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睁眼就看到床头趴着的安康,小姑娘正无聊地玩衣服上的毛球。
看到海棠醒来后她高兴地喊:“老祖宗,额娘,姑姑,祖母醒了。”
海棠掀开被子,宫女进来扶着她起床。月娥和莹莹扶着乌雅氏进来。乌雅氏说着:“可算醒了,再晚一会儿就睡到晚上了,你也不用起来,直接明天早上再起床吧。”
海棠看看窗外,这会的窗外有些暗,她就问:“这是什么时候了?”
安康说:“马上要吃晚饭了。”
海棠一边自己穿靴子一边说:“我还有话和四哥说呢,居然睡了一下午,他没叫我?”
乌雅氏说:“他打发人来问了,就说你要是睡着就不必叫你,明儿说话也是一样的。”她看着海棠,看到海棠脸色红润心里就放心不少,转头跟月娥说:“都说药补不如食补,你回头吩咐厨房给你额娘做些药膳,让她每天吃点儿,多少补一补。”
月娥赶紧答应了一声。
海棠就跟安康说:“咱们走吧,跟老祖宗说一声,咱们回家去。”
乌雅氏立即恼了:“你个没良心的,都该吃饭了你居然不留下陪着你老额娘吃饭!”
海棠立即说:“开玩笑呢,您怎么恼了?”
乌雅氏冷哼一声:“你这是被我说到脸上了才说开玩笑的,我如果不说你是不是现在就走了?”
海棠赶紧赔礼道歉,陪着乌雅氏吃了晚饭,又说了几句话才带着人离开。
出宫后在车里安康搂着海棠问:“祖母,草原上是不是有好大的雪?”
“是啊!好大好大的雪,下了之后跟毯子一样铺在草原上。”
“好看吗?”
“怎么说呢?你或许觉得好看,但是很多牧民很担心。雪小了还罢了,雪大的就是白灾了,一旦有了白灾就会冻死很多牛羊,第二年开春之后就会有瘟疫,就算是牧民躲过了瘟疫也躲不过饥饿。”海棠不知道该怎么跟孙女解释,食利者和普通人看到的感受到的从来都不一样。
“哦,冻死牛羊就容易饿肚肚。”小姑娘是知道饿肚子的,她生病之后按照皇家的习惯,不严重的上火都是要让孩子饿一饿,这叫清火。饿一两顿也就算了,当年雅尔江阿差点被饿死。至于瘟疫,小姑娘是没经历过,不知道其恐怖之处,觉得饿肚子才是天底下最难捱的事情。
饿肚子当然恐怖,但是瘟疫也不可小觑。
海棠就跟月娥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给安康种花?”
皇室和权贵们几乎都是谈“花”色变,月娥也不例外,听到海棠这么说,脸色瞬间白了。
她小声地说:“我们还没有商量过。”
海棠就说:“这是大事儿,你们要上心。到时候要是给她种了你提前说,我出过花儿,能照顾她,到时候我们祖孙搬出去。”
海棠也知道牛痘法管用,但是海棠不是学医的,有的时候想要把某种东西给折腾出来非专业人员不能做。而此时欧洲预防天花的办法就是从中国流传过去的人痘法,要再等一段时间才会出现牛痘法。
说完这些后车里陷入了沉默,安康的眼睛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间大家不说话了。她也不敢说,悄悄地靠近海棠,海棠就搂着她,大家一起坐在车里回到了王府。
扎拉丰阿父子在门口等着,看她们回来了来到车边接人。
安康先出去,站在车门口对着祖父张开手臂:“玛法,抱抱。”
弘阳就板着脸说:“安康,你可是大姑娘了,你看谁家像你这样的大姑娘还要让人抱呢?”
安康嘟着嘴没说话,扎拉丰阿说:“我们今年还是小姑娘,过了年才是大姑娘。好孩子,让玛法抱抱,过了大年初一就不能抱了,不能挨挨蹭蹭让抱抱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回答得超大声。
莹莹从车里出来,先把嫂子扶下来,接着和嫂子一起扶着额娘。
扎拉丰阿说:“格格回来了?路上怎么样?”
弘阳也问:“额娘,你们吃了吗?”
海棠先对着扎拉丰阿点了点头:“一路坐车,除了不能动,别的都好。而且在车上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睡觉就是吃饭,想看本书也因为车上晃得厉害看不成。”又对弘阳说:“我们吃过了,你问问安康吃饱了没?没有再吃点。”
安康说:“我还能溜溜缝。”
一家人笑了起来。
从前院儿走到后院,海棠进屋就看到孙子百寿坐在炕上玩儿,看到人来了立即撅着屁屁站起来喊人。他对海棠陌生了些,躲在他额娘的怀里偷看海棠。
海棠也没有搭理这小子,先把自己外边厚重的衣服脱了,又把身上的一些配饰摘了,换了拖鞋之后才觉得整个人松快了一些。
安康和海棠是同一天生日,这时候跑到一边,把自己藏在祖母房间里的礼物扒拉了出来。
这礼物就藏在衣柜里,在她吭哧吭哧刨礼物的时候扎拉丰阿小声和海棠说:“孙女儿给你做了一副手套,他放进来第一天我就看了。你收到之后保证大吃一惊,先说好啊,这是孩子的一份心,你哪怕哭笑不得也不许挂在脸上。”
“他小小年纪什么都不懂,会做手套?还是让身边的人做的?什么样的手套能让我大吃一惊?”
