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水果?”穆向远惊讶道。
卢主任看他一眼:“当然是你家安大夫说的啊,这几天他可是天天来找我讨论你的手术方案。那个劲头,我都怀疑他准备来抢我饭碗了。”
等卢主任走了,穆向远还在摸着下巴笑。他拿过一个红通通的大苹果,包在手心里。
早些年,那时候他们还是朝气蓬勃的小青年。安鹤一对穆向远成天脱离地面挺不放心的,于是他经常啃苹果,边啃边说:“我多吃苹果,你就能天天平安。”
这么多年了,安鹤一依然保持了每天吃苹果的习惯。想到这儿,穆向远心里又酸又甜。
明明安鹤一是最不相信这些东西的,可他在这件事上,又如此坚持。
傍晚,安鹤一下了手术去食堂买饭。以前他不清楚病房的饭菜咋样,这次是见识到了,真不怎么样。
医院食堂是供职工使用,每天都是大厨大炉现做的,味道和营养都不错。
病人如果愿意付钱买饭,医院有外包的餐饮公司,每天定点送饭。可这饭菜质量,可真是挺不为病人考虑的。
安鹤一觉得这就是本末倒置,他决定给医院医务科写封意见信。
他提溜着两兜子饭菜走到耳鼻喉科的楼层,正瞧见护士推着轮椅往穆向远的病房进。
轮椅上坐着个老人,挂着点滴。
安鹤一等了会儿,果然见着卢主任风风火火过来了,指着病房:“急诊送来的,说是晕倒了,一查和你家穆机长一样,鼻息肉。”
这得多能忍啊,都晕倒了,那得是大面积堵塞缺氧了。
老爷子这会儿神志清晰,精神也挺好。除了鼻音重点儿,和卢主任说话对答如流。
“您叫阮争先是吗?72岁啦?”卢主任抬高了音量问。
“啊,对,我这是怎么了?”阮争先坐直了问道。
卢主任拿着ct片子支给他看:“您得了鼻息肉,面积太大了,必须手术了。平常没症状吗?”
“我就这半年总是流鼻涕、头疼。我想着岁数大了不都得这那那这的,没管。”阮争先捋捋头发。
“家人呢?没人陪您啊?”
阮争先摆摆手:“在急诊的时候他们通知我孙子了,我不让他来,小孩儿非得来。”
“哎,来了大家都放心。”卢主任扶着阮争先躺下,“那您先休息,等您孙子来了,我再跟他聊手术方案。”
等送卢主任走了,安鹤一撩开穆向远病床的帘子,对他笑笑:“饿了没?”
“还好。”穆向远放下平板,压低声音,“就是有点想你。”
安鹤一快速地看了眼隔壁的老人家,小声说:“别惊着别人了,再整个高血压出来。”
穆向远笑嘻嘻地接过饭:“奇了怪了,这离得近了,反而想得厉害。你说我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这话安鹤一不爱听,揉了把穆向远的头发:“你都住这儿了,可不是有点毛病。”
饭香味飘了出来,安鹤一转头看向隔壁的阮争先。巧了,老人家也在看他。
“您吃饭了吗?”安鹤一笑着问,“我这儿还有一份,您吃吧。”
阮争先还真饿了,但直接吃别人的他还挺不好意思,抬起手想拒绝,又耐不住肚子咕咕叫。
正僵持着,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年轻人闯了进来,着急地环视病房,视线落在阮争先身上,长舒了一口气。
“爷爷!”
阮争先“哎哟”一声:“你怎么来了,不上班呐?”
安鹤一的视线扫过去,觉得这年轻人身上的衣服看着那么眼熟呢。他回过头去看穆向远,听得穆向远声音惊讶地叫了声:“怀邈?!”
一个病房四个人,两个家属两个病人,都搞不清眼前的状况。
比较起来,穆向远是掌握信息最多的那个,他先开了口说道:“我在这儿住院,这是安大夫。怀邈,你来探病?”
季怀邈平静下来,点点头:“我今天最后一段刚好落同安,一下飞机接到电话,我就赶紧来了。”
“扣子跟你说的?”阮争先接了话,“哎,我让他都不要来,结果你还来了。”
“你都晕倒了,这不是小事儿啊,爷爷。”季怀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医生还在吗?我去和他谈谈。”
穆向远捏捏安鹤一的手,小声说:“这是我同事,津连港基地的,之前帮过我的忙。”
安鹤一立刻会意,站起身,跟着穆向远称呼道:“怀邈,我带你去找卢主任。”
去卢主任办公室的路上,安鹤一听季怀邈说,阮争先是来参加一个老战友的葬礼,刚下飞机就晕了。
机场地勤帮忙叫了救护车,这才送来了同安附院。
“哎,爷爷不舒服也不说,哎…”季怀邈皱了眉头,连叹了几口气。
安鹤一拍拍他的肩膀:“别急,先跟卢主任谈谈。”
涉及病人隐私,安鹤一没跟着季怀邈,又回了病房。一进屋,就听见一老一小聊上了。
走近一看,不仅聊上了,还一起吃上了。
阮争先一脸的不好意思,看着安鹤一,指指自己小桌上的饭盒。
“没事儿,阮爷爷,我再去打饭,我就是这医院的。”安鹤一笑起来,如和煦春风。
“哦…”阮争先顿了下又抬起头,“你俩,是一家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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