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真没骗德妃,她在京城还有一件大事儿没办呢。
下午她又穿了那套小道士的衣服,被太后拉着反复嘱咐要注意安全,眼看着太后已经唠叨了一个时辰了,再不回去就真的回不了城了,海棠才哄着太后赶紧放行。
这一路回去是内务府安排的马车,但是到了城门还不是太晚,海棠就带着抱残守缺下了车,溜溜达达的回了什刹海边上的金府,明日乔老爷就会带着他儿子来拜访。
金府一直都是人丁兴旺,朱尔哈岱把老婆孩子带来,连带着其他人的家眷把整个府邸左右两路建筑塞的满满当当,这些家眷以为家里的爷们在王府当差,所以彼此相处的好,而且这地段难寻,周围都是些高门大户,没什么市场,日常买菜什么的都是城外送来,也没出去的时候,这些家眷们就把府邸里外打扫的干干净净,整日在家里洗洗刷刷倒也充满了生活气息。
这府邸里面人一旦多了,人气足了,瞬间觉得这建筑焕发了生机,从外面看着就有几分不一样。
海棠回去的是总有热饭热汤,这里的烟火气比她那王府强多了。
海棠刚在这里扒拉着晚饭,高兴的摇头晃脑品着一碗酸汤,就听见门口的侍女说勇宪王府的总管太监杜富贵来了。
海棠让侍女们下午,杜富贵进来,看着这里没人立即跪下开始哭。
“呜呜呜,主子,您都回来一个月了,为啥不回王府啊,奴才们是日夜盼着您回来呐。”
海棠喝汤正美着呢,看到他就觉得心情不好,放下碗问他:“你先起来,账房又没钱了?这次王府哪儿缺钱?明日给拨五千两你先用着,记得记账啊,回头我要查账。”
杜富贵都快哽咽了,王府日常开支不大,毕竟没个主子在,压根没开支,日常走礼也不是他们出面,宫里太后就安排好了的,都是宁寿宫打理。
可越是这样,越是显得他们这些人坐冷板凳,在杜富贵的眼里,没用的奴才会一直没人用,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是王府里面这么多的太监嬷嬷们的事儿!
没主子就没赏钱啊!谁要过清闲的日子啊!
这马上过年了,人家王府的门房收赏钱收的手软,人家说宰相门房七品官,外地送礼的也不会忘了门房一份,到时候大家分了,能过个肥年。
可是主子不在家,谁来拜访?就是有送礼的,也不往王府送啊!没郡王的王府就是个空壳子啊!
最让他想不通的是主子都回来了,住简亲王家里算什么回事!您的王府离得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杜富贵不敢说那么多,就说:“主子,今年事儿多啊,您想啊,去年您没在家,家里破破烂烂没收拾,其他的宗室爷们来给您拜年也因为种种原因没能登门,今年可不一样了,您要在家里坐着等晚辈上门。今年第一年迎客,家里要准备一番才是!
而且新年新气象,各处也要装饰,年货这些也该开始准备了,府中各处的太监嬷嬷们都等着给您磕头请安等您分派差事呢。
咱们家里也收拾好了,四爷为了王府来回跑了好几个月呢,大热天他骑马从园子里赶来各处查看,真的是辛苦了,您不回去看看?毕竟是四爷的一片心意。”
在海棠听来,就两字:拿钱!“你说的对,该置办年货了。在大伙眼里我这也是顶门立户的家主了,王府的脸面就是我的脸面。”尽管海棠也不是很在乎这个脸面,但是主动丢人的事儿还是尽量别做,“今儿晚了,明天放王府五千两,够置办年货了吧?”
“够了够了。”杜富贵就知道主子有钱,就是一两银子都不往王府放!
“主子,奴才的意思是这简王府的别院再热闹,也不是咱们家,咱们回家住吧,火炕早就烧起来了,衣服被褥都给您准备好了,知道您爱看书,四爷还在您屋子里开辟出小书房,吃完饭歪着看会书舒舒服服的再安寝,您说呢?”
海棠摸着汤碗,觉得有点凉了,就跟杜富贵说:“出去跟抱残守缺聊聊去,我这几天不回去,等事儿办完了回去看看,毕竟是四哥亲自盯着建造的院子,无论如何要看一眼的。”
杜富贵看她态度坚决,只能退出来找抱残守缺。
海棠因为杜富贵的到来,那种因为吃到好吃的带来的愉悦心情顿时没了,只能潦草的把晚饭吃了。
等海棠把饭吃完,抱残守缺进来,海棠问:“说了吗?”
