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不见 第46节

    赵也坐在床边, 时晗也单腿盘在身下坐着, 单手后仰撑着沙发，看着她说, “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 本来有事情，想要叫你们一起出去玩。” 赵也顿了顿, “ 但我看你刚才脚还有点没恢复一样, 还是算了。”
    没恢复？
    时晗一开始还想解释她的腿好了。
    临开口前才反应过来什么, 只剩哈哈哈大笑抓着自己崴脚地方说
    这脚真不争气！然后在赵也没注意的时候，时晗忍不住瞪了傅东一眼，看起来有点不大开心。
    不过赵也在转头回去的时候, 时晗又拿着水瓶仰面喝水, 掩盖着自己刚才的表情。
    傅东一直在门口静静看着她, 连被瞪了也只是隔空先比划个对不起, 让时晗想要再发火都没气了。
    “ 我得回去了，今天好不容易有时间在这旅游, 我得出去逛逛, 不过你走路还可以吗？明天去最后一个地方把我作业的小短片最后一个部分拍摄完，有时间的话一起来吧。” 赵也忍不住抓着时晗的胳膊摇晃着, 整个人也贴在她的肩膀不停的晃悠着她。
    看起来挺想让她明天也一起去。
    “ 知道了, 明天陪你去。” 时晗被赵也摇的人都要晕了, 刚说完赵也就停止了摇动, 整个人贴着时晗抱着, 能被嗅到的是她衣服上常有的青瓜香皂的味道。
    赵也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时晗明天一定要早起。
    而推测着赵也说完话的傅东直接把门一关, 他从后背靠着门板，姿势松散站在那看着她们说了好久的话，深色的眸子一直看着时晗，听不见便不做声。
    不过都不妨碍他看到自己的被瞪了后第一时间比划对不起。
    虽然那一刻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被瞪了。
    时晗原本送赵也出门，两人说完话的时候，傅东就直接一个关门，她忍不住抬眸看着他，打量着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傅东指了指自己的助听器，也不知道是表达他带了听得见，还是他带了没调音量听不见。她现在也懒得管，暂时她还想生气一会，所以她直接就离开了。
    但是傅东明显能感受到她的反应的意义，连忙跟着跑了过去，试图跟她讲明白他是真的没有听见！
    看是傅东急忙忙的跑过来，时晗也只是侧躺在床上玩手机，直到感觉到有人凑在她身边很久，时间也好像被无限拉长，她才扭头看着他，感受着沉默填满两人的视线。
    其实时晗只是独自生闷气，但是看着他凑上来。
    很短的时间里，她就忍不住捧着他的脸。
    然后缓缓的推开了。
    傅东的眼神都是不可置信。
    他想不到时晗就这样把他推开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时晗看到傅东出现在她面前的脸。
    刚才还在她身后的人这会蹲在床边，手放在床上下巴抵在手上，双眼眼巴巴看着她。比起刚才时晗没有再推开他，状似叹气后她手放下手机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顶。
    对于傅东而言，时晗是永远也放不开的人，听不见说不了，只有时晗是他的世界，从他第一次拥有善意到第一次释放善意，都是时晗接住了。
    但也是她给了傅东对生活可能性的探索，想到这傅东忍不住顶着她的手，眼里被原谅后的开心像是充满了汽水泡泡的夏天，明亮而带着色彩。
    她很快的手收了回去，指了指助听器。
    傅东很快明白，他调整好后很自然的侧头过来。
    “ 下午出去玩吗？”
    “ 今天可以去到处逛逛。”
    “ 明天陪赵也去拍摄，拍摄完就要回学校了。”
    “那下午我陪你一起…”
    “其他都听你安排。”
    傅东打着手语回答着，像是自己扫了扫支离破碎的碎片，转身发现还是有人陪着他一样的惊喜，又像怕惊喜突然消失，他连忙想要抓住什么。
    他脸上的表情和动作都替他把情绪暴露无遗。
    看着他眼神里的小心翼翼，时晗干脆把手机扔到一边，定定地看着他，随后说，“ 其实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傅东看着她嘴唇在动，很快就下意识把头侧着，他也在时晗看不全的地方，连眨眼都变得缓慢，仔细分辨完她的问题，比起回答反而先思考起来。
    “ 算了，这个也不是很重要。” 时晗摇摇头，好像又对这个问题不再关心。
    她不像傅东，总是能发现很多复杂的情绪，内心的挣扎，突如其来的悸动，成长里的绝望或是幸福。
    他的情绪都藏在身体里，只有眼睛和表情能让她看懂，就像现在她后补的那句话即便很小声音，被他捕捉到后就算想要问她，也突然变得小心翼翼。
    傅东的的眼眸里情绪微微变化，像是有湿润的泪水。
    但他像是自我安慰着听错了，很快消化了这种情绪，笑了笑，想要比划着回答着她的问题。
    “可能是你买回来的杂志分给我一本。”
    那还是时晗非要拉着傅东陪她一起写小说，她去买了两本杂志，杂志里有投稿的编号，他的那第一个稿件就是用她买的杂志投递出去的。
    “又或者是你拉着我一起在雨里踩水。”
