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镇外有泼天富贵!
“……”
卫既闲回神过来,虽然心中已经隐隐有所猜测,但他这人从不扫人兴,便作出一副好奇样子:
“我刚才一路过来见到的江湖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到底什么事儿能引来那么多的人?”
锦衣胖公子俯身凑近,小声道:
“有四灵奇物现世。”
“……”
卫既闲‘惊异’的瞪大双眼,道:
“四灵奇物?”
“嗯哼。”
锦衣胖公子指指镇外北边方向:
“前两天,北面那面荒山有老农进山采药时听见了凤鸣,之后引来一伙游侠进山,亲眼看见了有玄凤与人交战,扫平了半座山林,遗址现在还在那呢,等消息彻底传开,附近郡县的江湖人可不就蜂拥而至了吗?”
“……”
卫既闲听得怔怔神时,锦衣胖公子又慢悠悠喝了口茶,道:
“听说现在还打着呢,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再这么传下去,说不定连些江湖老怪物都能引过来,到时候可就好玩咯。”
他说的随意,但卫既闲心跳却加速了。
老怪物?
昨天碰到的那一老一少莫非就是冲着这传闻来的?
要真是这样,青华镇外那四灵奇物估计就不是所谓的以讹传讹,而是确有其事了。
真是……
既是武人,就没人能抗拒四灵奇物的诱惑,但卫既闲不仅是个武人更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内心有数,自然知道什么东西属于自己,什么东西得到了也会引来无穷祸患,因此这心热仅是一瞬,卫既闲便又恢复过来。
他下意识看向对面,语气试探道:
“齐兄这回莫非也是——”
“别整别整!”
对面的锦衣胖公子摆摆手,连连摇头道:
“多大锅整多大盖,我一个连武功都不通的胖子,得多大心才能去觊觎四灵奇物啊。”
“……”
卫既闲闻言内心一松。
倒不是说他对四灵奇物有什么妄念,而是和这齐姓公子交谈一阵,他对其已生了几分好感与结交之念。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对方一副令人忍俊不禁的憨厚面容之下,实则清醒冷静,绝非一般的纨绔子,卫既闲就喜欢和这类人交朋友。
此念一起,他登时拿出社交水平,举杯邀道:
“齐兄何必自辱,以兄此般明慧纵使不通武艺又如何?外边街上武人倒多,也不乏好手,但最终坐在台上的还是兄这等人。”
一番话说完,对面的锦衣胖公子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便也拿起酒杯和他轻碰一下:
“卫兄又何尝不是个聪明人呢?还一表人才,未来必定不凡——来,这杯酒下肚,往后就是朋友了。”
二人都是世家子弟,且不是酒囊饭袋那种,又都有意结交对方,气氛便愈发融洽了。
一直到日落黄昏时,俨然已是一副多年好友的模样,但和旁人看在眼里的不同,二人聊到现在还多有保留。
问题主要处在锦衣胖公子的身上。
一般的江湖人在外行走江湖时常用化名,但要遇见了脾性相投的,多多少少都会透点自己的底子,如此才更易交心。
而卫既闲刚才几经试探,却发现这齐姓公子口风严的很,对自己出身来历一概不提。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对方打心底其实看不上自己,要么是来历有问题,而无论是哪种,显然都不适合再结交下去。
从黄昏高谈到天黑,正当卫既闲内心放弃,想借口离开的时候,对面的齐姓胖公子忽然把住他的手道:
“你这人有趣的很,我是真心想交你这個朋友,等会你别急着走,咱们找个楼听听曲去。”
卫既闲见他情绪高涨,不禁硬着头皮道:
