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附和一句:“我看他就不是来看书的,不过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只不过这方法比以前要高明些了。”
赵黎深表认同:“还是那句话,欲擒故纵罢了。”
沈观南听完他们的话,刚刚蹙起的眉头又放松了。
是的,苏遇就是苏遇,不管再怎么变,永远都是那个从小到大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的苏遇。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苏遇。
只要哪一天他开心了,回头勾勾手指,苏遇还是会不顾一切的朝他跑过来。
*
苏遇将整本书都看完了,又重新借了一本,明天是周末,不用上学,这本书可以在家里看。
他背着书包回了家,第二天一早帮爸爸出完摊,推着东西回家。
开门后,一眼看到角落里坐在轮椅上安静抱着狗子的秦时安。
他的手正在摸狗狗的头,狗狗的毛又白又蓬松,但是秦时安陷进狗狗毛里的手更白,不是那种健康的白,而是很久没有见过太阳的苍白。
手指削瘦修长,没有一点血色,仿佛薄薄的皮肤下就只剩骨头,只要轻轻一折,就能把他的手彻底折断。
见到苏遇回来,秦时安把狗狗还给了他,又安静的推着轮椅坐回了角落,他不爱说话,不会笑,也不喜欢跟人交流,他总是安安静静的,仿佛一个破布娃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碎掉。
苏遇移开眼,跟着秦父进厨房准备午饭。
厨房有一个小窗,一缕细碎的阳光从小窗透进来,洒在苏遇身上,暖洋洋的。
苏遇一边洗菜,一边对煮饭的秦岳道:“爸爸,今天天气很好,下午我可以出去玩吗?”
“当然可以。”
“我可以带哥哥一起去吗?”
秦岳一怔,转身看着苏遇过于清澈的眼睛,沉吟半晌:“时安同意就可以。”
“知道了。”
中饭才吃完,秦时安就回了房。
苏遇把裴清越的外套拿出来洗了,晾好后又看了一会书,避开太阳最大的中午,等到下午两点钟左右,出门伸手敲了一下秦时安的门。
秦时安的门没锁,他敲一下就开了。
但苏遇没冒然进去,只在门口探头:“哥,我可以进来吗?”
过半天才听到秦时安“嗯”了一声。
苏遇推门走了进去,第一次看清楚门里的情况,屋子里很昏暗,大白天的窗帘关紧,就亮着一盏小夜灯,摆设超级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个书架。
屋子也很小,但是没有异味,肉眼可见的很干净。柜子上全是书,不是新书,每一本都有被翻过的痕迹。
秦时安就躺在床上看书,见到他进来,连忙把毛毯盖在自己腿上,漆黑无光的目光落在苏遇身上,带着疑惑仿佛在问有事吗?
“哥,今天天气很诶!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
秦时安一怔,摇头:“不去。”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去,毛团也想和你一起去,对吧,毛团。”苏遇摸了摸怀中雪白的狗子,狗子很配合的“汪汪”了两声。
秦时安这一次没有飞快的拒绝,他垂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腿,半天后又摇头,“不去。”
“我想和你一起去,去吧,求求你了,我一个人多没意思。”
秦岳听到大儿子房门里的动静,忍不住也探头:“时安,去吧。”
秦时安沉默不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苏遇将狗子放下,干脆把他的轮椅都推出去了。
那么大一张轮椅,被他咚咚咚推下三楼,再跑上来时满额头的汗。
“哥,我们走吧!”
秦岳把秦时安背下一楼,放在轮椅上,苏遇给他腿上盖上毛毯,推着他出了门。
苏遇推着轮椅慢吞吞的走,狗子围着轮椅撒欢,一下窜到秦始安的前边,一下又窜到苏遇的脚边。
他推着他走出了老旧的小区,走过街道,路过爸爸平时摆摊的街口,最后停在公园里。
公园门口有卖棉花糖的小摊,苏遇问:“哥,吃棉花糖吗?”
“不吃。”
“可我想吃。”苏遇买了串棉花糖,咬了一口,“好甜!哥,你也尝尝。”
秦时安下意识要拒绝,可才张开口就被棉花糖堵住了。
带着香橙味道的糖丝在嘴里化开,绵绵软软,然后迅速冲斥满整个口腔。
好甜,是他从没尝过的味道。
太阳很大,但是光照在身上并不晒人。
春天的风暖暖的,刮在身上很温柔,带着泥土和青草偶尔混杂着花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公园里有老人家在遛狗,有小孩在放风筝,有少年在打球。树上嫩芽在抽枝,花瓣在颤颤巍巍舒展开花,幼鸟扇着翅膀跌跌撞撞学飞。
这里的一切都太过鲜活,是秦时安从没见过的场景。
断了腿以后,他在那个老旧的居民楼里住了八年,他已经忘记了外面是什么样子。
秦时安努力把一切记进脑中,下一次再见到这副场景,不知道该是什么时候了。
“苏遇……”清脆的声音打破这份宁静。
苏遇抬头,看到了白砚书白白胖胖的脸,“书书,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遛狗啊!”白砚书指着前面跑得快的狗,“你呢?”
“我们也在遛狗。”苏遇拎起手中的白毛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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