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县看守所。
姜海蓝站在窗口排队,她前面排了一位穿着西装的男律师。
她一边排队,一边从文件袋里取出会见的手续,再三确认自己带的材料没问题。
会见函,授权委托书,律师证复印件。
看守所名、委托人、嫌疑人,都没有写错。
我的执业证号和联系电话,也没有写错。
她颇有些无语,怎么回事啊,年纪大了就会记忆力下降吗?
坐高铁反复检查票和身份证,来办事反复检查手续。
男律师看起来是本地的律师,他笑呵呵地和坐在玻璃窗里面的中年男人打了招呼,然后把手续和律师证给了对方,说:“我来会见,涉嫌故意伤害罪的刘xx。”
中年男人接过手续和律师证,翻看了手续确定无误后,转头在电脑上填资料。
过了一会儿,他拿起对讲机,“管教,律师会见,某某房间的刘xx。”
然后他对男律师说:“可以了,你去会见室吧。”
男律师点头,“好,谢谢了。”
男律师朝姜海蓝微笑点头,转身离开了大厅。
姜海蓝回以笑容,她上前一步,把手续和自己的律师证拿给中年男人,下意识地笑道,“警官,律师会见。”
中年男人接过,先打开手续看了看,“盗窃罪的汪昀飞?”
姜海蓝迅速点头,“是的。”
中年男人又打开了姜海蓝的律师证看了看,问她,“你的手机号是多少?”
姜海蓝立即报上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中年男人在电脑内网上填上了姜海蓝的信息,填完后,对她说:“你出门往左边走,一直朝前走,过了第一扇铁门,再往前走,就是律师会见的房间。”
姜海蓝点头,“好的。”
中年男人继续叮嘱她,“不要把你的手机带进去。”
姜海蓝继续点头。
中年男人说:“你会见结束后按墙上的呼叫键,管教把人带走了,你再离开。”
姜海蓝:“嗯嗯好。”
“如果呼叫器不管用,你就给我这边打电话。”中年男人再次叮嘱道。
姜海蓝也再次点头,“好的,谢谢警官!那我先过去了?”
中年男人说:“好。”
【可能这位警官以为我是第一次来看守所会见吧。】
姜海蓝边走边给直播间的观众们解释,【我当年实习期结束去律协面试,面试的老师问我,看守所会见的时候要注意些什么。】
她笑道,【要注意不能把嫌疑人一个人留在会见室里,见完后立即联系看守所的警官来提人,在警官把人提走之前,律师要一直在会见室等着。】
【为什么呢?】
——
“当然是防止你离开之后,犯人自尽。”张柬之双手抱臂,双腿交叠,悠哉游哉地坐在木制的摇摇椅上望着天幕。
他晃着摇摇椅,在心里暗自感叹这椅子还真不错,坐着真舒服。
天幕上那些人确实很懂得享受。
不愧是千百年历史文化沉淀下来的……
桓彦范将一杯茶放在了摇摇椅旁边的矮桌上,他右手端着另一杯,“看来,天幕上那个世界并不是那么的太平。”
张柬之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
他道,“那毕竟是关押犯人的地方,不多做些准备,犯人被劫走了怎么办?”
这和在哪个世界有什么关系?
桓彦范坐在另一把摇摇椅上。
他没有看张柬之,而是抬眼看着天幕。
“这家看守所,和之前那个看守所一样,四周都是高墙,而且……”桓彦范喝了一口茶,“按照姜海蓝的说法,他们的墙头上镶嵌着碎玻璃,还通了电。”
他挑了下眉,“来俊臣会不会学这种……嗯,手段?”
张柬之轻嗤了声,“他们倒是想学,可是玻璃和电,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们了?”
桓彦范很是无语,“我最近有做什么得罪你的事情吗?你为什么一直杠我?”我可是好心给你倒了杯茶。
张柬之抬了抬眼皮,“和你没关系,别人坐这里,我也会杠他。”
桓彦范“呵呵”一笑,“老师坐这里你杠吗?”
张柬之皮笑肉不笑,“你怎么回事啊,拿自己和老师比?”
桓彦范:“……”就很无语。
他们的老师,狄仁杰,倒是正儿八经地思考着看守所会见的事情。
首先,他们看守所和其他部门一样,也有内部系统。
那么被关在这家看守所的所有人的资料,都可以在内部系统里查到。
有律师来会见,一搜,极短的时间就能确认律师要见的人在不在看守所。
登记也非常方便。
狄仁杰也有些羡慕,天幕上的人办公确实方便。
天幕之上,姜海蓝在说,有些律师到看守所会见当事人,确实没有在叫来警官提人之前不离开的自觉。
狄仁杰淡淡一笑,因为没有出过事,所以自觉性不强吧?
