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已经到了,和太后正在说话,旁边坐着十一格格。
从外面看里面看,此刻太后面色不愉,康熙正侧身给她解释。门口梁九功赶紧通报:“九格格来啦。”
十一格格立即站起来,海棠先去给太后和康熙请安,康熙笑着说:“来,坐这边,挨着你祖母,咱们陪着你们祖母说说话再一起进晚膳。”
海棠应了一声,单手把披风解开给了宫女。十一格格立即问:“姐姐拿的什么?”
海棠抱里是一个螺钿大漆制作的盒子,盒子流光溢彩,十一格格一眼就看到了。
海棠把盒子双手捧着递给康熙,坐在太后身边:“是前几日晚上凑空写的,这只是其中一部分,打算这几日誊抄下来给您送去,如今先给您过目,回头您觉得有用,儿臣在当面陈述。”
康熙接过来打开盒子,里面满满的塞了一盒子的纸,他把盒子给十一格格捧着,拿起草稿纸拿起来看了一眼,就看了一个开头就知道这是关于火器的。翻着后面的内容挑着看,问海棠:“你一直对此推从备至,从这次南疆之事看,也确实有大用,这是……”
他没再说话,不停的往下翻,有些内容还是值得深思的,因而今日在太后跟前不是聊这些的时候,他大概翻了翻,看了看最后几页,结尾着实仓促了些,看来还要很多未尽之言,心里叹息一声,把稿纸卷成一卷。十一格格赶紧捧着盒子递过去,康熙放进盒子里。
随后对梁九功说:“收好。”
梁九功赶紧亲自抱着,不敢递给别人。
十一格格就问:“祖母,汗阿玛,摆饭吗?”
太后就说:“摆吧,今儿就咱们,老五和十一下午来给我请过安,我打发他们哥俩回去了,这会也不会再来,直接坐吧。”
几人站起来移步去了餐厅,太后坐在主位,康熙坐在她对面,海棠和十一格格对面坐下。
太监们端着托盘进来,宫女们从托盘里端了盘子放在桌子上,最后把砂锅放在了中间的瓷盘上,用毛巾垫着砂锅盖子,打开后里面是一锅鱼片粥。
等宫女拿布巾包着的汤勺过来,十一格格说:“给我,我来。”
她先盛了一碗粥捧着给了太后,第二碗奉给康熙,第三碗给了海棠。海棠站起来接过来,嘴里谢了十一格格,把碗放到了自己跟前。
康熙就说:“这粥味道鲜,闻着就不错,皇额娘,开始吧。”
太后就握着筷子夹了一筷子肉给海棠,又给十一格格夹菜。
大家一起动筷子,康熙搅动碗里的粥,说:“棠儿,刚才你来的时候,朕和太后商量不能让你白忙活一场,这会想想朕心里也着实不是滋味,这样吧,到到时候你儿子都封王,如何?”
海棠笑起来,先看看太后,这话必定是太后提的,康熙也确实出于愧疚答应了。
她放下筷子跟康熙说:“汗阿玛,本就是一件小事,而这件小事对国家大有裨益,儿臣是支持的。而且儿臣的心里这事儿都过去了,您和祖母怎么还走不出这事儿?将来儿臣再立功了,您这样做倒没什么,人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爵位怎么能轻易赏人,这样做不妥,儿臣也不愿意接受。”
太后心里叹气,跟十一格格说:“吃饭”,又给海棠夹菜。
康熙就说:“还是棠儿啊!西北之事悬而未决,江南各地心思各异,中原频频遭遇水患,天下如同这一锅粥……罢了罢了,今日家宴,不说这些了,坐江山从来都不容易,你如今也是大人了,也能体会到老阿玛的艰难了,倒是可以喝一杯,咱们爷俩喝一杯?”
旁边的宫女赶紧出去传酒,太后这里没人喝酒,这酒还需要从别处送来。
晚上吃完饭,海棠穿着披风送康熙出门,海棠系着带子跟太后说:“您早点歇着吧,我把汗阿玛送走了就回去歇着了。”
康熙没有坐车,两人走在后湖边上,前后宫女太监提着灯笼,队伍很长,沉默无声。
康熙问:“你这几日有什么安排?”
