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阳天不亮就起床,结果发现父母比他起得还早。
海棠去了园子的箭道射箭,扎拉丰阿在院子里打拳。
弘阳请安后问:“听安康她额娘说莹莹来信了?”
“嗯,来了,屋里你额娘的小书柜上,有个包绒的盒子,你去看吧。”
弘阳进了屋子,在卧室的书柜前一眼看到了盒子,毕竟这盒子的装饰也太与众不同了。他打开看完信,又重新放回了原处,出来和扎拉丰阿说话。
扎拉丰阿在打太极,问道:“看完了?”
“嗯,唉,这一转眼她都出去几年了,这年纪也该议婚了。”
扎拉丰阿说:“急什么?我和你额娘成亲的时候你额娘都二十出头了,不还是生了你们两个。你那些姨妈姐妹成亲都晚,这个不着急。”
弘阳笑着问:“您真的一点都不着急?”
扎拉丰阿边打拳边说:“我本来是着急的,可是一想到她要是成婚了还要去侍奉公婆,觉得养她一辈子也很好。只是姑娘一辈子不嫁人,流言蜚语太多,能拖就拖吧。”
弘阳就说:“您这想法和十二姨妈一样,现如今姨妈为了英儿妹妹的事儿着急。您和额娘都该提前想法子物色几个妹夫。”
“物色了莹莹不喜欢呢,误了人家。这不是结亲,这是结怨呢。”
弘阳问:“好吧,物色妹夫这事儿先不说,如果妹妹看上了一个不入流的小伙子您和额娘怎么办?”
扎拉丰阿没再打拳,思考了一下说:“应该不会吧?”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有些犹豫地说:“应该是那小伙子有什么过人之处,总有一些优点在身上,要不然你妹妹也看不上。”
弘阳就说:“万一是长了一张好脸,会说甜言蜜语呢?妹妹是个小姑娘,被哄得晕头转向,闹着非他不嫁呢?”
“这……”也不是没可能,扎拉丰阿立即着急了起来。但是扎拉丰阿如今沉稳了,对儿子说:“没有的事儿,你这是瞎操心,去去去,忙你的去。”
弘阳本来想着和父母一起吃早饭,看样子这早饭没自己的份了,就应了一声,打算带着路上吃。反正大家都是上朝的时候在车里吃早饭。
他前脚刚走,扎拉丰阿立即火急火燎地跑去找海棠。
海棠在长长的箭道里对着火把旁边的靶子射箭,因为是练习,靶子像是刺猬一样被扎的都是箭。
“格格,您忙完了吗?”
“有事儿说。”
“就是……就是万一闺女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穷小子回来呢?这小子就存了攀附之心,人品又卑劣,尽哄女儿,实际上……”
海棠的手指一松,箭如流星带着破空之声扎在了靶子上。
她看着扎拉丰阿问:“怎么问这问题?”
“就是问问,万一将来闺女看上了这样的人怎么办?”
海棠看看他,就说:“她自小在宫里长大,你觉得她不知道荣华富贵的好?”
“您这话怎么论?”
“天下哪有那么多穷小子富家女的故事,就是有,穷小子也竭尽全力维持富家女和娘家的这份富贵,谁都知道富贵是好东西。”扎拉丰阿明白了,看海棠收拾东西,就帮她提弓箭。
海棠说:“没影的事儿不要多想,吃完饭咱们去六哥家看看。”
“好的。”
海棠回去换了衣服,出来后就发现安康被扎拉丰阿抱在怀里,月娥在外面看着布置饭菜。
扎拉丰阿说:“今儿咱们家都去。”
海棠点点头,吩咐侍女安排两辆车,扎拉丰阿一辆,自己带着儿媳妇和孙女一辆。这种公开场合还是要显得婆媳亲密些,让儿媳妇出门社交免得被人嚼舌头。
海棠每每想到自己都做婆婆了忍不住心里抓狂。
吃了早饭,安康闹着不肯穿太厚,哄了半天一家人才出门。到了六阿哥家的园子都已经晚了。
六阿哥在门口迎客,扎拉丰阿说:“本来能早来,可是小孙女在家闹,我们家格格急着来,我就吓唬孩子打她巴掌,结果孩子闹得更凶了。”
“你看看你,你吓唬小孩子干嘛。都是一家人,早点晚点都一样。走走走,先去前面喝茶,我等会去后面看看安康。”
海棠婆媳带着安康到了六福晋的院子,这院子里一院子人,都围着来请安。
海棠抱着孩子和她们笑着说了几句就去了六福晋的上房。
十四福晋在这里帮着忙了几天了,来扶着海棠坐下。
海棠把孙女抱在怀里,跟给长辈请过安的月娥说:“孩子我看着,你出去问问,看有什么要你干的就帮衬一些。”
六福晋听说海棠来了,急忙进来,听了这话说:“有有,让侄儿媳妇去新房那边帮着在被子上缝几针。”她拉着月娥说:“那边的被子下面的人都做好了,就剩下收口的地方,你们去了收了口意思意思就完了,我还请了你其他妯娌,你先去坐,人齐了一起动手。”
月娥听了应下,带着侍女们出去了。
别看海棠自己结婚了,又有了儿媳妇,她是对成亲的流程真的不懂,反正婚事有宗人府呢,她插不上手也不想插手,以至于大家议论起来她压根插不上话,就抱着小孙女喂水喂果子,让乳母带着去门口玩儿。
桂枝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安康在门口,蹲下来哄了两句就抱着她进了上房。
姐妹两个坐在一起,海棠问:“你没带着孩子来啊?”
