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脑海中的那个女人

    第232章 脑海中的那个女人
    驼背、长短腿，整个脸上布满了肉疙瘩。
    看上去就像小了一大圈的长着黑色头发的食尸鬼。
    被拖出来后，那渔夫就像是要杀了她一样，猛地向她的肚子、头、后背踹去。
    一点力都不留。
    不过这女孩似乎对此已经习惯了。
    “为什么被送走的不是你！”
    “啊！”
    “为什么被送走的不是你！”
    渔夫大声咒骂着。
    “啊——我错了！我错了！”
    女孩凄厉的嘶喊着，求饶着。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而且也没嗅到他身上有酒味。
    “砰！”
    渔夫又是一记重踢。
    女孩却没感觉到身体的剧痛，反而听到了父亲的惨叫声。
    “啊！”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一个长着很好看，背着双剑的蓝眼睛男人挡在她身前。
    父亲的惨叫声，就是因为踢到了蓝眼睛男人的腿。
    背着双剑的蓝眼睛年轻男人，冷漠地看了眼，捂着右腿还在哀嚎着的父亲。
    转头露出温和地向她笑了笑，然后伸出一只手将她轻轻扶了起来。
    “诶~”
    仔细看了看女孩的相貌，艾林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现在终于知道渔夫为什么这么迫切地想用意外律抵债了。
    歪嘴、斜眼、突嘴，再加上驼背和长短腿……
    几乎就是前世《巴黎圣母院》描绘中的加西莫多。
    一匹肮脏的破布胡乱地披在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除了刚被打出来的淤青和伤口外，还有很多旧伤的痕迹。
    再加上刚才那副熟练护住身体要害的反应。
    一看就是经常遭受毒打的。
    艾林恨恨地瞪了一眼渔夫。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的孩子啊！
    虎毒尚且不食子！
    一个父亲怎么能这么殴打自己的亲生骨肉？
    而且听他之前的咒骂，女孩平时还会帮家里洗衣服、带孩子。
    真是畜生！
    艾林在心里又骂了一句。
    上一世出生孤儿院，这一世又穿越成孤儿的艾林最看不得这样的事了。
    勾起了他很多非常不好的回忆。
    渔夫还在哀嚎。
    艾林低头沉吟片刻后，右手伸进了皮夹里。
    “砰！”
    一个皮质的钱袋被扔在了地上。
    “这里面有一百奥伦……”
    “你不是想把这女孩送走吗？”
    “我要了！”
    艾林冷冷地道。
    然后也不管渔夫同不同意，就牵着女孩的手向门外走去。
    女孩刚从疼痛和眩晕中回神，意识到眼前这個蓝眼睛的古怪男人要将她带走，便突然挣扎了起来。
    “我不要走，爸爸！”
    “我不要走！”
    艾林一个不留神，握着女孩右手的手被挣脱了。
    被打的都不成人形的女孩向着毒打她的父亲跑过去。
    可他的父亲根本不在乎她。
    那渔夫刚从疼痛中缓过来，就瞬间扑到了钱袋上，然后晃着精致的钱袋，听着“叮叮叮”的钱币碰撞声，迫不及待地打开一枚一枚数着奥伦。
    见女孩跑过来，吓得他一脚就将其猛地踹了回去。
    “滚！”
    “我不是你爸爸，现在你就是这位猎魔人大人的了。”
    说着渔夫弓着腰谄媚地向艾林笑了笑，死死捂住了钱袋，似乎生怕他反悔。
    “呜——我不要走！我不要走！”
    女孩还在痛哭着，不过这时已经不敢再接近渔夫了。
    “滚，你这个丢人的小怪物！”渔夫见她赖着不走，又想走过来踹两脚。
    却被艾林一个眼神逼回去了。
    年轻猎魔人强忍着一剑杀了渔夫的冲动，看着地面上哭泣着的女孩，叹了口气。
    体内魔力运转。
    一个亚克西法印后，女孩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然后也不嫌脏，艾林右手一搂便将女孩抱起，放在了马背上，然后翻身上马，向村口骑去。
