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回京,按照惯例要去各位哥哥家里坐一坐,她现在不敢乱跑,就派了弘阳去,弘阳一个小孩子去了别人不会误会什么。
然而大阿哥家的人看到弘阳失望极了,弘昱顾不得那么多,亲自来找海棠求姑姑救他阿玛一命,弘昱哭着说“不求其他,只要能活着就好”。海棠只能说:“你阿玛没有性命之忧,如今你五叔执掌宗人府,他那人是个厚道人,不会让你阿玛受罪,不过是关押一段时间,若是不出意外,一两年是能出来的。”
海棠的话还是有分量的,弘昱听了拜谢而去,家里的势力已经被八阿哥接收了,这时候的弘昱别说是求告无门,就是打发人办事都艰难了起来。
大阿哥又托五阿哥跟弘昱带话: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哪儿不许去,照顾弟妹,孝敬皇祖,不可因为阿玛的事儿和皇祖父生分。
海棠在回京的第二日就特意指使内务府给十四找点麻烦,谁知道这命令刚传出去内务府转头就有人告诉了八阿哥。八阿哥又告诉了十四,十四知道了,来和海棠嚷嚷。让海棠立即摁着打了一顿,海棠扭头以关心十四婚礼的名义把内务府的几位总管找来骂了一顿,命令才执行下去,然而十四已经知道姐姐要给自己找麻烦,在忙了两天后跑来找海棠说话:“姐姐何必大动干戈,老八才是外人呢,咱们是自己人,我听姐姐的,姐姐让我干嘛我就干嘛,我保证老实听话。”
接下来的一些日子十四真的是极其乖巧,乖巧得让四阿哥和六阿哥看他都觉得奇怪。
在十四成亲前几日,四阿哥和六阿哥加上海棠去检查十四的婚房时,六阿哥就说:“这小子绝对没憋什么好屁!”
四阿哥摇头:“不,你说错了,十四肯定听妹妹的。”
因为十四清楚的知道,在八哥和亲姐姐比较起来,自然是亲姐姐更爱他疼他帮助他。而老八和他一直是尔虞我诈,他跟着老八也不是因为老八真的有外人说得那样好觉得老八是个好人,仅仅是想撬老八的墙角,两人虚情假意地唱戏罢了。
没几日到了十四阿哥成婚的日子,海棠跟康熙请假去参加十四的婚礼,这次太子妃没来,她和太子在咸安宫幽禁,前面三福晋四福晋五福晋还会私下里讨论太子妃过得好不好,心疼她遭太子牵连,其他福晋说都不敢说。说起来也怪,康熙废了太子,却没有废太子妃。太子妃不是和太子成亲就是太子妃了,也有一系列册封的流程,废除太子妃自然也要有一系列流程,最直白的就是收回金册印章,如今朝廷压根没启动废太子妃的流程。
大阿哥家的继福晋和十三福晋也来了。十三是不能出门,但是十三福晋来去自由,因为十三年阿哥在家,吃喝是不缺的,日子能过得下去,所以和大家说话情绪平和与以往的态度差不多。大阿哥家的人都显得心事重重,这大喜的日子里也挤不出一点笑容来。反倒是八福晋,尽管八阿哥没出来参加婚礼,八福晋也没收敛自己的脾气,高兴的时候哈哈大笑,言语间十分得意。
舒宜尔哈小声地和海棠说:“也不知道八嫂子怎么想的?”
当然是八阿哥的实力还在啊!实力在势力在,被老爷子骂了几句难听话而已,又没有彻底断绝前途,和张明德谋划刺杀太子的是大阿哥,八阿哥被骂连肉都没少一块,八福晋自然不会怯场。
海棠不想聊她,问舒宜尔哈:“两位公爷分家了,最近日子过得怎么样?”
舒宜尔哈无可无不可地说:“没什么区别,我是在我的公主府过日子,佟家的门我才不踩呢。但是依着我的判断,我觉得分家不是什么好事儿。”
“哦?”
“以前是大老爷当家,家里没那么多事儿,现在是二老爷当家,下面这几位爷开始折腾起来了,我隔着那么远就听说了几位爷争权夺利,我公公更是经常把额驸叫回去讨好二老爷。一家子男人,只想着如何讨好老人却不思进取,不想着做出事情来光宗耀祖,只想着从老爷子手里捞取好处,也真是令人闻之发笑,将来没落是能预见的。”说到这里想到宫里也是一群兄弟争家产,顿时觉得没意思了。
这时候远处一只打扮的花枝招颤的大狗跑来蹭海棠身边的盐宝,刚才还懒洋洋的盐宝翻身起来动作极快地把这只狗子踹一边了,狗子委屈地哼唧着,夹着尾巴在盐宝附近转悠。
海棠赶紧摸着盐宝的头说:“宝儿你打它干嘛?它是你的崽啊,今儿带着玩一会,日后不容易见面呢。”
盐宝懒洋洋地张大嘴打哈欠,又趴下晒太阳了,打扮得好看的狗子慢慢地蹭过来,一点点挨着盐宝趴着一起晒太阳。
舒宜尔哈觉得有意思,问道:“这是谁家的?”