“明日吧,家姐现如今还不知在哪儿,我总得找到她看看,况且——我身上现在一文钱都没。”
“没钱怕个甚。”
锦衣胖公子口中流露出一丝笑意:“我家中最不缺的便是钱,你既和我交了朋友,吃喝玩乐的我来,尽可把我当凯子使。”
他说的风趣,但越是如此卫既闲就越觉得他背景有问题,几经犹豫下被对方看了出来,于是齐姓公子缓缓松开手道:
“忘了你是聪明人……一早倒该跟你说的。”
说着他指指自己,态度坦然道:
“我身份确实有点问题,虽然不是什么魔道中人,但终究不好见光,因此才不与你透底。”
“如今我实话告诉你,我在这待不久,与伱也只想做个有一面之缘的朋友,你既不愿,那咱就各自别过吧。”
“……”
说着,他带着随从转身就走。
卫既闲见他语气坦然,心中也生起几分犹豫,先不说和这齐姓公子确实聊的投缘,仅就从对方最后的磊落来看,斤斤计较的反而是他自己。
纵使对方底子可能有些不干净,但就像对方说的一样今日只是一面之缘,都是聪明人,话说到这里已经到份上了。
“齐兄留步——”
一念至此,坦然的卫既闲两步追上去道:
“刚才是我不对,只是我先前所说的也不都是推辞,你我既然是朋友,那哪有都让你出钱的道理,你要还想与我喝酒,就容我回去取些钱来,今日我请你。”
“……”
锦衣胖公子转过身,看他两眼后笑了笑,道:
“那还说什么,走吧——”
“……”
将话说开,二人气氛更好,放下往常提防的卫既闲带着锦衣胖公子沿途边找家姐边聊天。
但找了一路,逛遍了镇上客栈也未看见自家那辆马车的卫既闲心里渐渐沉了下去。
大意了!
这里鱼龙混杂,在安顿好傻姐以前他竟自己个走了,就以前者那三脚猫的功夫,万一碰着什么强梁可怎么是好?
正当他忧心的时候——
“这几日镇上来的江湖人太多,镇上的客栈早住满了,我还是在楼里包了一间才有栖身地方。”
锦衣胖公子在旁慰声开口道:
“你家姐丢不了,说说她穿什么色的衣服,我让我随从去四面找找。”
听他这么一说,也有此念的卫既闲顿时道:
“我姐二十出头,大红衣裳,腰间缠一把红鞭——”
“弟兄们!镇外有泼天富贵!”
卫既闲开口没说两句,一游侠从前边跑过来对着一桌道:
“北面的凤凰出山了!山里的人亲眼看到它一路飞过来,落进了一马车里边,被一大红衣裳、腰缠红鞭的女子得了!现在外边的都过去围她了,咱也尽快!说不定这机缘就落在了咱们弟兄的头上!”
“真有此事儿?!”
“那还等什么!尽快——”
“……”
那桌人连同附近耳朵尖的立时连吃饭喝酒都不顾了,楼上甚至有一赤果男子抓着把刀就从窗口跳了出来,光着屁股向着镇外跑。
四灵奇物现世,距他们如此之近,哪怕是谣传又如何?多少人一生都等不来一次这样的谣传!
眼见所有人都跟疯了一样,原地余下的二人沉默片刻,锦衣胖公子缓缓转头向身旁:“他们说的那人,不会就是令姐吧?”
“……嘶。”
卫既闲深深吸了口气儿,感觉整个人的脑子都要炸开了。
他家的傻姐,得了四灵奇物——
这做梦都沾不上的字眼,而今竟真真切切传入他的耳中。
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
要是可以选,卫既闲宁愿是自己听错了,亦或是把局中之人换成自己,因此他清楚知道——
就傻姐那三脚猫功夫,这机缘把她肚皮撑破了她也吃不下啊!
“齐兄,失陪!”
卫既闲撂下一句就飞奔向了镇外。
向外跑出一阵,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卫既闲没听到身后追来脚步,心中不由稍稍一松。
虽然有可能冤枉‘齐兄’了,但他此时根本没得选,这种时候,任何人都是他防备的对象,刚刚才交上朋友的‘齐兄’自然也不例外,因此明知道人越多把握越大,他也不敢拉着对方一起过去。
跑出镇外,田野里到处是火把人影,此时天色已黑,不知道傻姐到底是什么情况,有没有被擒的卫既闲眼中迷茫,不知道究竟该朝着哪个方向去找。
“马车出来了!”