“回京城住几日,儿臣门下的旗人划入正白旗,必要上门拜见,也会有其他的官员来拜见,见与不见到时候再说。趁着这几日,儿臣也想把西北的气候物产风俗写下来供您参考,同时附加儿臣一些愚见。这些您看过后,儿臣才好给您述职。”
“也好,到时候咱们父女对答才能言之有物而不是大而化之,回去路途不近,太辛苦了,你的园子既然修好了,修园子就是避免你来回奔波的,用起来吧。这几日请太后驾临,你们祖孙住一阵子,陪陪她,你也散散心。”
海棠想了想:“那就要推迟几日了,儿臣的院子里各处能凑合,祖母的院子断断不能凑合的,祖母要去,十一妹妹必是去的,要安排才行。”
“缺什么跟内务府提吧,朕要是有事儿问你,也能随时召见你。”
海棠应了一声。
“回去早些睡吧。”
“您也早点安歇,儿臣就送到这里了。”
康熙点头,扶着太监的手上车了。
第二天太后得知去海棠的园子住几日表现的十分欢喜,让身边的太监和宫女先去布置,缺什么直接从这里搬去。
海棠看她高兴自己也高兴了不少,只要身边人不是苦着脸,心情就能明媚起来。她跟太后说:“我今儿先去各处看看,尽量早点收拾好,回头就接您和十一妹妹过去住着。今儿正白旗的人必是会登门的,我怎么说也是个小主子,他们都会先露脸来请安,中午可能会留着他们中的一些人吃饭,若是留饭就不回来了,不留就还回来和您一起吃饭。”
太后高兴的说好,又嘱咐海棠:“你出去的时候拐到你额娘那儿给她请安,她必是担心你的,你陪着她说说话,让她安心。”
海棠应了一声。
这时候宫女进来通报,说太子来给太后请安。
太子进来热情的跟太后请安,又跟两个妹妹打招呼。
海棠说:“太子哥哥陪着祖母说话吧,妹妹去一趟后湖岸边。”
太子立即说:“哥哥今儿忙,不能在祖母跟前坐太久,咱们一起出门吧。”
这就是堵海棠的,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海棠和他一起出门,太子立即说:“妹妹,哥哥如今说什么在人家眼里都是容不下弟弟妹妹的哥哥了,再解释你也不信,实在是这里面误会很多,也是有人蒙蔽了哥哥才一步步走到如今的。”
海棠笑着说:“二哥,妹妹不是那不懂事儿,削藩闹出的事儿妹妹是知道的,几十年前撤三藩就不说了,历数正史,削藩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很多都是兵戎相见。你我都是汗阿玛的子女,你我后人都是汗阿玛的血脉,为了那三瓜俩枣的好处闹到兵戎相见不是你我想看到的,也被人家看了笑话,而且妹妹早先也不是为了做藩王去冲锋陷阵的,妹妹一直是盼着金瓯永固。
这事儿早点定下来反而是好事,我儿子您外甥出生前都没了属地,他们也没什么想法,要是到时候他们出生了再撤销,心里多少会意难平。”
太子叹口气:“妹妹,你的好,哥哥是知道的,你是个好妹妹,哥哥却不是个好哥哥。”
“怎么不是好哥哥呢?小时候您是很疼我的。”
太子笑了笑:“你去给德妃请安?去吧,哥哥知道你忙,你忙吧,过几日哥哥设宴请你们来,一定要来啊。”
“嗯嗯,放心,肯定去,哥哥设宴必然都是好东西,不多吃点就是亏了。”
太子大笑着和海棠分开去了无逸斋,然而两个人都知道,话说的都很动人,然而感情回不到当年了。
太子到了无逸斋跟康熙商量:“儿子觉得妹妹大气,将来外甥女受她熏陶必然也是有胸怀的女孩,儿子有个想法想跟您商量,您看行不行。”
“说说看。”
“妹妹的女儿,让她们跟父姓,日常养育在咱们家,也是郡主一般的照顾,长大了还留在咱们家,先从太孙妃做起,这是儿子的一点愚见,您以为呢?要是能行,日后儿子跟妹妹这么说,要是不行儿子再不提了。”
康熙想了想:“到时候再说吧,万一你妹妹如你大哥家那样生的都是女孩呢?别说你妹妹连生四个女儿,生到第三个就不能再生了,太耗费元气了,她不可能有太多孩子的。如果都是女孩,这里面牵扯到王府传承,是传给女儿还是传给侄儿,到时候朝堂上能吵翻了,现在说这个还太早。”
太子一想也确实是这样,也就不再提了。
海棠去了德妃跟前,德妃听说她来了,赶紧到门口。
“你可算是来了,额娘想打发人找你,你哥哥他们说别叫你了。”
“不是大事儿!额娘别放在心上。”
“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德妃说起来叹口气:“我熬了这么久,不就是看着你们好好的吗?”
桂枝站在一边说:“额娘老想着天天过好日子,我就说过,日子好了人家妒忌,日子不好了人家笑话,咱们就该要了里子丢了面子,要不然诋毁咱们的事儿就该多了。”
德妃说:“就算你说的对,现在呢,面子里子都丢了。”
桂枝叹口气:“额娘说的也是真的,真的是面子里子都丢了。”
海棠说:“丢了就丢了,这世袭罔替的爵位还在,额娘想想这个,是不是就没那么难受了。”
德妃叹口气,事情都成了这个样子了,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罢了,别的王府都没有属地,你没了也不出挑了,出头的椽子先烂,我就盼着你别做那出头鸟。那正白旗有点邪门,多尔衮的下场就不好,你只要太太平平我就谢天谢地谢菩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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