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年了,海棠反而比平时更忙一些,因为一些老部下提前来拜年,这是要见见的。青海的一些官员会在年底特意来一趟,替海棠送九白之贡到理藩院,海棠与他们谈话一向是以三天起步。
百岁他们来的时候,海棠正在园子里的前院的唯一建筑里和青海的一群官员们聊天。听说大阿哥来了,海棠就说:“请进来吧,一起聊聊。”
百岁没想到这里坐了一屋子人,别说百岁了,就是安康和百寿能进这间大殿的机会也不多,而且这场景看起来就是在商量事,几个人觉得很冒昧,进来的不是时候。
所以百岁扯了个理由带着弟弟妹妹退了出去,出来后百年很兴奋,他高兴地说:“你们看见了,刚才姑祖母坐在上面可威风了呢。”
安康止不住地点头,立即吹祖母的彩虹屁,把平生所有的文采拿出来赞美祖母。旁边的百岁和百寿很沉稳,在一边默默听着。然而年纪小的百年听不得安康那半文不白的称赞,就说:“你说了这么多没说到要紧的地方,我觉得姑祖母背后该竖一杆‘替天行道’的大旗,这大殿就像是梁山的聚义厅。”
他觉得梁山好汉是一等一的好汉。
百寿和百岁都斜眼看他。安康立即反驳:“才不是呢!他们是寇,我祖母是官,我祖母好好的亲王不做要去梁山落草为寇?”
百年提前叛逆,觉得当个大侠挺好的,风里来雨里去,做个快意恩仇的江湖儿女。他就说:“匪怎么了?寇又怎么了?你别看不起人。”
百岁头疼,这才四个人,已经很难管了,再多点他真的能为难死!
百岁在安康爆发前拦住他们:“都别急,不过是说笑而已,急了就不对了。走吧,趁着这一会儿没事咱们去后面拜见婶婶。”
安康觉得自己是姐姐,不该和弟弟计较,主动说:“走啦百年,我带你去看看琦儿,他现在胖乎乎的最好玩了。”
百年颠颠地跟着进去了。
前面大殿上,海棠问起盐场的事儿,管着盐场的官员立即回答:“如今一切都好,按照您的吩咐控制着盐湖的产出,咱们的盐供应的是川藏康陕青甘蒙疆等处,因为云南四川等地也产盐,所以也就是对藏疆蒙等地卖得好,所以收益不如前几年。”
海棠说:“不对吧,中原和江南私盐猖獗,如果咱们的盐卖得便宜,应该是有人去贩盐的。”
这人赶紧站起来回答:“山西的晋商来过,但是您说盐这种东西要严管,所以没有卖给他们,经常来咱们这里拉盐的官盐商号也再二跟他们说不许出省卖,他们都懂得规矩。而且奴才也看了,这几年的数量都没有增多,虽然有的年份多了些,有的年份少了些,但是上下浮动不超过一成,尚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海棠点头,因为李卫在抓私盐贩子,也确实没逮到和青海盐场有关系的人。所以李卫打算找海棠借一批盐把漏网的私盐贩子给钓出来。
海棠打算等会把这个管盐场的官员介绍给李卫。就说:“行吧,这一段时间朝廷严打私盐,你要小心,不是你不做下面的人就不会做,他们只会瞒着你。你回去之后严加审查,不可有什么纰漏,你等会儿留下,本王有话吩咐你。”
这个官员坐下去后,有个人起来说了一件诡异的事儿。
诡异之处在于每个月的初一十五这两天经常有百姓跑到青海王府外面磕头,磕完就走。
“……这事儿前几年就有,一开始臣等不当回事儿,以为是受了您恩惠的百姓过来磕个头,算是他们的一份儿感恩之心。可是没想到后来人越来越多,每到初一十五,王府附近人山人海,街道都堵了。衙门也驱赶过,然而赶不走,人家说路过此处突然腿软跌倒。这里纯粹就是扯淡,但是拿他们没办法,总不能把王府附近那几条街都给封了,所以……”
“所以信教之风又刮起来了是吧?”海棠叹口气,这真是难除根。就说:“你们回去二令五申在王府的墙上贴上禁止信教传教的话,告诉百姓,违者被发现之后逮捕了定不轻饶。”
这事儿海棠觉得光靠衙门禁止是不行的,她打算发动舆论攻势,也让青海百姓们知道什么是娱乐!在寓教于乐中告诉他们这些都是迷信!
海棠说:“如果大量百姓聚集,你们别跟着硬顶,以劝诫为主。其他的等本王去的时候想办法。”
这时候后院里面,安康让大家抱弟弟,主要是百岁和百年抱。百寿明说了,这弟弟跟个秤砣一样,他是抱不动的。
百年不信,让永琦站好,来到永琦跟前蹲下抱他,果然没抱动。
百年问:“你这么小一个人是铁做的吗?怎么这么重?你多少斤了?”