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卫既闲下意识回头,却见一辆从镇里驶出来的马车刚一露头,就立刻被‘蝗群’般的身影所围。
“你们疯了啊!”
马车上的人对周围大喊:“我从里面出来的,你们要找的东西在外边!车厢里就我一人!”
“是男的——”
“没穿红衣裳!”
跳上马车掀开布帘的几个江湖人对视一眼,忽地齐刷刷抬刀:
“先杀了再说!”
一阵让人牙酸的砍剁声响,那马车里的人瞬间被砍成几段,浓浓血腥气中,杀人的几个砍了半晌才停下手,又互相对视起来:
“没感觉——”
“我也是——”
“……”
唰——
相互对证几句,又不知道是谁先动作,几人挥起手中兵刃向着对方砍去,霎时间金戈声响,连同剁肉、痛骂声。
先前的同伴自相残杀的同时,又被随后而来的外敌砍倒,马车附近就仿佛成了战场一样,不断有人加入其中,哪怕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只是一看那架势就笃定东西在里面的人身上。
因此砍杀一阵,地上血水都汇成洼了还没人肯罢手,甚至有愈演愈烈战场扩大的态势。
中邪了——
这些江湖人都跟中了邪一样——
旁观这一幕的卫既闲浑身冰冷如浸冰窟,虽然他知道四灵奇物对于武人的意义,但人们如此癫狂依旧超出了他的想象。
就一个虚无缥缈的奇物,有和没有还是两说,竟能让那么多人抛头颅洒热血,甚至他都见到有镇上根本不会武功的原住民也想着过来浑水摸鱼,却还未等靠近就已经被人顺手割去了头颅。
“……”
能确定马车里的那人不是傻姐的卫既闲手脚冰凉的朝着外边深入,但心底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局势至此,第一时间就被人发现的傻姐真的能活下去吗?
如果万一真出了事……
他还有什么脸面回去面见爹娘?
原来江湖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爹娘教训他,江湖不是光靠一个聪明脑子就能玩转的话是有道理的。
因为你脑子再聪明,难保不会被卷入这种又高又急的大浪里,在所有人都跟失心疯一样的厮杀中,一颗聪明脑袋又有多大用?
钢刀划过,头颅飞起,聪明脑袋落到地上和笨脑袋也没什么不同。
就,,不该带傻姐出来。
预感到希望渺茫的卫既闲一边机械性的奔跑,一边止不住的泪浸湿眼眶。
沿途人影卓卓,却没有他期待看到的那一抹红,甚至有旁人靠近他,卫既闲往日的机警都在此时失去了作用。
他走神了——
“既闲……”
一道熟悉小声从侧边传来,卫既闲开始没听见,直到那人加大两分声音,他才下意识扭头。
“是我——”
回神过来,他身边已经多了一道身影,对方穿着极大众,灰朴朴的游侠衣裳,面上还蒙着半块黑布道:
“你姐——”
她拉下黑布,露出大半张往常让他极头疼的俏脸。
“姐……”
卫既闲停下脚步怔了片刻神。
傻姐对他点点头,揪着他袖子一副很急的样子:
“赶紧回去!那帮疯子还在后边找我呢!被他们发现,你姐得被人剁成八掰!”
“姐……”
突有‘失而复得’之感的聪明脑袋卫既闲跟个小孩一样下意识抱过去道:
“我以后绝对不会把你丢下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滚——”
女子推着他的脸:
“粘粘歪歪的,你姐将来还得嫁人呢!”
“……”
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再待下去会引人注意的卫既闲将眼眶里的眼泪挤掉,随即冷静重新占据了聪明大脑的高地。
“那咱们先走——”
说着,卫既闲一边恢复若无其事的表情跟着她,一边将目光放到她的肩上:
“姐,这人是——”
“我也不知道……”
回来后肩膀上莫名其妙扛着一人的傻姐语气郁闷,还隐隐有点咬牙切齿的道:
“她从天上掉下来,啪叽一下砸到了咱家的车上。”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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