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一直说杜富贵是个有用的人,在海棠的心里,杜富贵这种人一向是奸懒滑馋,按照她的性格,这样的人白送给自己都不用。
然而自从放出要给勇宪郡王造园子的消息后,江南来了很多人,这里面有商人,有文人,有匠人,杜富贵和这些人周旋其中乐不可支,并且还把事儿给办完了。
配合着朱尔哈岱不仅确定了别有用心的人,把小金爷活着的消息传出去,还透漏了在某处山上建造道观送人修行的事儿。
正当海棠重新审视这个老家伙的时候,海子边这些大户人家在某一晚上有很多府邸被小贼光顾了。
没被小贼摸进来的只有两处,一处是重兵把守的金府。一处是海棠的郡王府。
当时海棠正在睡觉,外面稍微大喊有刺客,睡在外面的包嬷嬷赶紧起来,海棠立即披着衣服出来,两人刚收拾好,杜富贵就来禀告,这老东西隔着门板和屏风得意的给自己请功,说是他这几年来对防盗的事情一向很看重,这次小贼刚要翻墙就被发现,有侍卫的功劳,他自然也是有一份大功的!
海棠难的的夸了他,又对他和王府的侍卫重重赏赐了一番。
海棠邻居明珠老大人家里也进了贼,被发现的早,家中的护院家丁一拥而上抓了贼。
随后明珠家的护院审问,才知道这是本地的贼,今日在这附近行窃的都是本地的三只手,他们往日不敢偷这种高门大户,也几乎不进民宅,压根没入户行窃的经验。顶多是在街上摸人家的兜,或者是在街上设局骗外地人的钱,再或者讹诈些外地商人几十两银子过几天滋润的日子。今日来这里,是因为被一伙外地人拿了把柄或者是控制了家人,强逼着他们入户行窃。
这时候距离他们不远处的金府外面喊杀声震天,火光摇曳,不用看就知道出现大事儿了。
海棠和明珠的府邸在前海的北边,金府在西边,海滩踩着梯子趴在墙头,心里忍不住叹息。此时各家各户的侍卫护院都冲去支援,这是正黄旗的驻地,不远处就是紫禁城,他们两黄旗被划拨在此就是拱卫皇城的,很多人家的壮丁都披挂起来提着兵器冲出来了。
无数的火把往这边汇聚,想冲进金府的人插翅难逃,尽数被抓。
第二天,金府押送了很多辆马车,有的出城了,有的在各处寺庙进进出出。随后金府周围的侍卫撤掉,根据朱尔哈岱的报告,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都出了城,在城外各处大山上寻找。
朱尔哈岱高兴的跟海棠说:“这五六年里面,京城都是太平的!这些人就是找到了道观也不敢行动,再一再二不再三,他们要是再乱跳,小金爷真的性命不保了。王府老福晋和宫中太后就是再极力争取,也保不住小金爷这个祸头子的性命了。”
曹寅掌控的通政司衙门和朱尔哈岱互相配合,这些年江南一些新崛起的大商人都是通政司的人马,是通政司活动资金的来源。配合着放出的消息就是这次是太后为了姐姐去求皇帝,这才没让皇帝盛怒之下把人给杀了,虽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了。
海棠松口气,自己冲动之下的一个行为,造成了最近一系列的风波,如今风波暂停,也只能迎来四五年的太平,往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她的心情很复杂,说不上什么滋味。
就想和朱尔哈岱聊聊。
“曹大人那儿被叫做江南通政司,你这里怎么称呼?”
“您不知道?”朱尔哈岱很奇怪,您都领着我们干了这么久的活儿了,您怎么连咱们这衙门名号都不知道?
“您真不知道咱们这里的名称?”
“也没人跟我说啊!”
“你这可真是奴才见过的最糊涂的上官了,咱们这是神武门侍卫处。前面的那些是归领侍卫内大臣管理,负责宫禁守卫戒备。咱们这里归领侍卫外大臣管理,负责的是收集,镇压,羁押之事。”
海棠都没听说过,这跟锦衣卫有什么区别!
朱尔哈岱就说:“有区别啊,咱们见不得人啊!您就是您没听说过的领侍卫外大臣,您不仅要领着我们干活,还要给咱们凑银子,咱们动一动就是要花钱啊,户部那群孙子不会给咱银子的!万一将来您不在了,奴才这话说的难听,您别上心,万一将来您不在了,咱们也散伙了。兄弟们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现在提着脑袋干差事,都不让子孙吃这碗饭,防的就是将来散伙了没处当差,这不是父传子的差事,自然和锦衣卫不一样。”
朱尔哈岱没说完的是,干他们这一行的,下一任皇帝绝对会换心腹来,到时候整个侍卫处全换人,想盘踞此处一家独大是不可能的。皇上也防着他们做大做强。
海棠觉得头疼,想想日后四哥极有可能会弄出一粘竿处,就觉得这些皇帝啊,没一个好东西!
