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回答道:“阿吉也病了。”
周嘲沉默下来。
怪不得贼人会选中纪家,估计是摸清楚这家有钱,主人和小厮又病了,只有一个小丫鬟不足为虑。
“今日多谢周夫子的帮忙了,夜已深了,夫子快回去休息吧。”
周嘲看见木槿孤零零的一个小姑娘站在黑夜中,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抿了下唇,道:“若有事可来寻我。”
木槿笑了,“好,谢谢周夫子!”
周嘲道:“这贼人我带走吧,明日我将他送去官府。”
木槿知道周嘲是考虑到她一个姑娘家,将贼人留在这里不安全,但她怕给周嘲和周惜弱带去麻烦,于是迟疑了。
“这……会不会吓着惜弱姐姐?”
“无事,惜弱前些日子回老家了。”
周嘲少时经历过一次大疫,险些在那场瘟疫中丧命。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故此,这次别山瘟疫爆发之前,他才会有那么强烈的预感和提防之心。
木槿很久没去过周家了,不知道周惜弱竟不在家中,见周嘲如此说了,她便道:“那便多谢周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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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贼人被周嘲带走以后,空落落的纪宅里就只剩下木槿了。
寒风从她的耳边刮过,吹干了她额头上浸出的冷汗。
她察看过纪玄和阿吉的情况后,便去自己的屋子休息了。
她知道,她必须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她要是也倒下了,就没有人能照顾公子和阿吉了。
但是受了惊吓以后,她很难睡得着,脑子里都是今晚那贼人凶神恶煞看着自己的模样。
天快亮时,她才沉沉睡去。
木槿再醒过来时,已经快要午时了。
她推开门,才发现阿吉竟然起来了。
阿吉扶着墙,正颤颤巍巍地往前走着。
他前几日病得都下不来床,没想到,今日竟然能下床走路了,而且还走了这么远。
木槿心里涌上一丝希望,大概是喝了大夫开的药以后有效果了。
阿吉好像好了一点,那五公子是不是也会一点点恢复?
一定会好的,阿吉会好的,公子也会好的,她在心里道,不知是安慰还是祈祷。
阿吉这些日子瘦了不少,脸白得跟鬼一样,两颊都深深地凹了进去,瘦得仿佛只剩皮包骨头。
只看他如今的模样,就知道被病魔折磨得不轻。
突然,阿吉一个踉跄,“砰——”地一声,迎面摔在了地上。
木槿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扶起他,“没事吧?”
阿吉慢慢地转过头来,看见是木槿,原本要说话。
忽然,他又想起什么,蓦地离木槿远了些,把被木槿扶住的手抽了回来,尽力跟木槿拉开距离。
木槿一愣。
似是不明白他为何会有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
阿吉声音嘶哑,忍住咳嗽道:“木槿……咳咳……姑娘,离我……咳咳……远一些。”
木槿想起那晚纪玄的举动,阿吉此刻的举动,不是正与公子那晚如出一辙吗?
一种巨大的心酸涌上木槿的心头。
仿佛阿吉昨日还活蹦乱跳,能说会笑的,仿佛昨日还在与她说话,与她窃窃私语公子今日为何又不高兴了。
怎么一转眼,就病成这样了。
她看着公子和阿吉被病魔折磨,看着他们一日日消瘦憔悴下去,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木槿生平头一次感受到,普通人在天灾面前,竟然这么的无力和渺小。
阿吉是要去纪玄的房间,即便木槿戴上了面衣以后,他还是要跟木槿保持距离。
于是,他仍然扶着墙,颤颤巍巍地一步步朝纪玄的房间挪动着。
木槿不知道阿吉为什么突然要去公子的房间里,即便行动不便,还是要撑着病体艰难地走过去。
但木槿看见阿吉那张瘦得凹进去了的脸,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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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进了纪玄的房间,木槿先进内室去看纪玄。
纪玄情况比阿吉好一些,但也瘦了很多,脸色苍白如纸,青色的血管在他过于苍白的皮肤上十分明显。
木槿摸了摸纪玄的额头。
已经不烫了,看来温度暂时退下去了。
昨夜,纪玄的额头烫得吓人。
她按照新方子抓了药回来以后,喂纪玄喝过药以后,大概是药有安眠的作用,纪玄睡得倒是沉,但是额头上的温度一点儿也没有下降。
所以昨晚那贼人来了也没吵醒纪玄。
纪玄温度不降,木槿担忧了一夜。
没想到,今日倒是迎来了转机。
木槿不由得露出喜色。
她叫醒了纪玄,告诉纪玄阿吉来了,在屏风后面,阿吉有话要跟他说。
纪玄和阿吉两人都染了瘟疫,大夫说,最好不要让他们二人接触。
纪玄蹙了下眉,让木槿扶他起来。
纪玄靠在床头,看见了屏风后面跪着的那个身影。
他的心狠狠往下一沉。
木槿心里那种不安和恐慌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阿吉虚弱且嘶哑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过来。
“公子,小的……咳咳……小的昨晚做了个梦。”
“梦到了什么?”纪玄声音沙哑地问。
或许是预感到了什么,纪玄脸上已经涌现出些许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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