守缺回答:“讲了一点,把他吓着了,保准一个字也不会说,而且他还保证,咱们王府的人日后在街上看到您了都装作不认识。”
海棠也不知道这两人是如何吓唬杜富贵的,反正事儿是办成了。
“嗯,您二位去吃饭吧,这几日不出门,咱们都歇歇。”
抱残守缺退下了,海棠吃了晚饭在院子里溜达一圈消食,随后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日一早,乔老板父子就来了。
乔老板看着是一年比一年老,好在看着精神矍铄。他一见面,用进步不小的官话说:“小金爷,恭喜发财,给您拜早年,吔,您怎么这幅打扮。”
海棠也抱拳和他们父子相见,就解释说:“您不知道,您去年走了后,今年二三月里我出花了,把王府的亲戚吓坏了,老福晋是急的到处求神拜佛,中间几次险些活不过来,后来是跟天尊许愿,说是我只要活过来了,就让我出家侍奉三清。这不就成了这幅打扮了,老福晋舍不得我,只让我如此打扮,现在没找师傅没道号呢。”
乔老爷父子立即点头,乔老爷说:“原来如此,我们南方也有很多这种的,有的是出家为和尚,有的是出家为道士,不过您跟老福晋商量,事儿要早点办,这样拖着不行,神仙要生气的。要么是真的出家,要么是找替身出家。容小老儿说句放肆的话,您这样再不解决,只怕还有劫难。”
海棠立即做出一副虚心听从的模样,就说:“这事儿有些难,您可能不知道,老福晋信的是喇嘛教,这喇嘛教到底也是佛家,她对道家……”
乔老爷点头:“了解,了解。”
说完这些,乔老爷一脸为难的说:“说起来,王府的生意我们这些小商贩是没资格插嘴的。小老儿也不是那没良心的人,王府这几年对待小老儿父子不像是对寻常商贩那样呼来喝去,我们全家感激不尽,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小老儿运气好碰上了王府。既然王府没把小老儿一家当寻常对待,有几句话小老儿想说说,小老儿看着贩卖关外物件的商队最近有些疲惫,对做生意不甚上心了。”
他说着和背后的儿子对视一眼,他儿子是亲自跟着出去跑船的,就接话说:“如今看着,这些人不像是商人,倒像是官爷了。若是再这么下去,跑出一趟真的赔本啊!”
海棠对这件事挺重视的。
这商队是康熙担心对战准噶尔部失利被赶回关外,如果没有中原和江南的税收作后盾,这支商队将来就是商税的支柱来源特意组建的。可是后来对战准噶尔算是胜利了,他也就不上心了,这商队也开始飘了。
关外的东西,一草一木都是皇帝的,而替皇帝管理关外财产的就是内务府。所以这商队和内务府其实有一些联系。
这里面牵扯到的事儿很多,海棠低头想了想就说:“这商队的生意还是要做的,不做王府家大业大,支脉众多,京城居大不易,没进项就照顾不了这些近支,只是如今这些人不堪大用只能换人,明年先不带他们,明年重新选一批人,回头麻烦您父子二位对这些新人多带带,也不求快,只求稳扎稳打就好。”
乔家父子满口答应,他们自认为和简王府合作,当然对王府的事儿有打听,王府正统嫡出的继承人没儿子继承王位就去世了,王位就落在了这些庶出弟弟的头上,如今王位传了两圈,还是在这兄弟几个头上打转。如今的这位王爷就不太好苛待兄弟侄儿,对他们日常银钱花销方面大方一些。
所以王府不会放弃挣钱的路子的,他们也能理解。
海棠看着快中午了,让人立即摆下宴席招待乔家的父子。
对于外面算账的账房们也没慢待,把饭菜送去,让他们吃了再算。
席间乔老爷的儿子说起一些国外的风俗人情,又说有外邦的稀罕物件采购了一些来,送给王府的大小主子。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乔老爷按照几年来的惯例答谢王府,就想请雅尔江阿和海棠在他们家玩一天,摆一出戏再吃顿好的。
海棠一口答应下来,就说问雅尔江阿的时间,这几日雅尔江阿什么时候有空就派人提前跟乔家父子说。
乔家父子不亏是商人,每年带着人来和海棠这个合作伙伴算一年利润的时候,还要在京城采购物品趁着回家在家乡贩卖一波,总之人家走到哪儿都想着挣钱,这几日空闲的日子他们要么是宴请同乡,要么是各处选购商品,也是很忙的。
下午算好了账,留下了去银庄提钱的凭证,乔老爷走的时候嘱咐了一句:“您早点派人去把银子提出来,听说有贵人要入股这些大银庄,就怕贵人不懂的经营,把好好的生意给做差了,银子还是握在自己手里安心。”
这话说的很对,银子早日落袋为安才行。
海棠送走了这二位之后,立即派人去提银子,按照以前的分成比例,海棠把自己的那份分出五千两给自己的王府送去,剩下的送入康熙的内帑。
康熙不缺钱花,海棠以前是没地方放钱,如今也不想再另辟地方存钱了。她跟德妃说她从内帑提银子,提的是自己的那份,德妃以为她提的是康熙的银子,海棠也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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