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被黑暗笼罩的现实

    第164章 被黑暗笼罩的现实
    “啊……”
    桜井汐吓得身体一颤，停下脚步，惊讶地来回看着清水见跟她自己的手。
    但清水见并没有因此而放开，感觉一旦把手放开，她就会像怕生的猫飞奔而逃。
    “刚才有些话，我确实说错了，不过……”
    “不，不过什么……”
    桜井汐没敢直视清水见的脸，她尴尬地扭动身躯，似乎在做些微弱的抵抗，看清水见会不会因此放开手。那模样有如不想让肉球碰到水的猫，清水见是很想放手，但在把话说完之前，还是想好好抓住她。
    “我想说……作为姐姐，你未免也太小看遥了。”
    “什么？”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桜井汐向清水见投以纳闷的目光，表示疑惑。
    确实，桜井遥在学习成绩和很多领域上的天赋和成就都不如姐姐桜井汐。
    因为是姐妹，所以大家时不时就会将她们两人拿来比较，于是得出了妹妹远不如姐姐这样荒谬的结论。
    无论如何，清水见都实在无法苟同。
    他从来都不认为桜井遥有哪里不如桜井汐。
    “虽然讲这种话有点难听，但即便你再优秀，性格却过度扭曲。在我看来，遥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帮助。”
    确实得承认，无论从哪方面看，桜井汐都非常优秀，而且还擅长与人交流，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和别人拉近距离。
    相比之下，桜井遥固然笨拙了些，但是比起桜井汐，她的性格却更加直率，而且能够正视自己的内心。
    她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情感，对于不感兴趣的三浦昴向来都是冷眼相待，从不会给出好脸色。
    而在清水见的面前，她更是会毫无保留地表达出自己那份真挚深沉的爱意。
    这与她的病娇无关，完全是桜井遥纯粹地在遵从自己的真情实感。
    然而，备受大家赞扬的桜井汐虽然擅长跟人交流，但她却一直以演技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无论对谁，她都露出那种职业性质的笑容。
    在处理自己的内心感情和面对真正喜欢的人时，却只敢在边缘试探，迟迟犹豫，始终不敢向前迈进一步。
    桜井遥所拥有的那股率真与坦诚，正是桜井汐所缺乏的。
    能够正视自己的内心需要非常大的勇气，在这方面，桜井遥远比桜井汐那种因过度纠结和内心扭曲而难以遵从自己真实意愿要来得强。
    不，是远胜于她。
    当清水见说出桜井遥在对待感情和自我认知上，要远胜于她时，面前的桜井汐明显地动摇了一下。
    这让他再次深刻地意识到，无论是长大后的那个大姐姐，还是清水见此时面前的这个小女孩，两个桜井汐内心的真实想法都是不想牺牲自己的未来。
    从原则角度来看，桜井汐想要保护自己的妹妹，这一初衷无疑是合理的。
    保护桜井遥是她一直想要做的，也是她追求的目标。换句话说，也可以称之为“理想论”。
    但是，这个“理想论”与现实中桜井汐的观点存在着明显的脱节。
    现实中的她在文化祭时，确实也做出了与眼前这個小女孩一样的选择，即伸出援手帮助桜井遥。
    然而，两者之间存在着显著的差异。
    现实中的桜井汐能够坦诚地说出自己并不想因为帮助桜井遥而牺牲自己的未来和幸福。
    而面前这个小女孩，她却陷入了对姐姐这个角色的过度解读与扭曲之中。
    她从始至终都站在一名姐姐的立场上，以保护妹妹这种幼稚的借口来强行逃避自己的真实感受，她的一切行动都是在掩盖内心的不安和矛盾。
    说白了，桜井汐大概率是个妹控。
    不想牺牲自己的未来和想要保护桜井遥的两种复杂心情在内心交织，导致了她现在的扭曲与矛盾。
    不过，现实中清水见所认识的桜井汐却并没有像这般扭曲。
    清水见猜测或许是桜井汐在接下来未来的几年人生中经历了什么比较特殊的事，又或许是她遇到了某个对她极为重要的人，而那个人帮助并纠正了她这种扭曲的想法。
    清水见在有了清水怜奈这个妹妹后，其实并不是不能理解桜井汐想要保护妹妹的这种强烈想法。
    但正因如此，此时此刻看着眼前这个扭曲的桜井汐，他才无法视而不见。
