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扎拉丰阿养猫这件事最积极的是安康,她嚷嚷着:“好啊好啊!猫最好了,猫猫爱干净!”
这丫头细数了猫主子的各种好处,让扎拉丰阿觉得这猫就是给她养的!
不过扎拉丰阿也不在乎这个,两人就一起和海棠商量。
海棠就说:“和我商量干吗?想养就养啊!”
安康说:“听人家说猫派和狗派不和睦,据说您是个狗派的死忠,可能不会喜欢猫猫。”
什么和什么啊!
海棠觉得这丫头就是想多了。“什么猫派狗派,只要不来打扰我,我就不会生气。”
安康就说:“行吧!放我院子里,不会来打搅您的。”说完对着扎拉丰阿眨眼睛,小姑娘天真可爱,而且是亲孙女,有血缘滤镜加成,让扎拉丰阿卡了就觉得心生欢喜。
这时候百寿回来,先来给祖父母问安,安康就说:“怎么是你一个人回来的?阿玛呢?玛法说阿玛去舅爷家的园子里了,没和你一起回来?”
“阿玛在舅爷跟前忙呢,让我来跟祖母说他今儿晚上回来得晚,让您一位不必等他。”
海棠冷笑了一声,说了一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用管他,你们先去给你们额娘请安,再来我这里吃饭。”
姐弟两个蹦跳着出去了。
扎拉丰阿跟海棠说:“今儿伊都立来找奴才,约着明日回城陪他买东西。”
“买什么?去呗,你跟账房说提点银子,看上什么买了就是了。”海棠觉得这人莫名其妙,难道花钱还要先跟自己说?什么时候这么贤惠了?
“伊都立的儿子不是娶了十三爷家的格格吗?他家要准备聘礼了,所以约着奴才一起去看看。奴才心里在琢磨着这事儿呢。”
“哦,这事儿啊!”海棠掰着指头算了算:“大哥去世,作为侄女,十三弟家的小格格守孝一年,也就是说明年出嫁,人家这会开始采买聘礼也说得过去。不过这婚事我不看好,我都说了不要这样结亲,无奈十三弟妹想把女儿嫁给她姐姐家的孩子,图一个亲上加亲,觉得外甥能对她闺女好。”
海棠的语气里有明显的不赞成。
扎拉丰阿苦笑起来:“格格,这事儿您就不该多说话。您看看您当时举的什么例子?奴才听了都觉得您这例子举得不好。”
“我举得有错吗?衍潢娶了一公主家的孩子,没孩子!我这例子怎么了?”
扎拉丰阿搂着海棠的肩膀:“不是,显亲王家没孩子,不单单是显王福晋没生,显王的其他侧福晋侍妾也没生啊!您作为亲姑姑怎么能举这例子。也就是十三福晋好脾气,要不然换个人就跟您急!”
海棠说:“我是管不了他们了,想来想去自家还是能管的,反正我立下家法,往后咱们家的孩子议婚前要倒查五代,有血缘关系就不能成亲!”
扎拉丰阿看海棠就跟忠臣看昏君一样。
海棠就说:“近亲繁衍有违人伦,我告诉你,这样结合的孩子容易生病……”
“还容易畸形,还容易夭折,还会得奇奇怪怪的病!莹莹早说过了。她还说过洋人里面有的国王是什么哈布斯堡大下巴,就是地包天。”
“对啊,所以咱们家要立下这种规矩。”
“可是”,扎拉丰阿说:“莹莹说的那种是逆伦出来的,比如兄妹结合,叔侄成亲,咱们这里又不会。”
海棠拉下脸:“你就说我立的家法行不行?”
“行行行,您说什么奴才都听,别生气,不值当的。再说了,奴才也不是为了这个跟您抬杠,咱们家您说了算,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奴才是说明日回城里,要不要看到合适的给咱们家安康攒一些。毕竟现在四个孙子一个孙女,孙子多了不稀罕,所以奴才有好东西就想着孙女。”
“买点吧,提前准备了也好。”
海棠说完疲惫地歪倒在榻上,扎拉丰阿就开始献殷勤:“格格哪里不舒服,奴才给您捏捏。”
“这只手写了半天字了,有点酸。”
“好嘞,奴才给您揉揉。”扎拉丰阿一边揉一边问:“要不然让孙女他们在他们额娘那边吃饭算了,奴才看格格累了,不如早点吃了早点儿休息。”
“不行,我在家的时间不多,趁着这一会问问他们学了什么今儿经历了什么,总要养育子孙啊!哪里能放任不管,不能在外面对这人家的子孙叭叭叭地教育回来对他们放羊!他们阿玛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要不然派人叫回来?”