    路过维瑟米尔面前时，他发现猎魔人大师欲言又止。
    不过。
    最后猎魔人大师也只是叹了口气，便也翻身上马了。
    “两位猎魔人大人走好啊！”
    渔夫小心地护着钱袋目送三人离开。
    等到最后一匹马的声音消失在巷道尽头时，渔夫才收起谄媚的表情，将钱袋放在耳边提了提。
    “叮叮叮~”
    金属碰撞声悦耳动听。
    这可是100奥伦啊！
    他捕鱼捕一年不过才能挣个十奥伦！
    “真是个傻小子！为了一个小怪物竟然这么多钱……”
    “猎魔人也不过如此！”
    渔夫看着巷道尽头得意地嗤笑一声，浑然没有亲生骨肉被带走的难受：
    “嘿嘿嘿……去酒馆去酒馆……”
    “这次我要点最贵的啤酒！”
    ……
    离开渔夫村，人类的丑恶嘴脸令维瑟米尔、艾林和玛丽都沉默了许久。
    等从岔路走上前往温格堡的主道时，年轻的猎魔人才看了眼趴在马背上熟睡的小怪物，突然出声：
    “抱歉，维瑟米尔大师。”
    “我有些冲动了！”
    “那是你的钱，你想怎么就怎么，”维瑟米尔摇了摇头，开了个玩笑，“只要伱别忘了猎魔人大师需要资助学派的那部分就行了。”
    “当然，一扔就是一百奥伦……”
    “艾林大师出手可真是阔绰……”
    被调侃的艾林苦笑一声，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当然知道或许只要扔个一两个奥伦，甚至以渔夫的样子，可能不用钱就能把小怪物带走。
    不过以金钱衡量一个稚童的生命，令人心里不适。
    所以他下意识地就把那袋钱扔了下去。
    当然。
    用一百奥伦买一个心情舒畅，艾林还是付得起的。
    杀了大狮鹫，又做了一个侦探委托后，迪特给的一千二百奥伦，维瑟米尔只肯拿一百……
    玛丽甚至以“没上前战斗”为理由，红着脸连一个奥伦都不愿意收。
    加上之前班·阿德学院送的。
    现在艾林身上足足有将近两千奥伦的巨款。
    这还不算马鞍袋里价值更高的魔法材料。
    现在的艾林也算是一个小富翁了。
    倒是维瑟米尔自从下山后一直没赚多少钱。
    为艾尔莎赎身的日子遥遥无期。似是感受到艾林有些不太礼貌的视线，维瑟米尔看了眼小怪物皱了皱眉，道：
    “点钱买下来倒是无所谓，不过你想好之后怎么安排她了吗？”
    “凯尔莫罕可不是适合普通小孩居住的地方……”
    艾林思考了片刻正要说话。
    突然察觉到趴在马背上的小怪物呼吸有些急促。
    嗯？
    小怪物醒了。
    虽然刻意减弱了亚克西法印，也不该这么快醒啊。
    艾林有些奇怪看着假装还在沉睡的小怪物。
    维瑟米尔和玛丽也发现了艾林的异常，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马背，然后拉住缰绳将马停了下来。
    “醒了就起来吧，这样趴在马背上也不舒服。”
    艾林翻身下马后，拍了拍她隆起的后背。
    小怪物像只小猫一样颤了颤，乖乖地在艾林的帮助也下了马。
    然后沉默地低下头。
    不哭也不闹。
    艾林见状与维瑟米尔对视了一眼后，小心地问道：
    “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我和弟弟被爸爸卖给了你们。”
    小怪物佝偻着背，没有抬头，所以艾林他们也看不见她此时脸上的表情。
    艾林闻言一时间沉默了。
    虽然他也是孤儿出生，但此时他却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如果又哭又闹，他反手就是一个亚克西反而方便。
    但现在人家安安静静的，用魔法把人弄晕似乎不太好。
    而且……
    不论如何也不能一直弄晕，总是要沟通的。
    但他前世一出生就被送到了孤儿院，不太了解懂事之后被至亲抛弃是什么感觉。
    也不清楚在这种情况下领养小孩后，应该怎么安抚……
    于是。
    他有些为难地看向维瑟米尔。
    维瑟米尔是猎魔人的老前辈了，骗了不少孩子上山，想必对这种流程很熟悉。