    “至少，遥不会自欺欺人。”
    第一句话说出口后，清水见在内心吐了一口极大的气。
    “自欺欺人……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帮遥，所以才……”
    桜井汐试图为自己辩解，从她吞吞吐吐的话语中可以看出她很清楚自己只是在逃避，而清水见要做的就是帮她正视自己的那份心情。
    “帮她吗……真的是这样吗？”
    清水见将心中的那口气化为实质，从口中叹出。
    “这个世界上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自大地去扭曲，改变别人的人生，还单方面地自以为是在帮助她。”
    “比起这样的你，我觉得遥要强过你一百倍。”
    “你！”
    觉得自己再次被清水见指着鼻子骂的桜井汐皱起眉头。
    清水见第一次像这样训斥别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小小年纪的女孩子。
    但——清水见并没有因此而住口。
    “所以，请让我来扭曲你的人生。”
    清水见让自己吸气，再三吐出浅短的气息，为了避免说错话，耗费漫长的时间说完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什，什么？”
    桜井汐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婴孩，她的嘴巴一张一合，过了半晌才有些生硬地吐出简短的话来。
    “怎么，是觉得我不够愚蠢，不够资格吗？”
    此时此刻，清水见觉得说出这些话的自己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而且真的很难为情。
    但纵然如此，清水见依旧抓着桜井汐的手不放。
    “咦？不，不是……现在这到底是……”
    因为右手被清水见抓着，桜井汐只能用左手遮掩自己的嘴巴和微微泛红的脸颊，那副羞涩的模样简直像极了被喜欢的男生告白的初恋少女。
    “或许说这话有些自大，但是，请让我来重新定义你的人生。”
    清水见说话的时候，桜井汐没有插嘴，只是一直默默注视着他的眼睛。
    清水见无法仅通过对视就读取对方的思想。
    或许在桜井汐的眼中，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比自己还小的男生，居然说出要来重新定义她的人生这种狂妄的话，一定让她觉得非常幼稚。
    没准她现在正在心里偷偷嘲笑……
    清水见开始为自己一时冲动而说出这些话而感到后悔，右手逐渐失去力气，抓着桜井汐的逐渐松开，无力地垂下。
    不过，桜井汐并没有逃走，而是留在原地。
    “伱……刚才的那话意思……是……”经过漫长的犹豫，桜井汐说出口的是断断续续，不得要领的回答。
    语塞的她像是有些羞涩地低下头，握着刚才被清水见抓着的手腕，途中屡次想要说什么，却又马上闭上嘴巴，连同空气一起吞回口中。
    在这段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从窗外呼啸而过的寒风。
    与其这样持续沉默，完全没有声音都还比较好。
    就在清水见打算再次开口的那一刻，桜井汐稍微抬起头，轻轻对他一笑。
    “真是的……”
    她重新握住清水见的手。
    “你不知道向女孩子告白的时候，一定要亲口说出“我喜欢你”吗，不然可是要扣分的哦。”
    “……告，告白？”
    清水见怎么感觉自己一时间突然有点跟不上桜井汐的节奏。
    “还以为第一次被告白会更浪漫点呢，结果尽是些骂我的傻话。”
    桜井汐娇嗔地在清水见胸口轻锤了一下，因为根本没有使劲，所以他不会因此动摇。
    “如果换作是其他女孩子的话，一定会马上拒绝你的。”
    桜井汐的话表面看上去是在抱怨，但相对地，清水见绷紧了脸。
    这种情境，这种光景他看过好几次——在雨宫伊织和桜井遥的身上。
    桜井汐现在的反应与那相近。
    “所以……你要好好感谢我哦。”
    桜井汐的话语温柔得惊人，让清水见反射性地看过去，结果看见她的嘴角带着熟悉的温柔微笑——和现实中那个大姐姐形象的桜井汐一样的熟悉笑容。
    “看来，我和遥的约定，要失约了呢……”
