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提姜家案……
最好是有姜家人吗?
阿染望着?京都城门方向,若有所思。
余焕戳了?戳她:“想什么呢?”
阿染扭头看向他,清澈干净的眼神深邃,“余焕,你说?,若是有冤欲申,要怎么才能名正言顺,天下?皆知。”
余焕像是想到什么,瞳孔一缩,倏地回?视她。
阿染眼神坚定。
两人都没?说?话,旁边,姜十一端着?药碗,另一手帮阿染抱着?包起来的‘今岁’,插话:“敲登闻鼓吧?皇城门口登闻鼓,一鼓奏响达天听。
“不过,我?朝有律,若是敲了?登闻鼓,又并非州县各衙解决不了?的大案,那便当欺君大罪处之,如今大理寺与京都衙门都是段元立的人,谁还?去敲登闻鼓?怕是登闻鼓都敲不响了?。”
阿染闻言,垂眸深思,不说?话。
余焕突然道:“有时候藏在幕后更安全,走到人前,就会被所有人盯上,灾祸不断。”
这话意有所指,也像是提醒。
阿染轻笑:“幕后有幕后的好处,人前有人前的便利,被所有人盯上?那其实也挺好。”
就是要所有人看着?。
看着?她,就像是看到蒙冤的姜家!
阿染抬脚往京都城门走去,摆摆手:“姜十一跟上,余焕,虽如今仍旧不知你身份,但萧老板说?得对,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再会了?。”
她乃将?死之人,自然什么也不怕。
但余焕不是。
姜十一本能抬脚,看到手上满满的药碗,喊道:“喂,这药怎么办?这到底什么药啊!”
“补药。”阿染头也不回?。
闻言,姜十一咬牙,一口灌下?去,眉头皱得死紧,骂道:“靠,这也太苦了?吧!”
她将?空药碗扔到马车上,追上阿染:“等等我?。”
身后,余焕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深邃,无声喃喃——
你究竟要做什么?阿染,姜阿染。
片刻后,他跟上去。
阿染:“跟着?我?不安全。”
“我?溜得快,再说?,谁说?我?是跟着?你,我?也要进京啊!”
“……”
“你也是没?良心,我?帮你那么多,如今利用完了?,便直接将?我?扔到脑后,一点?好处不给,你对得起……”余焕跟在身侧,手晃着?只剩下?一半的剑穗,念念叨叨。
阿染闻言,若有所思。
-
段家。
书房挂满字画,段元立站在桌案前,认认真真临摹着?毛笔字,眼神认真。
段墨天匆匆进来,拧眉:“爹,查清楚了?,跟着?刀客阿染行动的那位萧老板是萧太子,同行者还?有沐人九,定是皇帝授意。”
段元立头也不抬,笔下?的字刚劲有力,有了?几分?彷佛能跃出纸面的洒脱,他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有了?五分?风骨,再写?上几年,定能有七、八分?。”
说?完,他沾了?点?墨,继续写?。
段墨天皱眉,重复:“爹,萧太子掺和了?,那刀客阿染果然是太子的人!”
段元立闻言,睨了?他一眼。
段墨天瞬间收声。
段元立淡淡道:“太子想翻姜家案很正常,那死去的姜氏女是他未婚妻,姜长平是他老师,如父如兄。况且,想要一举推倒我?段家,还?有比姜家案更好的筏子吗?我?们这位太子爷,聪明着?呢。”
段墨天:“当初的事情想再翻出真相很难,可?他们见到了?管永志,又去了?云中门,未必没?线索。”
“不重要。”段元立挥笔泼墨,笔下?的字越发洒脱,他扬了?扬嘴角,“有无数的人不想旧事重提,包括……死人。”
段墨天不解。
不过,他了?解他爹,还?有心情练字,那应当不碍事。
像是想起什么,段墨天又道:“对了?,那位刀客阿染与太子关系亲密,关于她的身份来历,实在是查不出来,只知道师从修罗刀陈留,武功天赋绝无仅有,而陈留到底在何时、何地收养她,没?有消息。”
真是没?见过那么好的天赋。
段元立手一顿,重重一笔划在纸上,彻底毁了?写?下?的几个字。
他皱眉,将?纸举起来,眼眸深深:“谷奇败了?,百里不败没?赢,砍了?墨叶一刀,灭了?金不坏,又让唐玄机吃亏,她总让我?想起一位故人,真是……不大好的记忆。”
搅动风云,敢将?这天,捅出个窟窿!
