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治肯定地说:“祸不及妻儿,何况稚子年幼。”
刘从祁笑了下:“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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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无题
夜幕降临,郑郁来到紫宸殿。
“我见袁公灵堂,一时生忧思。”林怀湘坐在书案前揉着头,说,“这么好的一个臣子,为何就死了呢?”
郑郁坐在下首,柔声答道:“陛下,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古言历来都激人心。”林怀湘收手笑着说,“可我舍不得袁公,他不在了,这朝堂还有几个人啊。”
郑郁沉思须臾回道:“只要陛下认为众臣皆忠,那朝臣们皆是忠,若陛下认为众臣皆佞,那朝臣们就是佞。一切所想都取决于陛下。”
“这般看来,臣心还是我说了算?”林怀湘意有所指,“不知你父北阳王,属于那一派水呢?”
郑郁撩袍跪下,严肃回答:“父亲年老事高,拿不动刀了。耳鸣目花,也分不出朝廷的水流,但父亲唯一忠心的是天子。”
林怀湘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问:“真的吗?”
雪风刮起,这让郑郁想起四年前也是在这种雪夜,德元帝也朝他问出类似的话。郑郁大着胆子,反问:“陛下想听的是真还是假?”
黑靴从郑郁眼前移开,林怀湘负手踱步,漫不经心道:“我其实更想知道,砚卿,你对袁相在宣政殿上说的狂悖之言,如何看待?亦或者你觉得惠文太子之死,是谁造成的?你是他一手教大的学生,须得慎重回话,明日上朝也好与大理寺官员一起,面对朝臣。”
林怀湘的话说出口,郑郁就知道了林怀湘叫他来的意思,竟是要他承认袁纮见德元帝后说的话是疯话,并要将林怀湘继位的合理性加深。谁让只有袁纮见过德元帝呢?况且袁纮还是德元帝最为宠爱的臣子,又从不在朝中站派。
不管是对于肯定林怀湘的继位合理性还是德元帝想重新掌权的人选,袁纮无疑是最合适的那一个人。
不为别的,只为袁纮一心都在国政上。袁纮忠,效天子,袁纮正直,不容奸佞。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做了这对皇家父子手里的刀,父子俩的尖刀捅向对方,可在中间挡住彼此的是袁纮。
时间悄然过去,郑郁听见外面的鼓声细算时辰发觉快近子时,于是周旋起来:“惠文太子薨逝乃是操劳国事,忧心民政所为。并非是袁相说的那般,而且君权天授,陛下是接太上皇诏书继位的,臣等没有他言。”
“那你也认为袁相说的话是胡话了?”林怀湘笑道。
郑郁说:“只是论事,并非认同。”
林怀湘突然说:“我就说嘛,郑砚卿和他父亲还是不一样的。”
这话来的突兀,郑郁一时没反应过来。可他见到明黄帷幔后走出来一个刘千甫,霎那震惊。
刘千甫一身月白泥金仙鹿常服,恍若美玉,手里拿着一本奏折翻阅,头也不抬地说:“那算陛下赢了。”
“所以,这样的赌约日后还是不要跟我打了。”林怀湘走过去抽走刘千甫的奏折回到书案后坐下。皇帝今日穿得是一身深绯锦袍外衣,在烛光下与那月白锦无限的交织在一起。
刘千甫来到郑郁面前,柔声道:“郑舍人,是有不解之处吗?”
“确实有,陛下到底想听什么回答?”现在的郑郁太好奇林怀湘和刘千甫的关系了,这怎么看都不像德元帝和刘千甫的相处。
林怀湘挑眉道:“我与刘相打赌,赌你到底是相信袁相还是相信朕而已。”
郑郁遍体生寒,瞧着烛台上的火,平静道:“那袁相所言,是真还是假?”
他知道了,这对君臣深夜把人叫进宫,就是闹着玩儿的。哪有什么揣测,不过是即兴打个赌,赌一把人心而已。
“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方才的回答,我已经记下了。”林怀湘说,“只要你明日在朝堂上说的不是这话,朕就治你欺君之罪。”
郑郁:“......”
随后林怀湘又跟刘千甫来回打哑谜询问郑郁,问来问去只让郑郁听出一个消息,他们想知道林怀治的军权如何。
这夜长安无月,临近午时二刻。下了一日的雪停了,林怀治战甲披身守在右银台门外,只等宫内的林潜开城门。
心中默念着大雍的数位帝王名讳,希望他们能保佑自己不败,待又一寒风过后去。到了约定的时辰午时三刻,宫墙内还是静阒。
林怀治在战事上头一次有了心慌的感觉,他抬头望见满面宫墙,心想:天莫亡我啊!
长贞元年十月二十日午时刚过,刘从祁和王台鹤用太上皇遗诏策反了左右金吾仗院今夜值守皇城的禁军。寒刀冲天,刘从祁与王台鹤相识数十年,对彼此武艺早了然于心,言语上配合相当默契。
城墙上的守卫就要换班,刘从祁和王台鹤带禁军登楼。戍守的禁军见一队人上来,看来人是北衙军的刘从祁后,不解道:“刘将军,今夜你怎么来了?”
刘从祁握紧刀柄,答道:“风大我来看看。”
那将军问:“看什么?”
王台鹤悄步走至那首领身侧,刘从祁拔刀一砍:“看你几时归西!”
在场守夜的禁军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守将死在刘从祁刀下,觉出不对立即反抗,有人擂鼓召集所有军士。黑夜中的刘从祁与王台鹤于乱中厮杀,命令身后将士持刀戟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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