不知道四哥这一世还有没有机会当皇帝。
海棠对着朱尔哈岱说:“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让我清净几天吧。”
朱尔哈岱想了想,还是说:“奴才说句不好听的话,您可别再糊涂了,兄弟们这次吓得出了一身汗,倒不是前功尽弃,也不怕将来出更大的事儿。兄弟是怕您这里捅了篓子,皇上震怒再换个别的人来,换了上官就要清查奴才们,毕竟人家要安插心腹啊,奴才们怕的是这个。”
“放心吧!”
海棠安置好他们之后,就坐车去行宫,原本这几日康熙要带着宫眷们回宫,就因为海子边闹贼,他才推迟了日期,让顺天府抓紧时间破案,令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衙门在城内缉捕盗贼。
海棠回行宫后先去康熙跟前禀告这次事情的完成情况,她也就是旁观而已,制定计划的人不是她,监督进展的也不是她,最后是她禀告事情完成。
康熙此时揉着太阳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听说海棠回来了,立即说:“让她进来,朕是劝不动你们了,让小辈劝劝!”
鄂伦岱梗着脖子:“别说小辈,就是再小一辈的人来劝也不行!”
海棠进来的时候听见鄂伦岱大喊:“公是公,私是私,公事奴才做的不好您随意打杀,奴才绝无二话,私事您爷俩就别插手了,管天管地还想管人家父子夫妻?”
海棠很惊喜的进去,“老鄂你回来了?”
他随后看到了佟家的男人大部分都在,佟国纲坐在一边,气的须发皆张喘着粗气,佟国维一直给自己顺气,他们背后是下一辈的男丁,脸色都不好看。只有鄂伦岱跟霸王一样,一脚踩凳子上居高临下的面对他们,颇显碾压的气势。
康熙就说她:“没大没小,老鄂是你叫的?”
太子对着海棠眨巴几下眼,海棠刚要改口,鄂伦岱就说:“这是奴才让她这么叫的,自己人自然要亲近,那句话怎么说的,羊肉贴不到狗肚子上,羊肉自然和羊肉亲,就是硬贴,狗肉也不和羊肉亲!让孩子评评理,我这个嫡长子出来当差这么久,晋升了好几次,狗肉给我大摆过宴席吗?给我跑前跑后张罗过差事吗?给我跟上官下属打过招呼吗?给我指点过怎么当差吗?呸,我肯定是我额娘跟人家偷着生下来的,是不是?我叫了人家几年阿玛,人家当我是儿子了吗?班爷,您说说,这是不是咱们羊肉和狗肉贴不到一起?”
你也不必这么不分敌我的攻击!
康熙先平复自己的心情,听到他拉着海棠讲了这么多,立即说:“你少拉扯孩子,班布拉,坐朕这边来。”
海棠跟佟国纲兄弟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随后和太子一左一右的坐在了康熙身边。
旁边年轻的隆科多说:“大哥,您也不能这么说,那几年伯父本来就忙,再说了,就是给您办了宴席您也不领情啊!”
“放屁,他就是忙,吩咐一句够了吧?家里缺办事的人吗?他是嘴都不愿意张!他怎么知道我不领情啊?他办了我不领情他还能说是我无理取闹,他都不管,怎么就成为了我不领情?隆科多我跟你说,你少在那儿胡言乱语,你个对舅舅岳父都不敬的混账行子来训我,你脸怎么那么大?”
佟国维看他骂儿子,立即说:“你别乱骂人!”
“我冤枉他了吗?”
佟国维父子几个立即七嘴八舌的发言,就是担心他再多说。
鄂伦岱看他们这表现,跟康熙说:“听说您要把公主嫁他们家,我劝您别这么干,要不然这是送闺女入火坑呢。”
尚公主是佟家如今的大事,是绝不能让他破坏的,佟家人瞬间急了:“鄂伦岱,你疯够了吗?”
佟国维都急的站起来了:“不就是宴席吗?走,现在回去,现在咱们家就给你摆宴席,摆一个月!够不够?”
佟国维的长子次子立即出来拉着他:“走吧,有事儿咱们回家说。”“兄弟,你回来一趟不容易,别闹了。”
隆科多对佟国纲说:“伯父,您说句话。”
佟国纲重重的叹口气:“唉!鄂伦岱你要气死我啊!”
说这话的时候尽显颓势和苍老,康熙看了,对舅舅心疼极了。他刚要出言劝说,鄂伦岱又喊:“你死了之后的事我想过了,你要是死了,我把法海母子的尸骨给扔出祖坟!”
佟国纲听了,气的瞬间昏过去。太子就喊:“掐人中,先掐人中。”
夸岱立即对着佟国纲的人中狠狠的掐下去,佟国纲缓缓睁开眼,法海赶紧给他顺气:“阿玛,好点没有?”
康熙端着茶水给太子:“快,喂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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