她甚至比故人还?要更疯、更不羁一些,或许……还?会更麻烦。
说?完,他将?纸张团了?团,扔在地上,还?没?等开口,外面响起脚步声,有人禀告:“小姐来了。”
屋内两人一顿。
段元立眉眼柔和下?来,段墨天也露出无奈的笑容。
一阵风动,一女子从外面款款而来,仪态风雅,每一步都有贵族女眷的气度,走近后,对着?屋内二人行礼,声音轻柔:“泱泱见过父亲大人,兄长。”
段元立抬手:“都是自家人,说?了?不用行礼。”
段泱泱轻轻一笑,“此为礼数。”
段元立与段墨天皆是一脸无奈。
段墨天摇摇头,问她:“你不是一贯喜欢在后院绣花、弹琴,今日怎么来前院了??”
段泱泱一顿,随即轻声道:“我?听闻太子殿下?与一江湖女子亲近,那女子还?曾扬言,是未来太子妃……”
段元立的笑容收起来。
段墨天也皱了?皱眉,眼神不赞同:“萧太子与父亲立场不同,泱泱,这么多年,你还?看不明白吗?”
“我?知道。”段泱泱抬着?头,缓声分?析,“殿下?对父亲大人有误解,如今权势各占一半,想要和解,就要有台阶,萧段联姻是最好的方式,一个拥有萧段血脉的继承人,才是和解的关键,不必兵戎相向,也不用搅得天下?不安生。”
她喜欢萧和青,也想化解干戈,让段家不止一代?两代?繁华。
至少,父亲之后,段家还?在。
段元立抬头看向她。
片刻后,他轻声问:“泱泱,你想做什么?”
“父亲,给我?一些人,我?想了?解那位刀客阿染。”段泱泱脚动了?动,上前一步。
段元立一口应下?,笑容慈爱,“好,侠客山庄的人由你调遣。”
段泱泱灿烂一笑,眉眼间难掩笑意,随后行礼,高高兴兴离开。
等她走后,段墨天再也忍不住,皱眉:“父亲,泱泱想得太天真了?,萧段联姻岂是容易?”
“有什么不容易。”段元立垂下?眼眸,铺开纸,重新写?字,“若是真有个萧段血脉的孩子,也是好事。”
顿了?顿,他又道:“泱泱喜欢萧太子不是一年两年,这么多年,心心念念,萧太子习不了?武,她小小年纪就手捧诗书,学?琴棋书画……她这么喜欢,作?为父兄,我?们总要帮她达成所愿,人这一生,真正追寻到一生所求之人,太少。”
段墨天闻言,看向窗外。
许久之后,他才道:“是呀,泱泱是我?段家唯一的女儿,作?为家人,我?们当护她、疼她。”
家人……
段元立手一顿,又写?差一笔,他团了?团纸扔在地上,垂下?眼眸,与刚刚慈爱不同,此刻神情冷漠。
——那些没?有家人护着?的不幸之人,要怪就怪命运吧。
-
余焕独自一人走在京都街道,剑穗碎了?,他便从剑上取下?来,在手指尖晃动着?,悠哉悠哉。
这时,前面突然出现一个人。
黑衣的黑玉面无表情:“公子,殿下?有请。
余焕脚步一顿。
他抬头看向德艺轩茶楼,楼上窗户打开,一男子坐在窗边,此刻正看着?他,隔着?距离,依旧能感觉到男子的视线。
仪态风雅,明月朗朗。
——是萧和青。
余焕想了?想,点?头,朝着?茶楼走去。
萧和青在窗边煮茶,余焕进来时,白玉正将?他对面松软、精致的女款蒲团拿开,换成寻常棉麻,绘着?故事的别致茶盏也换成另一套。
桌上摆着?的是各色点?心,余焕一看就知道——都是阿染喜欢。
除此之外,雅间内还?放着?阿染用过的披风、换过的长靴,这原本独属于萧和青的雅间,有不少阿染的东西。
余焕撇了?撇嘴,在对面坐下?,端起茶盏,伪装的声音嘶哑:“萧老板,找我?做什么?”
萧和青掀开眼皮看他,淡淡道:“还?装?”
语气自然熟稔。
余焕一顿。
片刻后,他自然而然地放下?茶盏,声音一变:“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话音落地,他也不再遮掩,缓缓拉下?围巾,又将?一直贴着?的假胡子丢掉,揉了?揉面部骨骼,顿时完全变成另一个模样!
白玉一惊。
余焕,萧焕。
这位一直混迹在阿染身边的“余焕”,分?明就是皇长子,萧焕!
萧和青:“佛度寺,第一面。”
余焕:“???”
不,应该说?是萧焕咬牙切齿:“所以,看我?装哑巴很好玩?”
当初他装哑巴,写?字太慢,人都要急死的时候,合着?萧和青已经认出他是谁,在旁边看热闹呢?!
早知道他认出来了?,还?装什么装啊!
第一面啊。
他知道骗不过这个心眼像筛子的萧太子,却没?想到,第一面就已经认出来了?,萧焕想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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