桂枝就说:“穆禄在皇上跟前当差,虎头去上学了,英儿不爱出门。”英儿每次出门大家都会夸:这姑娘长得真俊啊!然后拉着她的手说话。
英儿有些洁癖,最讨厌人家拉她了,还不好翻脸,因此就尽量不出门。
海棠就和桂枝说起了穆禄,穆禄的起点也很高,当差就是一等侍卫,这和扎拉丰阿这种当了半辈子一等侍卫的人不一样,这个一等侍卫是兼职,皇帝不用让穆禄给他看门就认识他,毕竟是亲外甥。穆禄平时跟着十六阿哥管理内务府,没事儿的时候才去给雍正站岗。
想当初康熙朝前期的权臣明珠就是这个路数,道路是铺好了,穆禄能走多远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海棠说:“我昨日上朝还看到他了,大朝会没开始的时候各处黑灯瞎火,他来给我请安,我一年没见他,猛地看见不敢认,这小子都长成个大人了,哑着嗓子叫我姨妈,请我去门口坐,那边有马扎。我看了好几眼才发现是他,我就说这孩子长得真快。”
穆禄和他阿玛一样都是魁梧的北方大汉,而且模样长得好,桂枝的这三个孩子脸盘子长得都很俊俏。
桂枝说:“就是只长个子不长心眼,现在是个公鸭嗓,嗓门还大,一开口我脑门嗡嗡的。”
十四福晋这时候过来,坐在了海棠身边,笑着问海棠:“两位姐姐聊什么呢?”
海棠说:“说穆禄那孩子呢,我回来的这几日穆禄在轮差,刚回来的那天英儿带着虎头来给我请安,我没见到穆禄,昨日见到了,小伙子变化这真大。”
十四福晋说:“是啊,上次我进园子给皇额娘请安,和皇额娘皇后娘娘说起这几个孩子,皇额娘说穆禄该成亲了。”她笑着跟桂枝说:“十二姐,把英儿的事儿办了就要办穆禄的事儿了。日后您也是祖母了,也该含饴弄孙了。”说着伸手去逗海棠怀里的安康。
桂枝不太开心,敷衍了两声。
海棠立即说:“十四弟妹,我带着安康去用官房,你坐会,等会我回来了咱们再聊。”又对桂枝说:“妹妹你跟我来,带着个孩子可麻烦了,你来帮我一把。”
十四福晋说:“我也去吧。”
海棠说:“你留着,不能咱们都去了,你留着帮六嫂子待客,我们马上回来。”
海棠就抱着孙女和桂枝出来,海棠问安康:“想不想拉臭臭?”
小丫头想了想,说了句:“想吧。”
让乳母侍女们带她去,海棠和桂枝在外面等着。
海棠问:“你怎么生气了?”
“十四弟两口子跟我说平王家的福彭是好孩子,英儿她爹也欢喜,毕竟人家是铁帽子王家的世子,这婚事肯定门当户对。”
“你觉得不行还是孩子不乐意?”
“英儿没反对,我们两家做邻居,那孩子经常来我们家和穆禄一起玩儿,英儿也见过他,我瞧着也不像是不乐意。是我不乐意。”
海棠已经在心里算两家的血缘远近了,问道:“你哪里觉得不好?是嫌弃平王福晋的出身?”
“那也不是,我是觉得他们家阴盛阳衰,福彭这孩子我瞧着羸弱了些,不管是曹家还是平王这一支,家里人都不长寿。平王福晋娘家的兄弟不都是早早地没了吗?好多人跟我说福彭这孩子像他舅舅。”
海棠就觉得这不好说,寿命长短这真不好预料。
海棠问:“现在怎么办?还有备选吗?”
桂枝摇头:“这京城的富贵人家多,知根知底的也多,我是看了,其实福彭这孩子别的地方也不错,读书好性子好,关键是没什么不良嗜好。我纠结的地方就在这里,单论身份我也不那么在乎,主要是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平王两口也都是温和的人,就是……万一他早亡了,岂不是让英儿支撑着他们王府再拉扯着孩子,这也太苦了。”
海棠说:“你回去问问孩子,孩子不小了,你大包大揽到什么事儿?该放手就放手,该断奶就断奶,你早早地放手孩子早早地成事儿。你能管到什么时候?”
桂枝叹口气:“道理我不是不知道,对两个儿子我都没这么用心,我是怕她将来日子过得苦了。咱们女人不容易啊!”
海棠看着安康跑过来,后面跟着一群人。就知道该结束话题了,跟桂枝说:“没心没肺的人才能过得好,你就是安排得再好,孩子只要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蜜罐里的日子也能品出酸楚来。多和孩子聊聊吧,别觉得没法开口,过日子呢,又不是过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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