扎拉丰阿示意海棠去看,海棠换了衣服之后出来到了外间坐在榻上,就看到安康屁颠屁颠地捧着礼物出来了:“祖母,送您的,祝您长寿。”
“好好好,好孩子,一片心意祖母收下了,祖母有礼物带回来给你,等会儿你回房间看。先让祖母看看这是什么东西……袜子?”
“这是手套!”
月娥没想到自己姑娘会弄出这一出,忍不住用眼睛剜了一下她的乳母。安康的乳母都觉得意外,她们真不知道。
安康就给海棠讲:“这里面塞的有棉花,您把手塞进去就暖和了。”
海棠仔细看了看,这是自己的袜子,这袜子还是布袜子,很肥大的两只。小姑娘不知道在哪弄的棉花塞进去,然后把手放进去,再把袜筒塞到袖子里就是手套。
还真别说,小姑娘这想法很天马行空。
海棠笑着说:“不错,不错。这不仅能当手套还能当棉袜,做得真不错,把脸凑过来让祖母亲一口,这是奖励你的。”
小姑娘笑着把脸凑过去,海棠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莹莹跑过来抱着她也亲了一口,笑着问她:“小乖乖,你这棉花是从哪儿来的?”
安康说:“从玛法和祖母的被子里面掏出来的,一点点掏的。”
月娥赶紧说:“咱们前几天从园子里回来她到处乱跑,躲到了衣柜里,我只当她淘气,没想到是真淘气。”
“人生几十年,童年也就是这一段。这好日子是转瞬即逝,等会儿回去你们别对她说道。该教确实要教,不能动辄吵吵嚷嚷。”
弘阳两口子一起应了下来。
等晚上吃完饭回去,月娥就和弘阳说起了天花的事情。
“回来的时候额娘问什么时候给安康种花?这事是该操心,可是我害怕。”
如今只有这两个宝贝孩子,万一孩子没挺过去怎么办?
弘阳就说:“早晚有这一日的。”他叹了口气:“孩子能不能养住,取决于挺没挺过天花。”
他接着说:“这是件大事,回头我和大哥商量一下,他们家那几个孩子也都没有种过花呢。”
月娥点点头,叹息了一声又一声。
次日海棠进宫和雍正接着聊巡视的事儿,弘阳送她进宫,抽空和弘晖说起这事儿了。
弘晖听了眉头打结:“我们家这几个孩子也不敢种,就怕出事儿。要不然等过完年,趁着春暖花开的时候让嘉乐和百岁还有安康这几个不大不小的孩子种了,等过几年再种下面这几个小的。”
弘阳点头:“嗯,这样也行,等过完年咱们兄弟一块儿跟舅舅说一声。”
哥俩把这件事说完,弘阳就说:“您不在的时候三哥去世了。唉,说起来挺让人惋惜的。”
弘晖说:“黄泉路上无老幼,谁都有这一天。”
弘阳说:“人生无常,对死亡难免恐惧。”
弘晖就说:“别说是人了,世间万物都有这一日。先人们难道不恐惧死亡?秦始皇还求过长生不老呢。若不是恐惧死亡也不会想象出地府人间和天上。都有这一天,没什么好恐惧的,坦然面对就行。”
这时候里面雍正叫他们哥俩进去,两人急匆匆地进入书房。雍正就说:“乌里雅苏台要设置一名将军,你们觉得谁合适?”
弘晖没说话,弘阳笑着说:“舅舅和额娘肯定心里面有人选。这个时候来问我们是想考考我们吗?”
雍正笑着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刚才朕和你额娘说了几个人选,最终确定了一个,你们猜猜是谁?”
弘晖和弘阳对视一眼,弘晖就说:“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弘阳:“您是哥哥,自然是您先说。”
弘晖说:“必然是六驸马,我们的十姑父。”策棱是在京城长大的,康熙将他和皇子们一起养育在内廷,所以皇家把他当成半个自家人,别看他只是半个自家人,对他的信任已经超过很多蒙古王公权贵。
而且喀尔喀蒙古驻扎的地方距离乌里雅苏台很近,无论从信任方面还是当地王公接受度方面来说,这都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而喀尔喀蒙古已经有三位公主,有权倾漠北的四公主和她的继任者秀楠,还有一个很贤淑的六公主。如今的喀尔喀是公主们说了算,顺治皇帝和康熙皇帝心心念念用联姻控制对方,终于在喀尔喀部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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