“不用,等他回来,我就不信他一直不回来。”
在雍正寝宫的餐厅,雍正给弘阳夹菜:“你不用怕,你回去就这么跟你额娘说,你说你额娘只要敢动你一指头。舅舅就把你大哥打一顿。再跟你额娘强调这是朕说的!她一准会停手的。”
弘阳差点把嘴里的汤喷出来,自己呛得嗓子不舒服,赶快喝口水冲一冲。
“哪有这样的,要是让大哥知道了肯定饶不了我,觉得咱们拿他做筏子。”
“你大哥也不无辜,他把朕的炼丹炉给砸了。砸完之后跑到你额娘那里求庇护,这事儿朕还没和他算账呢。所以你额娘揍你朕就揍你大哥。”
“舅舅,您对我可真好。”
“朕活了这一辈子就活你们这些晚辈,不对你们好对谁好啊!只要你们好好地,朕就无所求了。”
晚上弘阳告别了舅舅的挽留,回家后进了后院。
前院和后院中间有一条海棠大道,种满了高大的海棠树。两排树旁边是两排粉白色的墙,南边一排是前院的墙,北边一排是后院的墙。
后院墙上有两处月亮门,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东边的能直通到海棠他们夫妻的东院,西边的直通到弘阳他们夫妻的西院。
弘阳走到东边月亮门前面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带着太监进去。
走进去没多久,就有人问:“谁在哪里?”
弘阳的太监说:“世子爷在。”
几个值夜的婆子来请安,弘阳问:“爷的额娘什么时候回来的?”
其中一个领头地说:“主子在吃三顿饭前回来的。”这意思是晚饭前回来的,现在是秋季,白天短夜里长,天黑得早。弘阳估算了一下时间,就知道回来好久了。
他没再说话,带着人提着灯笼去了父母起居的院子。
没想到大门还没关,门口站着一个太监庆幸地说:“世子爷,您可算是回来了,主子一直在等您呢。”
弘阳点头,深呼吸进入了院子,本来想往上房去,经过厢房的时候,听见西厢房里面有扎拉丰阿的说话声,他循着声音到了厢房门口,看到父母一起涂抹着一幅画。
弘阳就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一直默不作声。
站在门外,他能看到父母都有了些沧桑。看身形已经不是年轻时候的模样了,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也不知道他们还能陪自己多久,自己又能侍奉多久。
弘阳心里盼着一直侍奉他们,小时候他就跟海棠说“我生一堆儿子孝敬你们”,都当他是说着玩的,他是真的这样想的。
然而一天又一天,时间悄悄过去,父母开始变老,这是最可怕的事儿。
他在门口坐了好长时间,直到里面夫妻两个有商有量地把一幅画给涂抹完收拾东西的时候他才起来进去。
海棠看他回来问道:“呦,还知道家门朝哪儿开啊?”
“额娘!”弘阳开始撒娇:“看您说的,哪有不知道自己家门朝哪里开的道理?”
扎拉丰阿问:“吃过了吗?还想再吃点吗?”
弘阳说:“吃过了,吃饱了。”他说着低头看看自己肚子,这一阵子都已经发福,肚子上有肉了。
海棠看看他,就说了句:“吃饱了就行,回去睡觉吧。”
弘阳疑惑地问:“您不揍儿子了?”
海棠叹口气:“你知道你想干什么?所以我也不揍你了。”
弘阳露出个大大的笑脸,上前抱着海棠:“额娘,您真好。”
海棠推开他:“去去去,你的甜言蜜语不用跟我说,你老子在旁边眼巴巴地想听呢,跟他说去。”
弘阳转而伸出一只胳膊搂着扎拉丰阿:“阿玛,您也好。”
扎拉丰阿说:“你老子不对你好对谁好。你也是一个大小伙子了,别婆婆妈妈的,去吧,早点睡吧。”
弘阳走后扎拉丰阿看着海棠说:“这小子今儿晚上有些奇怪。格格,您说他这是怎么了?会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要不然怎么抱着咱们?”
海棠白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
这时候门外有人急匆匆地进来,和弘阳差点撞上。
这时候突然来人必然是有事儿,弘阳问:“何事如此惊慌?”
来人回答:“刚才九爷家来报丧,宜太妃没了。”
弘阳叹息一声,说了句:“进去说吧。”
他和宜太妃没太深的感情,听了就感慨一句。屋子里洗完脸的海棠听了把毛巾递给了侍女,问送消息的嬷嬷:“刚得到的消息吗?什么时候的事?”
“说是刚才。”
海棠犹豫要不要去,后来想了想,深夜还是不要外出得好。
就问:“他们家的人报完丧走了吗?”
送消息的嬷嬷点头。
海棠说:“知道了,你出去吧。”
扎拉丰阿正在泡脚,说道:“今天这样的事特别多,这位太妃走了也是一桩好事,虽然这话让九爷他们听见想揍奴才,但是说起来太妃脑袋浑浑噩噩,又一直缠绵病榻,走了反而是解脱。”
海棠就在发愁:十一弟丁忧了,谁去造办处掌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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