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星重便又回了穆尚宫府上, 换好?自己的衣服,再由沈长宇送回家中。
到了府门外?,蒋星重下了车,对沈长宇道:“长宇, 劳烦你啦。”
沈长宇坐在?马车前, 手里握着缰绳, 侧头看着蒋星重,冲她笑道:“姑娘, 你且安心在?家休息几日,宫里的事,不必太过牵挂。”
沈长宇面?上笑意是难得的轻松愉快, 瞧着叫人心情莫名便好?起来?。蒋星重被他感染, 不由也笑了起来?,好?奇地寒暄道:“长宇,你今儿心情很好?呀。”
沈长宇闻言,唇边笑意更浓, 还?含着一丝高深莫测的意味,挑眉打趣道:“要不了多久,我怕是就不能这?般同你说笑了。趁今日,多跟姑娘说笑几句。”
蒋星重闻言点头, 是啊,要不了多久,她怕是就要领兵“造反”了,届时大家怕不是日日苦大仇深, 哪还?有工夫说笑啊。
念及此, 蒋星重面?上忽地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身子微微前倾, 冲沈长宇道:“天色还?早,我爹和阿兄怕是还?未放值。若不然?,你叫上清辉,咱仨喝酒去??”
沈长宇颇有诧异地看向蒋星重,忽觉格外?刺激。陛下已经拟旨,明日早朝封后圣旨便会昭告天下,且还?会有封后圣旨到蒋府。明日起,蒋姑娘便是大昭的皇后了。
而此时此刻,未来?的皇后,居然?在?约他和清辉外?出喝酒?当真刺激!这?么大快人心的事,他能不干?
念及此,沈长宇眸中一亮,直接跳下马车,大拇指朝马车上一指,道:“上车!”
“好?嘞!”蒋星重毫不犹豫,三两下重新上了马车。
见?她坐好?,沈长宇重新上车,架马便走。沈长宇面?上洋溢着大大咧咧的笑意,那神色,仿佛自己意外?得了什么大宝贝,全然?是得意洋洋。
蒋星重明显感觉马车比来?时速度要快很多。她在?车内提高音量,冲沈长宇喊道:“长宇,清辉人在?哪儿呢?”
沈长宇转头冲门内道:“他在?北镇抚司,咱这?就去?接他。”
“北镇抚司?”蒋星重一愣,随后一把拉开车帘,伸出头来?,对沈长宇道:“清辉怎会在?北镇抚司?”
沈长宇看着前方,笑嘻嘻地道:“对啊,他一直在?北镇抚司供职,我也在?北镇抚司供职。”
陛下今日说了,不必继续在?姑娘跟前装了,但是不能明说他的身份,得姑娘自己猜,实在?猜不到,那就只能等新婚之夜亲眼见?陛下了。
蒋星重霎时瞪大了眼睛,惊道:“你俩是锦衣卫?”
沈长宇点头:“对,我俩是锦衣卫。”
“啧啧啧……”蒋星重连连咋舌,摇头感叹道:“你们公?子还?真是好?盘算,把我塞进东厂,把你俩塞进北镇抚司。景宁帝这?身边漏得跟筛子似的。”
“哈哈哈……”沈长宇连声朗笑,蒋姑娘真是太可爱了,就这?都想不到陛下的身份。
不过这?锦衣卫,可比东厂太监说出去?好?听多了,衣服还?好?看。可惜她不是男子,若是男子,指不定也能跟言公?子要个锦衣卫当当。
蒋星重心下不免好?奇,从?车里抻着脖子,神秘兮兮地向沈长宇问道:“欸,长宇,你和清辉在?锦衣卫担任什么职务?是几品官?”
沈长宇回道:“我任职锦衣卫指挥佥事,正?四品。清辉那可就厉害了,他是锦衣卫指挥使,正?三品。”
蒋星重:“!”
蒋星重呆愣半晌,随后笑嗔道:“跟你聊天呢,你别胡咧咧,好?好?说话。”
沈长宇正?色道:“我没胡说啊,我确实是锦衣卫指挥佥事,清辉也确实是锦衣卫指挥使。”
“锦衣卫指挥使,不是姓傅吗?”这?事她可记得太清楚了,当初赵元吉案,这???姓傅的锦衣卫指挥使,正?是她前世听过的那位被贬去?守城门的锦衣卫,前世,他可是殊死抵抗,壮烈殉国。怎么可能是清辉?
沈长宇挑眉,一字一句道:“清辉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傅清辉!”
说罢,沈长宇微微挺胸,道:“而我,当真是锦衣卫指挥佥事,沈长宇!”
蒋星重:“!”
这?一刻,蒋星重侧头盯着沈长宇,久久不能回神。
傅指挥使,沈指挥佥事。她在?东厂任职,身兼京营提督,她能没听过这?二位吗?在?东厂做事的大批锦衣卫,还?是傅指挥使亲自挑选,命人送过来?的!
“我的老天爷啊。”蒋星重震惊得难以言喻,“居然?是你们俩!”
清辉居然?就是前世那位英勇殉国的守城门的锦衣卫!令她钦佩之人,她竟是早就认识了!
