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陈窈睡得昏天暗地, 醒来等江归一处理完工作,从办公室出去已是晚上十一点半。他命人?于街头停车,脱掉了西装, 带她和双胞胎一起逛曼谷rotfai和唐人?街。
说逛, 实则纯享美食。
陈窈品尝味道?, 往往只吃两口, 双胞胎则是垃圾桶。
江归一是点钞机和吐槽博主的结合体,不是说这个偷工减料就是那个卖相差, 以致基本每家老板对他们翻白?眼。
他全程嫌弃,不吃不喝,直到路过电影院, 颇有闲情逸致说想看电影, 庆幸的是最后?一场放映结束,没赶上。
回到邮轮,江归一单独拉她到甲板。
雨过天晴的天和海像掉进?一首蓝调的歌,风很?大, 他的头发飞舞, 月光映照下像银河, 非常漂亮。
陈窈忍不住摸发梢,不似以往空灵的焚香味, 因?为在夜市里滚了一遭,沾染了些烟火气。
他也学她绕了一缕头发缠在指间, 莫名其妙地问:小废物, 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
这回答毫无?说服力, 江归一信了。他没去找马伯松, 把陈窈送回房间后?,独自在甲板站了很?久, 他的凝望和最隐秘的渴求,在这样含蓄的夜里,全部掩进?了低敛的眼睫之内。
但第二天的事让江归一再次认清陈窈。
晚间#zh新任总裁江xx夺权谋杀#的词条引爆泰网,爆料人?证据确凿,长篇大论?分析动机和作案手法。趋于群众舆论?监督,第二天早十点,京畿警察署带人?上轮船逮捕犯罪嫌疑人?。
警长巴萨叫苦不迭,和江之贤说话?时?恨不得跪下,“江先生?,我们实在没办法......”
“嗯,没事,给我五分钟。”
江之贤凝视着江归一,“你知道?谁做的?”
江归一陷入缄默,头脑和心脏有种被掏空的感觉,似乎所有感知都荡然无?存。少顷,他咽下酸涩,“不知道?。”
“归一,这是以父亲的身份给你的忠告。”江之贤慢慢起身,看着窗外不透净的阳光,仿佛在雾光中看见一双顾盼生?姿的眼睛,他说:“有些东西,是你必须舍弃的,如果强留,只会两败俱伤。”
江归一嘴唇旋即并拢,眼睑沉沉合敛,复而睁开时?,杀意尽显,“您能让我明日出来吗?”
“怎么。”
“我要那个人?付出代价。”
“嗯。”
江归一起身离开房间,门口警员为他戴上镣铐,“得罪了。”
他嗯了声,与警员一起走向电梯,不巧正碰见那狡猾的幕后?推手。
彼时?陈窈刚吃完早餐,从楼上掐着点来亲眼见证自己的成果。三分钟前?甄先生?问江归一的事,一句反问怼得哑口无?言。她扫了眼男人?腕部冰冷的镣铐,笑着打招呼,“二爷,早上好。”
江归一冷冷睨着她,“我看起来像很?好的样子?”
“别担心,相信您明天就能出来了。”陈窈不紧不慢地说:“毕竟您有位好父亲。”
她屈身前?倾,勾了下他紧攥的手,轻声细语,“真狼狈啊,这滋味如何??”
她都知道?了。
近在咫尺,无?从名状的疼痛和酸楚从胸腔蔓延,江归一维持着表情的平整,“不错。”
陈窈笑得更?开心了,“嗯,那您保重。再见。”
她挺直腰与他擦肩而过,迈出电梯之际,脚步一顿,语气听不出情绪,“二爷,您最好多呆几天。”
江归一盯着陈窈的背影,淡淡地说:“陈窈,你会后?悔的。”
“抱歉,我从不后?悔。”
谁都无?法影响陈窈,最后?一天,她成功利用江之贤和江颂竹挑拨,把各系的关系逼到临界点。
一个赵妄铭怎么够报当年在看守所受的侮辱。没有江家这棵大树,谁能庇阴?
她就是要让他们所有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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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地点选在泰国一座私人?岛屿进?行户外火葬。清晨棺材运上邮轮,所有人?前?往大厅听寺庙僧人?念诵佛经超度。半小时?后?,船抵岸,岸边停了一排游艇,后?面还有一百来号人?,估计是泰国本地与zh集团挂钩的乌合之众。
三百多号人?身着全黑素服,跟着队伍前?方?的灵车,浩浩荡荡前?往岛屿中央。
气氛肃穆隐约透露不安分的硝烟味。
陈窈环顾四周,记住地形,为自己规划逃离的路线。目光一停,某位高挑气质不同的寺庙僧人?引起她的注意。她看了眼江弘义,嘴角微微上扬。
葬礼过程繁缀,搭建火坑,再次念诵佛经,陈窈没有信仰,不明白?人?死了有什么好超度,更?何?况赵妄铭那种人?死不足惜。
就在她百无?聊赖时?,念经的僧人?突然掏出一把枪,指向江之贤,一声巨大的枪响伴随迸射的火光射了出去。江之贤委身堪堪躲过枪击,子弹在棺木炸开一个蛛网般的裂洞。
顿时?爆发此起彼伏的尖叫,女?眷们四散奔逃,而下一刻各系带的人全部掏出枪,嘴上咒骂着射向平日有积怨的人?。
尘烟弥漫,摆设全被撞翻。岳山和秦倩迅速拉着陈窈躲到一棵树旁。
“什么情况?”秦倩慌张地问:“岳山你带枪没?”