    却没想到维瑟米尔注意到他的目光后，将头极其自然地转了过去，和玛丽搭起了话，明显不想掺和进这件事里。
    玛丽也歉意地向艾林笑了笑，表明了态度，虽然艾林本来也没打算指望她。
    “怎么办？”
    “该怎么说？”
    “该说些什么？”
    艾林冥思苦想。
    这时，令三人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小怪物突然说话了。
    “我……我会洗……洗衣服，会……会做饭，还会带孩子，能不能不要把我和弟弟分开……”
    小怪物声音沙哑，颤颤巍巍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头也一直没敢抬起来。
    “而且……”
    “我……我吃得很少，每天只要一点点剩饭……”见三人一直没说话，小怪物又突然改口，“不……不……两天给我一点吃的就行了……”
    “不要让我和弟弟分开……”
    “不要让我和弟弟分开……”
    “我……我只剩他一个亲人了……”
    她似乎听到了维瑟米尔要把她和弟弟分开的话，一直试图说服三人。
    不过自始至终。
    小怪物的头都没有抬起来过。
    “要不……也把她带上凯尔莫罕吧……”玛丽有些不忍，小心翼翼地看向艾林，“城堡里只有我和薇拉女士，有些时候还挺不方便的。”
    艾林没有意见。
    所以他看向了维瑟米尔。
    维瑟米尔被两个后辈看着，难道还能否决吗？
    再说……
    如此悲惨的身世……
    艾林见了尚且怜惜，何况岁数已经不小的猎魔人大师？
    “那就带着一起吧……”维瑟米尔叹了口气。
    似乎是为了说服自己，他又解释了一句：
    “下次玛丽再下山，薇拉女士也确实需要一个人服侍……”
    “谢谢！”
    “谢谢！”
    小怪物驮着背，依旧低着头。
    但春日的明媚阳光下……
    “啪嗒~”
    “啪嗒~”
    感激地话随着晶莹的泪滴，正从干枯发黄的头发缝隙中……
    一滴一滴。
    砸碎在石头上。
    艾林又叹了口气，轻轻把小怪物抱到了萝卜上，然后翻身上马。
    小怪物抹了抹眼泪，尽力不让泪水沾到马鞍上，然后低着头，乖乖坐好。
    懂事得……让人心疼。
    根据艾林的经验，这样的年纪就如此懂得察言观色。
    想必小怪物吃过的苦一定比艾林想象中的还要多很多，很多。
    可惜人生的苦难总是不挑年龄的。
    骑着马在大道上行了许久。
    艾林突然发现。
    虽然心里一直小怪物小怪物地叫，但女孩肯定不可能真的叫这个名字。
    于是。
    他柔声问道：
    “刚刚忘了问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小怪物抽了抽鼻子，沙哑地小声道：
    “叶……妮芙，我叫叶妮芙……”
    叶妮芙？
    艾林愣了愣。
    他脑海中也有一个叶妮芙。
    大概1175年左右出生，是一个来自亚甸温格堡首都的女术士。
    她是管理北方大陆所有巫师的术士评议会的五名成员之一，也是术士兄弟会瓦解之后，操控世界政局的女术士集会的成员。
    而且精通魔药和炼金的她还是猎魔人世界有名的富婆。
    可以说是既有权，又有钱，实力还特别强。
    当然。
    之所以让艾林记得这么深刻，主要因为叶奈法是《猎魔人》一书的女主角，也是巫师游戏的女主角。
    在原著和游戏中，主角猎魔人杰洛特基本不是在寻找叶奈法，就是在和叶奈法寻找希里的路上。
    自然难忘。
    温格堡、叶妮芙、悲惨身世三个要素瞬间在他的脑海中联系起来了，再加上如此迅速地从亚克西法印的影响中醒来……
    他下意识看向驼背低头的小怪物。
    发色枯黄只是因为营养不良，但本色应该是黑色。
    仔细回忆，小怪物的眼睛也确实是紫罗兰色的。
    确认了。
    是他脑海中的那个叶妮芙没错了。
    本能地又看了小怪物两眼，艾林心想：
    “这一百奥伦得可真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