如果律师会见完就走了,结果犯人在会见室里自行了断了,或者跟什么人见了面,把消息泄露出去,那可就……
不过他们看守所看管好像挺严的,对面还有一个武警中队,之前姜海蓝说是除了公检法和律师,其他人不能进来见犯人,那应该不至于会出事……
狄仁杰琢磨着能不能跟他们学一学,用于改良武周的监牢制度。
好的都可以学。
他想,陛下应该也这么想。
在官府审案之前,不让官吏以外的人见犯人,这一条可真是太好了,他也觉得这条制度相当不错。
但是想推行的话……
必然被遭到大肆反对。
狄仁杰皱起眉头,我得做好跟那帮老顽固舌战的准备。
——
姜海蓝找到了律师会见室。
她看着门牌,听到门里传出一男一女对话的声音。
应该是刚刚那位会见的律师吧,她想。
便继续往前走,推开了第二扇门。
内外两个房间,中间用铁栏杆隔着。
律师会见室这边安置了一张桌子,桌上放着印泥。
里面是一张犯人坐的椅子。
姜海蓝把手机调了静音,放进自己带的小包里,把包放在了门旁边的地上。
她拿着卷宗,拉开椅子坐下。
把起诉书和a4纸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会见要写会见笔录。
姜海蓝铺着一张白纸,先写上会见时间、会见地点、会见人、被会见人、记录人。
接着写第一段。
“问:我是林省行知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姜海蓝,受你姐姐的委托,担任你涉嫌盗窃罪一案的辩护……”
姜海蓝还没写完,就听到了脚步声。
她抬头,就见一位穿着看守所警官制服的女警官,带着一个穿着看守所衣服的男青年走了进来。
女警官问,“你是见汪昀飞?”
姜海蓝说:“对。”
女警官让男青年坐在里面房间里那把椅子上,然后把椅子锁上。
她离开的时候顺手拉上了门。
姜海蓝与汪昀飞对视,她微微一笑,“你好,是汪昀飞吗?”
汪昀飞回答,“是的。”
姜海蓝说:“我是林省行知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姜海蓝,我的律师证在外面交了,不能给你看。”
她接着说:“我受你姐姐汪茹雪的委托,承办你涉嫌盗窃罪这个案子,你没有意见吧?你同意我担任你的辩护律师吗?”
汪昀飞说:“我同意。”
姜海蓝点了下头,“你等我一下,我把这里写完。”手写的速度自然是比不上念的速度。
汪昀飞说:“好。”
姜海蓝写完前面的部分,她对上汪昀飞的视线,温声问道,“你给我讲一讲案子吧,你姐姐他们只知道你涉嫌盗窃罪,并不清楚案子的情况,我现在也什么都不知道。”
她想了想,“当前是公安办案阶段,我只能从警方那里了解案由,案子的其他情况,警方不会和我说的。要等警方查完案子,他们把卷宗整个移送到检察院审查起诉,我去检察院阅卷,才能看到警方查案查到的所有证据材料。”
汪昀飞问,“要等到了检察院才能看卷宗吗?”
姜海蓝回答,“是的。”
——
娄师德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个会见室布置得挺有意思的,犯人坐在里面,律师坐在外面。
他们中间是半面墙,半面铁栏杆。
——不得不说,天幕上那个世界的铁是真的很多啊。法院、看守所都有很多铁杆做的“墙”。
这可比他们监牢里木头做的“墙”好多了。
毕竟有锯断铁杆的时间,可以锯断几根木头了吧?
娄师德捏着下巴,天幕上那个世界,铁是不要钱吗?
要是我们也有那么多铁……
韦安石则是感到很惊讶,“为什么他们这个看守所里有女吏呢?”
姜海蓝要见的这个犯人,是个男犯人。
但把男犯人从监牢里带出来见姜海蓝的……警官?却是个女人。
天幕上那个国家怎么回事,看守监牢里的男犯人的,竟然有女吏?
他试图去理解。
……他想不通。
陆元方琢磨着为什么律师可以在审查起诉阶段阅卷,从检察院调取全案卷宗,但在公安调查阶段却不能看卷宗呢?
因为警方还没有查清楚?
他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对自己的想法表示肯定:没错,因为警方还没查清这个案子,给律师看什么?
看不完整的案情、不完整的证据吗?
这会影响律师跟警方、跟犯人沟通。
所以必然是要等警方查清全案。
警方将整个案子的卷宗移送给检察院审查起诉,律师去检察院查阅卷宗,皆是对案子的案情、证据有什么意见,沟通起来也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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