    福利院的生活不好不坏，但是对于他而言还是有很多藏不住的恶意，只有时晗永远都很开心的找到玩耍的方法，被其他小孩赶出福利院还能开心的淋雨踩水。
    “不然就是你答应当我的女朋友。”
    虽然是被姥姥发现，才从朋友走到恋人，但对于他而言，喜欢好像是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开始了，而爱是在知道她离开后的痛苦时侯，突然明白的。
    不过知道她因为什么跟他恋爱，傅东没有说那么多，他可能也不想让自己在这场感情游戏里过于痛苦。
    于是他没有回答，他只等着时晗又看过来的时候，假装没有听见指了指助听器表示没有听清，也没有告诉她说每一刻都喜欢她。
    只是不着痕迹的比划着问，“那下午咱们什么时候出去。”
    说到出去玩，被憋在酒店好久的时晗忍不住坐直身子，“ 现在我就化妆，一会就能出去了，你记得带好助听器。”
    不要时不时听不到。
    **
    时晗收拾好的时候，窗外已经下雨了。
    不过淅淅沥沥的晴雨来得快走得也快。
    也不知道会不会还下雨，时晗跟傅东就只去商场吃饭，顺便去看看已经出版的书。
    她在到商场之前，就已经规划好先找书店看看销售情况，然后再去吃饭，吃完饭去楼下的超市买点东西，明天跟赵也一起去拍摄的时候可以带给学校的小朋友们吃。
    赵也的作业还是要交，这次算是趁着拍作业的功夫顺便给傅东小说的拍摄踩了个点，然后就遇到了在乡村学校支教的老师和学校的学生。
    在拍摄也是打扰了别人，买点东西给小朋友也很正常。
    时晗跟傅东比划着自己的安排，傅东就基本回着点头。
    等到了商场才发现书店关门修业来着，行动计划少了一环，只能改成先去买东西。她手机里记着很多要买的，这就就按着备忘录里写的东西，都一个个扔进推车里。
    离开的时候，傅东的胳膊上挂满了大包小包的。
    只是等她越挂越多才发现，傅东完全没有办法打手语了，她走过去凑在他耳边说她来拿一些，还被他拒绝。
    “ 可是这样你不是就没办法跟我说话了？”
    时晗的声音在一众商场背景音乐里并不明显，他只知道她在说话，却完全听不清，只能看着她的嘴唇。
    “ 不是，你现在能听清吗？”
    “ 你光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清啊。”
    “ 傅东是个大傻瓜。”
    “ 傅东是个大帅哥。”
    “ 你表情都不变的吗？”
    时晗在他耳边说这话，还看着他的表情，眼看没什么大变化，她还在想读唇语的技能是消失了吗？
    两人刚好经过一家香水店，站在门口的导购小哥跟傅东的身高差不多，脸上带着笑，耳朵上戴着小耳钉，造型弄的很好看。
    尤其看着时晗和傅东走在一起，看到男生一胳膊挂的购物袋，看到时晗的时候更热情了，连忙递给她一片试香的纸还有怀里做活动送给路人的玫瑰花。
    “ 真好看。”时晗手里拿着花，胳膊上挂着香水店的购物袋，“ 那小哥也挺帅的，还带着耳钉，真的不错！”
    傅东皱着眉头在嘈杂的音乐里分析着时晗说的话，可是还是听不清晰，但用眼睛也看出来了，时晗盯着对方突然就眼睛一亮。
    难道是因为打了耳钉？
    傅东忍不住琢磨起来。
    就坐手扶梯去五楼，中途想事情的傅东走丢了好几次，还被她拉着才知道跟着一起走。
    明明能看到她的走向，傅东却总是慢半拍的样子，要等她走过来拽着他才会往前跟着走，这样几次之后，时晗也算琢磨出来了。
    果然，想明白了再看他的表情，脸色确实不怎么好。
    直到拉着他进了一家饭店，店里比较安静，她接过傅东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才拉着他的胳膊问，“ 是不是东西太多太累了。”
    “不是。”傅东不情不愿地回答着，时晗还以为他不会提刚才的事情，就见他继续比划着，【你喜欢带耳钉的造型？】
    看着他最后摸了摸耳朵，时晗想了想，认真回答，“对啊，我觉得带耳钉看起来很酷。” 然后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挺帅。”
    而且她确实有耳洞，只是很酷的耳钉不适合她。
    但傅东：“ ……”
    气到要会说话了。
    他点点头，像是说他知道了，随即比划着他去外面一下，就往外走。
    时晗想着应该是去的卫生间，也就点点头没有管他，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和步伐，总觉得他有点不太高兴。
    时晗眨了眨眼。
    难道是东西太多了，他拎着累的。
    总不能是她说带耳钉酷吧，本来她也想带耳钉有个酷酷的造型。
    点的菜很快都上来了，傅东还没回来，她只能手机上短信轰炸起来，如果不是傅东回复了信息，她还以为人走丢了呢。
    但她总觉得简短的回复里是他有点不高兴的心情。
    直到她都开吃了，傅东才姗姗来迟。
    时晗感受到眼前有坐下来的身影，她抬头一看，失踪人士回归了。
    想着他不一定听得清，她说话的时候顺便一起比划着手语，傅东看着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除了先坐下来也没有其他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