蒋星重好?半晌,才算是接受清辉长宇的新身份,她摇头叹道:“你们公?子,还?真是好?本事,竟是把你们两位大贵人当孙子一样?使唤,景宁帝和你家公?子,还真是好的穿一条裤子。”
沈长宇不由看了蒋星重一眼。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竟是还?没想到。
蒋星重说完,忽地笑了,冲沈长宇满脸笑嘻嘻地说道:“那我还?真是荣幸,锦衣卫指挥佥事亲自为我驾车,给我当马夫,哈哈哈……”
沈长宇闻言连连点头,他也荣幸,格外?荣幸,未来?皇后约他喝酒!
蒋星重和沈长宇一路说笑,快到北镇抚司衙门时,沈长宇对蒋星重道:“姑娘先进车里,稍等片刻,我去喊清辉。”
“好?嘞。”蒋星重应下,钻进了车里。
约莫等了一刻钟的功夫,蒋星重忽听车外?传来傅清辉和沈长宇的说话声。
傅清辉道:“北镇抚司一堆事呢,还?有空喝酒?”
沈长宇道:“欸!这?顿酒,还?真就得喝。先上车,上了车你就知?道了。”
外?头传来?两人坐上马车的声音,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沈长宇喊道:“姑娘,可以了。”
蒋星重闻言一笑,立时掀开车帘,再次探出脑袋来?,正?好?在?傅清辉和沈长宇中间?。她脑袋一伸出来?,便见?傅清辉一袭红色织金妆花飞鱼服,腰间?还?挎着一把绣春刀,整个人别提多俊。
蒋星重立时便笑嘻嘻地冲傅清辉打趣道:“哎哟哟,这?不指挥使大人吗?”
“蒋姑娘?”傅清辉一愣,随即本刚硬严肃的面?容霎时柔和下来?,耳尖都有些泛红,他笑着道:“竟是姑娘喊我们喝酒?”
蒋星重笑道:“对呀,是我啊。我爹今日忽然?喊我回家,没什么事。我看天色还?早,便想着不如咱去?喝顿酒放松下,这?段时日精神紧绷,着实累。”
傅清辉着实没想到会是蒋星重,他颇有些不自在?,看向沈长宇蹙眉道:“竟是姑娘喊我们,你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歹换身衣服。”
“换什么衣服?”蒋星重忙道:“飞鱼服多好?看!尤其你穿着更好?看。”傅清辉五官很端正?,浓眉大眼,再兼脸型轮廓刚硬,是一副非常正?派的长相,飞鱼服和他格外?的配。
傅清辉耳朵尖霎时又红了起来?,他看向蒋星重,问道:“你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蒋星重笑着点头,“知?道了呀,长宇刚说的。”
说着,蒋星重望着他,神色间?满是欣赏,道:“清辉,我当真没想到,我极钦佩的那位忠君爱国,英勇无匹的锦衣卫,竟然?就是你。”
蒋星重这?般说,傅清辉一时更加局促起来?,脖子根都通红,他不由抬手搓了搓鼻子,道:“之前无法直言,我一直都想跟你说声谢谢,当初赵元吉一案,是你救了我。”
“应该的!”蒋星重看着他的眼睛,正?色道:“以后莫再说谢,不是我救了你,是你自己救了自己。”若无前世他那般壮举,她今生又怎么可能救得了他?
一旁的沈长宇道:“你俩别谢来?谢去?了,先说说咱去?哪儿喝酒。”
“瑞鹤楼!”蒋星重斩钉截铁道。说罢,蒋星重复又笑嘻嘻道:“之前我还?以为你们跟着公?子,那般清贫,日子过得艰难,特地给了公?子一笔钱,叫他买处宅子给你们安身。可好?嘛,闹了半天,你俩官一个比一个大,还?能缺我那仨瓜俩枣的,今儿我可得讹你们俩一顿。”
傅清辉面?上难能出现笑意,对蒋星重道:“姑娘尽管点,今儿都算我的。”
蒋星重挑眉道:“你说的!我可不会客气。今日!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指挥佥事请我吃饭喝酒,够我回东厂吹嘘一阵子了呢。我才不会客气。”
“千万别客气……我能做的,怕是也就请你吃顿饭了。”傅清辉移开目光,这?般对蒋星重道。
蒋星重未曾多想,继续同二人说笑起来?。
到了瑞鹤楼,三人直接要了观城视野最好?的包间?,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便说笑吃喝了起来?。
这?一日,蒋星重当真痛快。而她也深切地感觉到,她彻底甩开了某种束缚,可以痛痛快快,自由自在?地随心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而她的两个朋友,也认可她,丝毫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对她的行止有任何?偏见?和规训,就真当她是朋友对待。
三人主要是喝个开心,要的是果酒。虽然?喝了很多,但到离开时,谁都也没有喝醉,顶多微醺。
傅清辉和沈长宇一道,亲自将蒋星重送回了蒋府,下马车后,傅清辉对沈长宇道:“你稍等片刻,我送姑娘进去?。”
沈长宇点头应下,傅清辉便送蒋星重进了蒋府的门。
绕过影壁,蒋星重停了下来?,转头对傅清辉笑道:“你有什么事和我说?”都到家门口了,还?特意提出送她进来?,可不就是有话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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