永琦得意地说:“我有千斤坠。”
百岁说:“我来试试。”
他能把这个小堂弟抱起来,但是并不轻松,放下去后就说:“永琦弟弟有四五十斤了吧?”
百寿纠正:“大哥,你说少了,人家现在六十多斤了,加上衣服穿得厚,超过七十斤了。这是从小胖到大,前两年因为胖连路都不会。为了他这份胖,我玛法和祖母可担心了,他生下来因为太胖,胳膊腿上的肉都是一节一节的,那个时候祖母担心是什么环带还是束带,还特意找了太医来看,太医检查完就说这是胖的,纯胖。”
永琦知道在说他,不高兴地嚷嚷:“我可爱!玛法爱我!祖母爱我!额娘爱我!阿玛爱我!姐姐爱我!”
合着就哥哥不爱你是吗?
就在他们几个逗小孩子的时候,海棠回来了。百岁没忘了正事,但是这事儿也不是在这种场合说的,只能看着永琦跟姑祖母撒娇,等把小孩子哄走了,才一起跟着海棠去园子里溜达,顺便说这事儿。
海棠就说:“百岁,这事姑主母帮不了你。人生如一场修行,有些事儿是必须做的。”
百岁来的时候也有这种预感,不是很失望。
海棠就说:“前些年我和你阿玛一起去永定河。永定河在西汉之前称治水,东汉称呼漯水,它还有无定河,卢沟河这些名字,明朝的时候叫浑河。康熙年间圣祖下令去治理浑河,后来因为治理的卓有成效,被赐名永定河。你阿玛指着永定河跟我说那是你们家的福地,你说为什么呢?”
百岁回答:“因为是玛法去治理的。”
“对啊!你玛法靠啃硬骨头,以能吃苦够刚强治理永定河拿到了进入朝廷的资格从而参政,所以你阿玛说那是你们家的福地。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效仿你玛法,向长辈们向大臣们向天下臣民们证明你是有能力处理事情的。所以这事儿必须你来做,不能让人帮你。
这就如行军打仗一样,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碰上一件事就要去处理一件事儿,再难啃的硬骨头哪怕拼着牙齿掉光也要去啃。
无论是我或者是别人都能帮你,在我们眼里这是一件小事,但是我们能帮你一次不能帮你一辈子,这天下江山终要靠你来执掌。你运气好,现在是你阿玛再教给你该怎么执掌这天下,这是你玛法当年求都求不来的。眼下你要经历的就如烈火炼真金,不经淬炼难放光华。”
百岁不是不懂,就是因为懂了才知道这是自己要走的路,就如雍正去世的时候说的那样,把祖辈和父辈走过的路重走一次。
所以下午回到了园子里去御书房拜见弘晖,听说去了皇后那里,就直接去了额娘的寝宫。
费莫氏这里很热闹,弘晖脱了鞋很放松地斜靠在靠枕上,炕上还滚着永琨永琼永瓒。费莫氏挨着炕沿坐着,旁边站着嘉乐,一家人就差百岁了。
百岁进来后费莫氏拉着他问:“这是走回来的吗?怎么手这么凉?”
百岁回答:“车子在大门口那边停了,儿子是从门口走到了御书房,又从御书房走到了这里。”
费莫氏就说:“下次可不能这么走了,外边冷,你喝一肚子的冷风,手又不注意,万一生冻疮了怎么办?”说着就要骂跟着的太监们。
弘晖坐直,盘腿坐好,掸了掸自己的衣服,在费莫氏刚骂了两句就说截住话头说:“这事怨不着他们,你也别骂这些人。”
弘晖挥手让人退下,跟费莫氏说:“他都是个大小伙子了,又不是一两岁的孩子要精心照顾,这么大的孩子也该出去摔摔打打了,一点冷风不碍什么。”
费莫氏立即接话:“您说得是。”
嘉乐推了一下百岁:“大弟,坐啊。”
百岁再次对着弘晖和费莫氏躬身后坐在了弘晖身边,几个弟弟往里面给他让了一块地方。
年纪最小的永瓒说:“大哥,刚才皇额娘和皇阿玛说要给你娶媳妇呢。”
一屋子人笑起来。
费莫氏说:“男婚女嫁是正经事,有什么可笑的。”说完跟百岁解释:“这事要看你皇阿玛,我没他眼光好,听他安排吧。”
这就是百岁觉得额娘待自己不如弟弟们的原因,长子成婚这种大事无论是对长子这个人还是对这个家庭来说都是一件大事,做母亲的该是最在意的,然而这事儿她甩给了阿玛。
百岁问弘晖:“阿玛觉得谁家的女孩合适?”
弘晖叹气:“说真的,阿玛觉得谁家的女孩都配不上朕的百岁,所以还在挑,想着你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不能随便给你找个福晋凑合。”
几个兄弟又笑起来,嘉乐用手帕捂着嘴也在笑,百岁也乐了。
嘉乐问:“皇阿玛,您总该有些范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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