海棠说:“是婉瑜的狗,也就是小姑娘愿意花心思打扮爱宠。这么一比,我觉得四哥输了呢。”
舒宜尔哈哈哈大笑,她知道海棠的意思,自从四阿哥给盐宝设计小衣服让人做出来后,婉瑜瞬间有了动力去打扮自己的狗,现在还给狗子戴了花,穿的衣服更是花枝招展,能往狗身上堆的装饰品一定要堆上去,比起四阿哥那素雅的审美,真的让人觉得辣眼睛。
这狗子比起九阿哥那只跟着主人翻山越岭每年能走上几千里的狗子和十三阿哥那只打猎时候带着它当猎犬的狗子相比,真的是废了。狗子的命运和主人的命运紧紧绑定,说起来令人觉得唏嘘不已。
这时候外面响起鞭炮声,弘阳的大嗓门远远地传来,极具穿透力:“额娘,走啊,看新娘子啦。”
一院子的人笑起来,六福晋怀里的是一岁多的弘杲,抱着他和弘阳说:“好孩子,别去,这就是新房,新娘子往这边来,只管等着就行。”
弘阳在院子门口跺脚:“舅妈你不懂,算了我和兄弟姐妹去看。”
一群孩子跑出去围着看新娘子,都是些小主子,挤着要看新娘子,整个队伍走不快,十四看到弘晖就说:“弘晖,把这群小的带走,围着走不动了。”
弘晖趁机要红包,一看弘晖得手了,一群人一拥而上,年纪小的坠在十四身上,十四只能许诺出一堆好处把一群熊孩子给支走。
新娘子被送入新房,这些嫂子们姑子们一起进去,刚才的小孩子们也跑进来看小孩子,九阿哥家的几个女孩还让几个堂哥把她们抱床上坐着看。
整个婚礼的喜庆热闹也仅限于此了。到了开席后,外面男人的席面上安安静静,大家都高兴不起来,喝酒都是浅尝辄止,就怕喝多了出现意外,酒席结束大家散得干干净净,把十四气个半死:“他们是来吃席的还是来上坟的!”
四阿哥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大喜的日子别说晦气的话。”
六阿哥说:“毕竟刚废了太子,这里坐的都是皇亲国戚,都在提心吊胆呢,谁敢大吃大嚼?你少嚷嚷几句。”
十四觉得不热闹不喜庆,越想越不开心。
然而对于德妃来说,她终于圆满了,五个孩子都让他们成家了,能松一口气。
因为十四成亲各宫娘娘都随了份子,德妃亲自带着回礼去各宫感谢,惠妃和良妃强颜欢笑地把东西收了,也没话说。德妃也不想在她们这里久留,赶紧走了。
荣妃倒是很健谈,拉着德妃说半天的话,因为荣妃这几天才把心给放下,她就担心三阿哥在十三阿哥的事上办糊涂事,怕三哥落井下石,好在她和三福晋连着劝,老三没主动寻事,但是三阿哥也没少说荣妃和三福晋胆小怕事。
从荣妃这里出来德妃去谢了宜妃姊妹,宜妃和德妃的共同话题更多一点,都有三个儿子。宜妃就担心小儿子十一阿哥,说他身子骨弱,到现在两口子都没孩子。德妃想到十四最近横冲直撞就怕哪天他把自己送进宗人府大牢,说十四那就是惯坏了。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地各自担忧了一番小儿子后德妃离开了。
延禧宫的佟妃和德妃不对付,两人现在没那么多火气了,但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加上有嫔的身份却享受妃位待遇的和嫔,有贵人名号却是嫔待遇的王贵人,还有十七阿哥的生母陈贵人,这些人各有各发愁事儿。和嫔是没孩子,看着如今这些阿哥们翻江倒海就挺羡慕的,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自从女儿夭折后,康熙很宠爱她,出行都带着她,但是她就是生不出孩子。王贵人还没从小儿子的夭折中缓过来,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丧,不想和德妃说那么多。
德妃回过这些人的礼物后,康熙身边还有一群春答应妙答应这样的女人,年龄跨度很大,人数很多,德妃一一赏赐了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此时康熙在畅春园翻着卷宗,这里面是对安王府的审理。这事儿拖的时间够久了,康熙此时也有杀鸡儆猴的心态,警告宗师老实一些,下令夺安郡王爵位,把安王府连根拔除。因为这案子牵扯到索额图的儿子,搂草打兔子把索额图的儿子也给一并处理了,反正索额图的子孙都牵扯在太子案里被羁押着,此时处理也算是尘埃落定。
把这事儿给办完后,他也不考虑今儿是十四大喜的日子,立即把诸位皇子叫来,慢悠悠地跟他们说:“到年底了,该祭祀祖宗了,你们谁想去啊?”
一瞬间兴奋的、惧怕的、惊讶的、愕然的表情出现在各位皇子脸上。祭祀这种事儿某种时候就是一种暗示,有资格祭祀祖宗的就有资格继承基业,一瞬间大家的心情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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