“嗯。”岳山站到陈窈面前?,用身体护她周全。
陈窈拨开他,注视着混乱,血肉横飞,眼神冰冷而亢奋。
没来得及观赏太久,旁边窜出一群人?,压制住岳山和秦倩,枪口抵住了陈窈的下巴。
“找你好久了。”吴汜凶狠道?:“不想现在见阎王爷给老子听话?点!”
紧接攥住她的胳膊一拉,扔掉她的手机,往海崖方?向拖。
他现在不应该去杀江之贤吗?
陈窈拧眉,“你抓我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逮江归一!”
哪里出了差错?
她沉吟须臾,出现不可?思议的表情。
吴汜竟然对江之贤尚且抱有一丝期待,转而把怒火全部发泄到江归一身上,但他今天被羁押,这目标变成了她。
陈窈五官出现了丝裂缝,但不是因?为担忧自己的安危。
吴汜把杀人?之名推到江归一头上,由此推演到这件事由江之贤安排——这是假设条件,也是她心里确信的事实。
吴汜毫无?人?性杀掉了赵妄铭,所以当他知道?江之贤把他当垫脚石时?,会毫不留情反扑江之贤。
现在出现这意外,唯有一种可?能,她认为几率最小的可?能,吴汜没杀赵妄铭,并且坚信江之贤没有动手。
不可?能!吴汜那样的穷凶极恶之徒,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怪物,凭什么心软!
如果是她......如果是她,毫不留情除掉前?面所有的障碍。
到底为什么?
“你杀了赵妄铭——”
“老子没杀他!”吴汜红着眼咆哮。
“那是谁?”
“是江归一!他都被抓进?去了!”
陈窈其实挺心高气傲,她不肯承认计策出现误差,摇头,“不是,就是你。”
“我承认某些时?候我很?想杀掉阿铭。”沉默了半分钟,眼泪从吴汜眼睛流下来,“他那么蠢,不懂经营,每天就知道?玩女?人?,就是他妈的好色的臭流氓,这样的人?处处压我一头,凭什么,我不服啊。”
陈窈肯定道?:“所以你杀了他。”
“老子没杀他!我他妈已经犯过一次错了,螺丝死的时?候还叮嘱我日后?万事小心要和阿铭互相扶持,我每次想到这句话?就想起以前?三个人?趴在山头打扑克,看着满天星星说以后?要出人?头地,买大房子,开豪车,左拥右抱美女?,后?来螺丝死了,我和阿铭再也没有一起打过扑克,因?为三缺一。”
他五官皱在一起,眼泪不停从眼睛溢出,流的脸上到处都是。
陈窈无?动于衷,觉得吴汜脑子不正常。
还有螺丝又是谁?
“之后?老大来了,帮我和阿铭洗白?,给我们重生?,代替螺丝......可?人?总会变的,谁能想到经历了千重磨难与考验,却无?法共甘,为了赚花不完的钱,为了拥有人?人?羡慕的地位,我们多少年没有坐一起打扑克了......”
吴汜哈哈哈大笑,涕泗横
流着笑,“那天即使我真的生?气,他耍我,我真的想杀他,他喝多了,但他提到螺丝,我想到等会老大来了,我们可?以打扑克,我就不想跟他生?气了......”
“我跟他说干完最后?一票,什么都有了,问他要不要金盆洗手,他说好啊,到时?候把江家给小家伙们,我们每天睡到日上三杆,打打扑克,遛遛鸟……”
“我开开心心跑去买扑克,阿铭就从楼上掉下来了!”
“你推的。”陈窈执着道?。
“放屁!是江归一这个坏种!他想夺权!所以杀了阿铭!”吴汜整个人?陷入癫狂,“他为了自己的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柯丽露是他的人?,他先想把罪推到我头上,结果没想到自己父亲是端水大师,后?来他为洗脱罪名,把这罪名推给你,我差点就信了哈哈哈哈!”
“老大倒好为了郦沛白?保护他,亲自把他送进?监狱,不过那边是我的人?,我提前?保释,他现在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陈窈忍不住出声打断吴汜,愤怒质问:“那你绑我干什么!你不是知道?他利用我吗?!”
吴汜:“我告诉你一件我这两天发现的事,你肯定会高兴的,小姑娘。”
“我也算看江归一长大,他从小到大就没有为任何?人?任何?事改变过计划,更?别说牺牲自己的利益,你知道?他为了你做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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