    桜井汐稍微有些落寞地垂着头喃喃说了一句，随后马上抬起头。
    “真是的……其实你比我还要更加扭曲吧。”
    桜井汐的这句话掺杂玩笑及自嘲，说完后便再度莞尔一笑。
    她直直地注视着清水见的眼睛，然后向前靠近一步，贴在他的耳边柔声道：
    “千万不准忘了，是你把我从一个好姐姐变成骗子的，所以一定要负责哦，男朋友君……”
    桜井汐饶富兴致地笑道，她那美丽而扭曲的笑容散发着某种压力。
    看着这副模样的桜井汐，清水见意识到自己好像搞砸了什么……但这里只是桜井遥的回忆，并不是现实世界，所以应该没事吧？
    清水见刚刚涌起这样的念头，外界便再度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
    头顶的天板剧烈地晃动起来，仿佛随时可能崩塌，碎石纷纷扬扬地落下，如同暴雨前的冰雹。
    清水见迅速转过头，循声望去，只见一只巨人的手臂犹如山岳般砸在墙壁上，瞬间裂开一个巨大的窟窿，碎石飞溅，烟尘弥漫。
    更加骇人的是，那只巨大的手臂继续伸展，五指如钩，径直朝着清水见的方向伸来，仿佛要抓住，碾碎他。
    “这，这是？！”
    旁边的桜井汐面露惊骇恐惧的神情。
    显然，她现在也已经能够看见那个恐怖的巨人。
    【世界崩坏倒计时：13:52】
    剩余的时间愈发紧迫。
    “快走！”
    伸来的巨手迅速逼近，清水见心中一紧，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他伸手想要拉住桜井汐一同躲避。
    然而，这一次，他的手没能抓住桜井汐。
    清水见惊愕地看着自己逐渐变得虚幻、透明的手臂，如同幻影般穿过了桜井汐的身体。
    “啊！你，你的手……”
    ……
    ……
    另一边，现实世界中。
    雨宫伊织完全无法理解这名医生说了什么。
    “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很遗憾。”
    并不是因为她没听清楚对话的内容。
    从手术房里走出来的，是一位年龄约莫四五十岁的男性医生。
    他的口齿清晰，虽然音量不大，却在笼罩寂静的深夜医院走廊上微微回荡。
    “您刚才……说什么……”
    雨宫伊织下意识向医生再次确认，祈祷着能听到不一样的回答。
    然而，穿着深蓝色手术服的男医生没有回答。
    这也是当然的，因为医生不是在对雨宫伊织说话。
    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身穿海川学院的校服，泛着泪光的双眼有雨宫伊织所熟悉的某人的影子。
    这个和清水见有几分相似的少女透露出深深的悲痛，那是清水见的妹妹——清水怜奈。
    她的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没有一丝血色，微微颤抖的嘴唇仿佛在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悲痛。
    “我哥哥……哥哥他……真的……已经……”
    话语一字一句地从清水怜奈的口中说出，像在确认医师的反应。
    “送来这里的时候就几乎回天乏术了。”
    男医生深深低头。
    “不，不可能的，哥哥怎么会……怎么可能会！？”
    清水怜奈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她听不懂医生在说什么。
    即使知道医生在说日语，却还是听不懂他的意思。
    清水怜奈的身心在拒绝理解，拒绝承认这个现实。
    周围的所有声音渐渐远去，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耳里只听得到轰隆隆的杂音。
    明明医生还在说话，但声音却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无法转化为有意义的词句，传入走廊上站着的清水怜奈和雨宫伊织的耳中。
    就只是一直耳鸣……
    明明位于现实世界，两个少女却如同处在被黑暗笼罩的梦境。
    清水怜奈感觉一阵晕眩，身体失去平衡感，甚至无法分辨前后左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