次地爱上同一个人。像潮汐般恒久而不可抵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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